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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回家,借助家族的力量搜寻或许还有万一的希望,否则更如大海捞针般渺茫。

云沐既已离开,怒气平复的父亲并未严惩他的逾越失当之举,或许是念及重归家门不易,刚毅如铁的父亲意外的宽仁。

家人都松了一口气,他不想去看那些庆幸或同情的眼神,深心专注的只有一件事。

数月后,沸沸扬扬的流言渐渐平息,一切被人遗忘,就像云沐从来不曾出现。

凌苍再次获得父亲的倚重,一度被收缴的令牌信物重归于手,除了协助长兄打点家族事务,便是耐心的等待四英的消息回传。

瑞叶回报,辞别玉家返程北方的林御仁一过黄河即失了踪影,完全查不出半点端倪,按来时所称的地址商号探过,除了无此人外均属真实,迷一般深不可测,印证了当初的怀疑。

凝雨回禀了追杀紫苏的人,确是世家——南海袁家。

袁家声名赫赫,为地方大族,近来向江南扩张,暗里如此无行,他嘱咐留人长期控守,设法伏入内线监视,端看云沐何时动手。

走得最远的银粟暂无音讯,他并不寄予过多的期望,时隔数十年,能否探到并无把握,何况云沐出生于江南,毫无故土的记忆,未必会往那里去。明知希望极微,他仍不愿放过任何一线可能。

纵然翻遍中原,重回西域,搜尽碧落黄泉……

◇ 第九十五章 南越

一滴汗从额上渗出,缓缓流过眉梢,滑过浸湿的脸颊,顺着下颚滚落了衣襟?

汗透的身体犹如冰封,费力扯上身的棉被笨重,完全没有作用。

幸好几度发作之后摸出了规律,这般狼狈的模样,他不想让任何人看见。

痛,真要命,熬过去如同散了架,意志近乎崩溃,极度的衰弱令他想睡去,寒冷却成了最大的障碍。

冻死在屋里,确实有点可笑,这该死的北方,该死的冬天。

云沐开始后悔自己没有去南越,据说那里很温暖,从来不会下雪。

那个人……又在做什么?

记忆中最后的神情是彻底的愤怒,大概真的是把他惹火了。

很吓人,还好不会再见。

门上传来轻叩,停了片刻又敲了敲,耐心而有礼。

叩了又叩一无反应,终于传来了一声裂响,门栓被震断了。

门开了。

叶照眠触了下冰冷的额,又探了探脉,他解下轻裘,掀开被子裹住,将云沐抱到一间密室。

云沐非常累,热气腾腾的浸浴化去了骨子里的寒意,烘得发热的厚褥舒适之极,房内烧着地龙,温度足以让人冒汗。

可若有若无的刺痛让他无法入睡。

“我儿,发作了为何不说。”

“不想让你们担心。”

“你这才是让我们担心,”宁御仁着急的来回踱步,声音里带着焦虑:“罢了,待开春,你与叶照眠同去南越药王谷。”

南越。

银粟在这个崎岖潮湿的地方转了一个多月,见惯了各种令人起栗的爬虫长蛇,青碧的树叶郁郁葱葱,仿佛永远在滴水,时不时就有一场急雨从天而落,闷热的汗裹在身上黏腻而不适。

他一边低咒一边寻路,嘟囔着抱怨自己运气欠佳,离开了风雨如诗的江南跑来这个蚊子多过沙的地方,不小心还会遇到有毒的瘴气,若非躲得快,恐怕已倒在这抬头幽林,低头泥沼的穷山恶水。

要找的人竟是出自这片鬼地方,他实在不敢相信。

一路遇到的居民说的话也听不懂,与其说是人话不如说是鸟语,当了几十天聋子比手划脚,终于学会卷着舌头别出些简单的字句,勉强能够沟通。

懂了还是白搭,此地小国林立村寨无数,连年战乱,国与国之间混得一塌糊涂,经常是灭了重建,建了又毁,合并纵横数不胜数。

许多居民连当前主政的国主都搞不清,更别说数十年前不知名的小国。

不甘心耗费了偌大的力气仍是无功而返,回去必然会看见三张幸灾乐祸的脸,好整以暇的等着嘲弄揶揄,银粟凭着最后一点意气勉强又转了十来天,眼见着实无望,开始绝望的盘算回去的路途。

这一天吃完打来的野味,转到河边洗手,难得林木稍稍稀疏,日光从枝叶间斜映下来,照得河水犹如透明的水晶,清晰可见爬满青苔的河床。

异色的石质引起了他的注意,那是一段灰白的石板,静静的沉在河底,尚未被泥沙完全掩藏,白色微光明灭,断断续续的延伸至远方,竟像是一方古道。

左右无聊,银粟一时兴起沿着河道一路前行,石板逐渐延至岸上,消失在密林深处。他顺道而行,累累的青藤巨蔓如蛇,树木越来越粗壮,幽深得几乎看不见日影,随着探索又发现了一座曲流石渠,破碎的石板原来是长渠底道。长渠尽头是一壁残墙,翻过断垣,眼前出现了一栋宫殿般的建筑,建筑的白石多已倒塌,残余的部分已被植物覆成了一片绿毯,仍依然能感觉出曾经的精致。

东头有弯月形石池,西头有石板平桥和层层花阶,曲廊倾颓,碧池干涸,残留着厚厚的落叶,完全不见人迹。

行过废弃的宫苑,步上最高处的主殿,样式各异的砌饰残楣颇为独特,其中还有不少莲花的浮雕,大多已破碎不堪,时而有艳丽的毒蛇被步履惊动,悉悉的吐着蛇信蜿延爬过,在石径上留下一道发亮的粘迹。

穿过最后一道苑门,终于踏上了殿台,所见的景致令银粟愕然定住,竟忘了身在何处。这草蛇丛生的南疆密林深处,幻出了一处天境般的所在。

殿堂下方是层层石阶,联入一个美丽宽广的湖泊,纯净的湖水晶莹碧透,如一块硕大的翡翠在日光下闪闪生辉,湖边青绿的细草茵茵如毯,开着大朵大朵的白花,层层树影随风起伏,仿佛有生命的呼吸。

山风一扫缠绵数月的湿热窒闷,吹得遍体清凉,出乎预料的美景迷醉了心神,银粟毫不犹豫的扑下湖水凫泳,数月未有的惬意。顺手捞了几条不知名的肥鱼,浑身长满了雪白的细鳞,腮上还有长长的须,样式古怪,烤熟了滋味却十分鲜美,香味飘得老远。

心满意足的啃着鱼肉,前方的树林忽然传来轻响,竹竿拨草的声音越来越近,探出了一个佝偻的身影。

衣衫式样一看即是普通村民,身后还背着采药的竹篓,粗衣赤足,黝黑而苍老的脸上满是皱纹,见鬼一般瞪着他。

转了数日都没见几个人,正觉极度无聊,银粟努力表现友好,用刚学来的鸟语嗑嗑巴巴的表达并无恶意,甚至用上了手势比划,邀请对方和他共享篝火晚餐。

对方迟疑了好一阵才走过来,放下背上的筐,盘着腿在火边坐下,拒绝了他递过去的烤鱼。

“真没想到这里有人,我还以为撞了鬼。”老人的舌头很生硬,但说的分明是汉话,银粟听得险些跳起来。

“你是汉人?”多日被迫说着半懂不懂的南越话,憋得几乎吐血,此时遇到了一个能说汉话的人,惊喜非旁人所能想像。

老人沙哑的笑了,沧桑的眼睛浑浊而世故,自然猜得出他为什么反应过激。

“我在这里五十年了,第一次碰到说汉话的人,其实已经快忘光了。”

在这种鬼地方呆五十年,银粟佩服得五体投地。“你怎么会来这里。”

老人仰着头思索,每一道皱纹都写满了回忆。“百年不遇的旱灾,一村人饿死了大半,剩下的成了流民,随着流浪到这里,后来安了家,习惯了,也就不走了。”

“你能适应?”他只觉不可思议,顺手拍死了一只大得吓人的蚊子。

老人呵呵的轻笑,从竹篓里翻出一株干草丢入火堆,袅袅的轻烟飘散,徘徊在耳畔的嗡嗡声迅速消失了。“天气湿热,容易生蚊蚁,外地人受不了,本地人有一些偏门的办法,这种草味蛇虫都会避开。”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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