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诊断结果,药物性心肌炎。
宿煜服用的药物对中枢神经过度抑制,不仅导致了持续的低血压,还降低了心肌的收缩力,他目前的心髒已经处于超负荷运作了。
医生的建议是,立刻停用抗精神类药物,并即日起安排住院治疗。
“如果我现在停药呢。”宿煜试探着问。
“停药你也需要住院。”那医生指着检查报告上的数据,语气担忧,“你看看你现在各项指标,你看看,血常规,心肌酶…”
宿煜往前凑了凑,也看不太懂,只是轻轻揉着左胸,心口还是有些发慌。
医生面色沉了沉,“你现在属于急性期,必须住院静养,等体征好转了,心电图正常了,再慢慢增加活动。”
“再等一个月呢?”
宿煜知道,DAG成立后的这一个月,正好是最难的阶段,他没办法缺席。
等春季赛开始,等俱乐部的一切都步入正轨…
“一个月!?”那医生惊诧道,“不可以,你知不知道,你现在随时都有室颤的风险。”
室颤…
好哄
宿煜心髒的症状不轻, 他暂时开不了车,只得听从医生的安排,留在医院输液。
抗心律失常的药物起效很快,宿煜闭着眼睛半靠在病床上, 嗅着鼻间的消毒水味, 感受着压在心髒上的那股力道慢慢地松了下来。
他似乎睡了一觉, 再睁开眼,窗外面的天已经完完全全的黑了。
手背上的针不知何时被拔了下去,只留下一小条输液贴,粘在他那白得透出血管的皮肤上, 边缘微微翘起,露出浅色的淤青。
他的体质如此, 总是很轻易的就会留下一些痕迹。
宿煜从病床上坐起来,他干练地穿好衣服,把挽起来的袖子放下, 随手撕掉输液贴, 丢进垃圾桶里, 然后悄悄离开了病房。
胃里是空的, 可偏偏没有一星半点的食欲, 一想到要吃东西, 又觉得累。宿煜感觉浑身都像散了架子似的酸痛, 一心只想赶快回家,沖个热水澡,再好好睡一觉。
然而当他回到家, 推开门, 一股浓稠的饭香扑面而来。
宿煜扶着门框微微怔愣,看着祁曜迎上来, 在影影绰绰的灯光下,一双澄澈的眼睛闪烁着,带着分明的示好。
依照祁曜的性格,倘若是和别人闹了矛盾,如果对方不给他台阶下,他能一直冷战到底。
宿煜也觉得诧异,心想着这人什麽时候变得这麽没脸没皮…
上一秒还摔着车门愤然离去,下一秒就不打招呼地跑到他家里,化身田螺姑娘做一大桌饭菜等着主人回家?
“你去哪了,怎麽才回来?”
“打你电话也不接,菜都快凉了,我去给你热热。”
祁曜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对下午吵架的事情也只字不提,说着便急匆匆地转过身,就好像什麽都没发生过。
“不用。”宿煜拉住他,声音没什麽情绪的起伏,“我在外面吃过了。”
祁曜的眸光只是黯淡了一瞬,再擡起时还是亮亮的,他看着宿煜,认真地道歉,“对不起,我惹你生气了,我说话总是不过脑子,我是傻逼...”
宿煜很好哄,他从进门看见祁曜小狗腿模样的那一刻,气就消了大半。
“行了你。”宿煜盯着他嘴唇上若隐若现的伤口,拧着眉把他从自己面前推开道:“少说两句吧,一会嘴唇开线了。”
他说完换了鞋,一边脱外套一边径直走向扶梯,经过客厅的时候,余光朝着饭桌上瞥过一眼。四菜一汤,还挺丰盛。
宿煜走到楼梯口,停下脚步,他沉默了一会儿,似是权衡再三后,回过头来对祁曜说:“以后就别给我做饭了,挺辛苦的,而且我胃吃不消,很少吃晚饭。”
祁曜轻轻呼出口气,直勾勾地望着他,露出可怜巴巴的表情,“那你...还生我的气吗?”
“我没有生气。”宿煜面色很冷,微凸的喉结缓慢地滚动一下,叮嘱他道:“消炎药记得吃。”
他说完转身上了楼,直接进了浴室。
宿煜一层层脱下衣服,打开喷头,背靠着冰凉的瓷砖墙,垂着眼皮等着浴缸里的水积满。
热气氤氲在密闭的空间里,镜子里的自己开始模糊,宿煜疲惫地弓着身,蓦然开始犯困。
明明正是好的年纪,却没有丝毫的朝气和生机,他很讨厌这种萎靡的、对万事万物都提不起兴致的状态,却无从从根本上摆脱。
心里反反複複说服自己要快乐,可中枢神经却像是受到了什麽激素的影响,拉扯着他往下沉,低落到连呼吸都困难。
宿煜躺进浴缸里,热水漫过全身的瞬间,有微小的电流从四肢窜动,散落在晶莹摇晃着的水波里。他屏住呼吸闭上了眼,沉浸地感受着这一刻的宁静与舒缓。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