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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坐在床榻边上,拉下纱幔以作遮挡。四名太医远远站着。
曾泽安气喘吁吁冲进来,将手里东西迅速塞到胥康手里。
一层一层掀开包袱,绣有“凤穿牡丹”的红色肚兜映入眼帘,几根细细长长的带子,其中两根还有折痕,应是她穿上身时系起打结的地方。
他眼中闪过一抹暗色,猛地将之攥紧。
衣服在他手中被揉作小小一团。
他垂目,将这一团送到鼻端。
上头残留着她的气息,跟他每晚睡在她旁边时闻到的一样。
一抹洇红漫上脸颊。
他身子微微发颤,猛地扯下纱缦。
曾泽安见状,冲那几人喝斥:“赶紧近前看眼。”
四人围拢上前。
眼睛瞟到那伟岸的一幕。
几人吓到变了脸色。
尤其柳德宇,眼中写满惊惧与慌张。
这个结果,完全在他预料之外。
曾泽安:“看清楚了没有?”
“看,看清楚了。”
“看清楚了,还不赶紧滚出去。”
几人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
曾泽安跟着退出去。
胥康在里头平复身体。
一会儿之后才衣冠整齐地走了出来。
他冷冷道:“下朝后,让四名太医在偏门处等孤。”
几位太医失魂落魄地回到大殿之上。
宁太尉一瞧几人脸色,便成竹在胸地讥讽道:“看过太子殿下的雄伟身姿,这下知道自己的愚钝之处了?”
祁太医没有辩驳,老实跪在大殿之上,“皇上,老臣学识浅薄,寡闻少见,刚才亲眼见过太子伟岸身姿,实在是惭愧。臣知错。”
另几位也赶紧跪下。
“皇上,臣知错。”
“皇上,臣知错。”
面对几个老太医,皇上眼神不屑:“此事交由太子殿下处置吧。”
太子这算是受了委屈,心中必定会有怨气,皇上得给他出怨气的机会。
几人吓到双腿打颤。
退朝后,大臣们陆续往外走。
几名太医听到曾泽安的传话,六神无主地赶到偏门处。
四周寂静,偶有太监和侍卫路过。
太阳高悬,天空湛蓝而宁静。
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胥康和一名佩剑的侍卫慢慢走近。
他面无表情,步伐缓慢。
眼神在几人身上来回扫视。
四人站成一排,眼见着胥康走近,就准备跪下。
胥康抬手,“不必跪了。”
他走至四人面前,声音冷寒如冰:“各位太医,刚才可是看清楚了?”
他们冷汗直冒。
祁太医结结巴巴:“看,看清了。请殿下恕罪。”
其他几人表情呆滞地重复。
“那便死得其所了!”
说时迟那时快,胥康自侧旁侍卫的腰间取下佩剑。
亮光闪过。
噗呲,噗呲,噗呲。
血雨喷溅。
胥康与侍卫及依旧安然无恙的柳德宇身上全喷满了星星点点的血渍。
刀剑锋利,分别自三位老太医的头部正中央自上向下砍,但未及砍透。
是以三具身体,都是从中间剖开,但身体未完全变成两半。
场面血腥而可怖。
幸存的柳德宇吓到面色灰白,颓然瘫到地上,身下地面湿了大半。
吓尿了。
浴血而立的胥康如冷面修罗,他冷漠无情地说道:“岳丈大人,孤留你,只有一样用处,”他语速缓慢,“那便是平和太子妃的情绪。若是做不到,他们,便是你的下场!”
第48章
曾泽安走后, 柳烟钰便心神不宁的,没心思去捣鼓菜园子,满腹心事地坐在屋里,眼神不时瞟向外头。
一个多时辰过去, 她道:“凝儿, 你出去看看, 若是碰到曾总管, 问问他事情倒底如何了。”
凝儿答应一声出去。
柳烟钰坐在桌前,桌上摊开了一本医书, 她眼睛盯着上面,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凝儿在东宫门口来回转悠了好几个来回, 终于见着曾泽安的影子。
但往后瞧瞧,却不见太子。
“曾总管, 太子妃挂心着太子殿下的事情,差奴婢来问问。”
曾泽安冲她“嘘”了声, “你只管回去告诉太子妃, 说已经没事了,其他的什么也不要说。到时候太子殿下自会跟太子妃讲。”
看他一脸凝重的表情,凝儿直觉是发生了大事。
她再想问, 曾泽安却不说了, 匆匆忙忙走了进去。
凝儿疑惑地回去,把曾泽安的话原原本本告诉主子。
柳烟钰:“他没说旁的?”
凝儿:“没有。奴婢瞧着他脸色不太对劲,紧张兮兮的。”
柳烟钰叹了口气:“且等等再说吧。”
傍晚时分,柳烟钰正哄麟儿玩, 听到有宫女来报。
“太子妃, 太医院柳医士求见。”
柳烟钰:“不见。”
宫女出去,一会儿又进来, “太子妃,柳医士跪在外头,说您只要不见,他便一直跪着。”
柳烟钰挺惊奇的,父女之间没什么情分,她已经说好此生不再相见,他又跑来做什么?
难不成有什么话未说尽?
她让奶娘把孩子抱下去,淡淡道:“请他进来吧。”
柳德宇进来的时候,面色苍白,神色惊惧。
见到柳烟钰当即跪下。
“太子妃,昨日是臣出言无状,冲撞了您,还请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微臣。”
态度谦卑至极。
昨天还恨毒了自己,今天便来道歉,柳烟钰道:“您有话直说,不用绕弯子。更犯不着在我面前用这些虚礼。”
听他唤自己太子妃,分外别扭。
柳德宇神色僵了下,“烟钰,千错万错,都是为父的错。回去后,我反醒良多,把小小年纪的你送去仙草山,的确欠妥。你心中有怨念是正常的。丽姨娘母女去了便去了。柳府永远是你的家,你想何时归便何时归。你住过的院子,我已经差人重新整理,以后会派专人日日打扫,以保证你不论何时归家,屋子都是整洁干净的。你有何事,只管说,为父定当尽心竭力。”
转变太过突兀,柳烟钰非常不适应,她表情狐疑地看向对方:“发生何事了?”
柳德宇:“无事发生,为父就是来跟你说说话。”
柳烟钰看他诚惶诚恐跪着的样子,“快请起吧。不管是何原因,使你违心说了这些话……”
柳德宇几乎是尖叫出声:“不违心,绝对不违心,若为父有半句谎言,定遭天打五雷轰。以后,烟钰不论让为父做什么,为父肝脑涂地,绝不食言。”
柳烟钰感觉他不是疯了就是被什么鬼神附了体,随便应付几句将人打发走了。
人走之后,凝儿百思不得其解,“太子妃,老爷是不是遇着什么大事情了?怎么如此反常?感觉快不是他本人了。”
不光凝儿这么想,柳烟钰也是这么想的。
她直觉这事跟胥康脱不了干系,便道:“要是见了曾总管,让他过来一趟。”
凝儿出去转了圈,回来说道:“太子殿下不在东宫。曾总管只上午回来了一趟,这会儿也不在。”
柳烟钰:“那等他回来再说。”
这一等便等到了天擦黑。
曾泽安来的时候,精气神不是很足。没等柳烟钰问,他便道:“太子殿下今日处理公务有些疲累,让奴才转告太子妃,您今晚早些歇着,他不过来了。”
“白日里还发生了何事?要求太子证明自己康复的太医里是不是有本宫的父亲?太子证明之后发生了什么?”
曾泽安心知这事要瞒也瞒不住,太子妃早早晚晚是会知道的。
他便道:“此事是中书侍郎洪大人提议的,另有三四位大臣跟风,太医院则有三位老太医和柳医士。原本皇上和大臣们都不同意太子验身,但太子殿下执意如此,四位太医便到中和殿一瞧真相。散了早朝之后,太子在偏门处将三位老太医当场斩杀,只留下柳医士,并告诫他要善待您,否则下场一样。”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