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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面色淡漠,很自然地把他手里的袋子接了过来,“你宿舍在三楼,孙经理让我带你去。”
他看都不看宿煜一眼,说完便迈开大步率先爬上楼梯。
宿煜手中一空,擡头望着祁曜的背影,愣了片刻后,提起行李箱。箱子很重,他双手提起的瞬间,左手的手腕猛的传来剧痛,冷汗几乎是瞬间就从额侧淌了下来。
祁曜没有等他的意思,还在往上走。
宿煜不着痕迹地把左手撤下去,用右手单手提着箱子跟上去。
JHG俱乐部的一楼是训练室、会议室和直播室。二楼有食堂、健身房、休閑活动区,外加一个超大的露台。
宿舍在三楼,队员都是四人一间,工作职员是两人一间,教练稍微特殊一点,独立卫浴,一个人住一个大单间。
“这一面都是队员的宿舍,这边是卫生间,那是洗澡间…”祁曜有些敷衍地介绍,他走得很快,年轻人的浮躁一览无余,一边说一边阔步穿过公共休息区。
宿煜擡头看了两眼,休息区摆放着几个皮质沙发,旁边有零食柜和饮水机,还陈列着一个立柜书架,上面什麽类型的书都有,看着十分崭新。
这种地方,几乎不会有人去看书,或者说压根没有时间去看书,这一百来,完全成了装饰品。
祁曜带着宿煜来到了他的宿舍门口。
“你住这里。”他侧了侧身,目光睨过来,看着宿煜从口袋里掏出房卡。
滴滴滴—
门啓开一道缝,宿煜刚要推开进去,祁曜便张开口,漫不经意似的问了句:“你药吃了吗。”
宿煜神色一凝,他有些恍惚地偏过头,看着祁曜,声音有些轻微地晃颤,“什麽。”
“什麽什麽,治胃的药。”祁曜态度极差。
宿煜这才反应过来,他点一下头,“吃了。”
祁曜糟心得要命,他能感受到宿煜压抑克制的情绪,也知道自己昨天的一席话,给他们本就遥远的距离再添加了一道鸿沟。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隐隐觉得宿煜好像有点儿怕他,无论是眼神还是行为举止,都在分明地回避。这种感觉一旦滋生了,就揪扯着他的五髒六腑一阵阵的疼。
“医生让我告诉你,你现在离胃癌就差一步了,不想死的话就每天按时吃药,清淡饮食,少熬夜,多休息。”
“好了,传达完了。”祁曜手一松,把宿煜的袋子“砰”的丢到地上,他心烦意乱,扭头就要走。
袋子倾倒下去的瞬间,一个戴着向日葵脖套的布偶兔从里面滚了出来,祁曜目光顿了顿,见宿煜弯下腰把它从地上捡起,轻轻地拍了拍沾上的灰尘,温柔又细致。
一瞬间的恍惚,祁曜被拉扯进从前的记忆里…
青涩的黄毛小子红着脸把布偶递上前去,“哥,这个送你。”
“这什麽啊?”宿煜接过来,笑得粲然,“兔子还是猪啊。”
“兔子呀,我觉得他很像你,就买下来了。”小孩儿揪起兔子的两只耳朵,“温柔,纯净,看着就很善良。你看,它和你一样,身上都有向日葵。”
“向日葵?”
“向日葵就是能量,可以影响身边人的那种能量,是你让我重新看到了生活的希望,看到了光,我想变成跟你一样可以发光的人。”
…
如今,祁曜再次想起曾经的那些发自肺腑的言语,只觉得有些辛酸和苍凉。
“你还留着它做什麽呢?”
祁曜终究是没忍住,他挑衅地擡一下眉,语气不善道:“我送你一个十块钱的玩偶,你从中国带到美国,又从美国带回中国,宿煜,你这麽在意它。”
我呢?我算什麽?
祁曜抿了抿唇,将这些涌到嘴边的哀怨质问全都咽了回去。
走廊灯光微弱,四下无人,祁曜深深吸了口气,还是感觉氧气不够,他忍着窒闷,直截了当地开口,“你不是磨磨唧唧的人,我也不是,你就说,你现在还喜欢我吗?”
问出这句话的一瞬间,祁曜感觉解脱了。
他耿耿于怀大半年的不是毫无预兆的离别,而是宿煜的心意。
宿煜擡头,眼眶是红的,“如果不是你,我不会回国。”他漂亮的喉结艰难地滚了一滚,“但是...”
祁曜紧紧盯着他的眼睛,唇瓣微动,“但是?”
“但是…”宿煜感觉每一分每一秒都煎熬,他避开那道炽热的目光,沉沉地呼了口气,肩头跟着松下去,“我不是长情的人,说不定哪一天,又会毫无预兆丢下你。”
抱着一丝侥幸的试探,听起来果然十分刺耳。
祁曜艰难地咀嚼着这两个字,“长情…”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