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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发脾气又怕自己走掉的样子更是有趣。
“那便随你吧。”
这头一晚,柳烟钰只是看诊并未给出任何诊治的法子。到了第二日晚间,她提着食盒进了绛紫宫。
从食盒里端出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递到玉姑姑手里:“给曦妃娘娘喝下吧。”
玉姑姑迟疑:“这是什么汤药?为何不写了药方在绛紫宫煎煮?”
柳烟钰瞪了她一眼,“行医者,各有各自诊病的法子,怎么,还得依样告诉你不成?”她看向床榻上眼神警惕的曦妃,“娘娘愿喝便喝,不愿喝臣妾也不勉强,到时候说到皇上面前,可不是臣妾不给您诊治,是您不配合。”
又来这一套?曦妃直接翻了个白眼,她示意玉姑姑,“端过来吧。”
已经这样了,难不成还能更糟糕?
这要是毒药,估计柳烟钰这条小命也是不想要了。
一口气喝完,曦妃面色不愉地看向柳烟钰:“太子妃,这便可以了?”
你有什么招数使出来,本宫都照做,若是治不好,本宫定与你没完。
柳烟钰自食盒里拿出另一个小药罐,掀开盖子,掏出一张湿了的巾帕,“请曦妃娘娘躺下,把巾帕覆到脸上,半个时辰揭下便可。”
“湿了的巾帕覆到脸上,让人怎么呼吸?”玉姑姑吃惊,这不是捂死人的节奏?
“覆上去才知道,你急什么。”
曦妃直接躺下,“覆上来吧。”
柳烟钰上前,将湿湿的帕子覆到猪头脸上。
等抻拉妥帖了,玉姑姑才瞧见,这帕子是有孔洞的,留出了鼻子和嘴巴的孔洞,以便呼吸。别说覆半个时辰,再久的时间也不会有任何问题。
玉姑姑表情有些讪讪的,“看来是老奴孤陋寡闻了。”
柳烟钰没走,坐在一旁的圈椅里,手中拿着一本医书,静等时间流逝。
没有半丝的不自在。
恍若她是待在自己的寝殿一样。
半个时辰一到,柳烟钰揭下巾帕,道:“玉姑姑,半个时辰后再帮娘娘清洗脸颊,今日的诊治就到这里,明日继续。”
曦妃喊住她:“照你的法子,本宫几日会痊愈?”
柳烟钰淡淡看了她一眼,“大约七日。”
柳烟钰踩着朦朦夜色走出绛紫宫,再次“巧遇”了胥康。
一次是巧遇,两次就不是了。
偌大皇宫,哪有那么巧,太子殿下会正正好地经过后宫妃子的宫门前?
那只有一个可能,他是提早在此等着的。
柳烟钰心里涌上一丝别样的感觉,她没有问胥康为何在此,而是自然而然地与他并肩前行。
“臣妾方才给曦妃娘娘喝了提前熬好的药汤,给她覆了湿的巾帕。她都配合照做,她问几日会愈,臣妾告诉她只需七日便可。”
胥康扫眼凝儿手里提着的食盒,“药罐和药碗都带了回来?”
“嗯。”
柳烟钰轻柔的声音在夜风中慢慢飘散,似低柔的手指抚到胥康的心上。
“这几日委屈太子妃了。”
“臣妾从未觉得委屈。”柳烟钰不知胥康为何老爱强调她委屈,她自己真心不觉得,“曦妃娘娘乖乖配合诊疗,未曾为难臣妾半分,臣妾不过是来回走了段路,权当饭后消食了。”
曦妃身体未愈之前,身上尖利的爪子都收了起来,但不表示以后她都会这样。她以后肯定还是会变成张牙舞爪的样子,但那是以后。
如果她有以后的话。
连续七天,柳烟钰夜夜去为曦妃诊病,胥康夜夜守在绛紫宫门口候着她。她从起先的拒绝、劝说到后来自然而然地接受。
胥康觉得这样是待她好,那便由着他去。
话说曦妃肿胀的脸颊却是一日好过一日,绛紫宫里一改前几日死气沉沉、噤若寒蝉的氛围,上上下下都变得喜气洋洋的。每日皇上都会遣人来问,听闻见好,皇上也是高兴不已,迫切期待着相见的那天。
之前,皇上是想见便见,可这一连十几日未见,心里便多了几分思念,脑子里时常会忆起曦妃貌美如花的样子,越忆越想,便盼望着她早日康复,他好去见见。
胥康面见皇上的时候,刻意叮嘱了句:“父皇,曦妃娘娘的病症,虽能恢复,但后期还需注意养护。康复后,万不可见风,万不可用力,否则会刺激到面部肌肤,容易反复。”
皇上对胥康的叮嘱不当一回事,完全沉浸在曦妃即将康复的喜悦当中。
曦妃何尝不是。头前照镜子,自己被自己吓到,这会儿,脸上逐渐消肿,红疙瘩也慢慢消退,逐渐露出肌肤本来的模样。她心里的喜意一层一层漾上来,唇角总是挂着笑。
就等着康复的这天。
第七日,柳烟钰是下午过来的。她一边往曦妃脸上覆巾帕一边解释:“娘娘,覆完帕子,您的脸色将恢复如初。臣妾知道您和皇上分离数日,都互相挂念着,所以今日早早过来,尽早让娘娘恢复,好让娘娘有空打扮下自己,不耽误晚上见皇上。”
曦妃按捺不住兴奋,“覆完帕子,脸色便彻底恢复了?”
“是的,肿胀和疙瘩已经消除,覆完帕子,脸上皮肤便会恢复。娘娘这几日注意休息,不要见风,不要使力,好好静养,以后便再无问题。”
曦妃兴奋极了,光听着好了,根本顾不上什么见风不见风的,赶忙吩咐:“玉姑姑,快差人禀报皇上,另外,把本宫的衣裳准备好,还有首饰,还有皇上爱吃的蛋卷、小菜,都快去准备,对了,还有,差人把绛紫宫里里外外的卫生再收拾一遍。”
她要干干净净清清爽爽地见皇上。
一想到马上复宠,曦妃人都快飘到了天上。
柳烟钰不动声色,只管盯着她脸上覆着的帕子。
半个多时辰过去,她上前,小心揭下帕子,将镜子举到曦妃面前,“娘娘,请看。”
镜子里是一张如花似玉般的娇美面容,曦妃喜盈于色,接过镜子,歪头侧脸,仔细欣赏。
她的美,世间少有,无与伦比。
柳烟钰见状,直起身,“娘娘,如此,臣妾便告退了。”
曦妃表情明显有些漫不经心,她连看也没看柳烟钰,语气轻谩地说道:“去吧。”
再没了之前的妥协与柔和。
容颜恢复,她便是荣宠无限的曦妃娘娘,除了皇上,谁的脸色都不必看。
柳烟钰并不介意,临出宫门前,她刻意回头,叮嘱身后跟着的玉姑姑,“烦请姑姑再提醒下曦妃娘娘,万不可见风,万不可用力,否则前功尽弃。”
玉姑姑权不当回事,只以为是柳烟钰故弄玄虚,应付式地答应两声。
该叮嘱的叮嘱到,完成任务的柳烟钰折转身回了东宫。
胥康白日里没空,晚间匆匆赶回后,开口第一句便是问:“事情进展如何?”
柳烟钰慵懒靠在引枕上,答:“依殿下所言,一切顺利。”
胥康表情松懈,“那便好。折腾了七日,等得便是今晚。”
这一晚的两人都没什么睡意,柳烟钰靠着引枕看医书,胥康坐在圈椅里,慢慢品茶。
似乎都在等着什么。
曾泽安每隔一会儿会进来禀报下消息。
“绛紫宫里张灯结彩,喜庆非凡的。”
“皇上差钱公公去绛紫宫,说今晚留宿绛紫宫。”
“曦妃娘娘盛装候迎皇上,皇上见到后大喜过望,当着宫人的面,抱着曦妃进了寝殿。”
“皇上与曦妃娘娘正在用膳。”
每次有消息,胥康和柳烟钰都会默契地对望一言,虽无任何交流,但想说的话,彼此都懂。
最后一次,曾泽安是急慌慌地跑进来的,他跪下,连带着声音都发着颤,“太子,太子妃,皇上与曦妃娘娘共赴云雨之时,忽然将曦妃踢下榻,之后皇上急急穿衣离开。现正在前殿大发脾气,传召太子殿下和太子妃速去觐见。”
胥康和柳烟钰对望一眼。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