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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响起对小公主还会跳舞的惊叹,纷纷央求她再多摆几个动作,手机快门喀嚓直响。
在这样嘈杂的背景音里,贺荨又跟方洛昀握手:“好久不见,方机长。”
方洛昀发现自己见到她时并没有想象中的愤怒或者悲哀。
很平静,平静到麻木。
“早就不是机长了。”他轻轻一握,尔后松开,“叫我小方就行。”
贺荨邀请他坐到自己旁边:“我听说,你现在在卢高航空做管理层?”
“跑跑业务罢了。”方洛昀答。
她其实没必要牵强说什么“听说”。他辞职、出国、换工作、定居的一系列动向,她恐怕比她那没心没肺的侄子清楚多了。
“卢高航空很不错,我上周去欧洲出差,坐的就是你们的航线。”她举起酒杯,“方机长优秀,金子到哪里都会闪光。祝方总步步高升。”
方洛昀已经学会了如何虚与委蛇,拿起酒杯和面具:“谢谢贺董,祝您心想事成。”
——“心想事成”,多么可笑的词。
*
生意做到一定地步,每天晚上跟谁一起吃饭,比白天用谁工作还要重要。
今晚的饭局是来谈合作的,不至于烂醉如泥。
但请客的酒很烈,贺重闻胃烧得厉害,竟比喝醉了还难受。
好不容易散了,他到外面抽根烟,等司机过来。
唐吝琛和做东的那位勾肩搭背称兄道弟,眼眯成两条缝,一路“行行行”“好好好”“下次一定”,把人送上车。
一转身忿忿骂道:“这王八蛋,真够会忽悠的。”
贺重闻叼着烟笑:“你又不是第一次跟这种老油条打太极。”
唐吝琛摸了摸自己还不算鼓、但腹肌已经快九九归一散没了的肚子,唉声叹气:“我觉得我离油腻的中年男人也不远了。”
抬眼又看见贺重闻和二十多岁没差的形体,深感嫉妒。
身材好不好,基因是天生的;自律虽说是后天,但自律的基因也是天生的。
唐吝琛为自己找到了过硬的借口。
贺重闻看了眼手表,颇为不耐烦:“怎么开这么慢,芝麻点儿大停车场还能堵?”
这间餐厅是请客那王八蛋选的,他们也都是第一次来。
唐吝琛用手肘捣捣他:“哎,给我一根。”
贺重闻瞄他:“你不是信誓旦旦要戒?”
唐吝琛振振有词:“那你小子还信誓旦旦要当个好人呢。”
贺重闻似笑非笑:“我不是么?”
唐吝琛撇撇嘴:“要不看看您老人家过往情史名录里有多少个至今仍想把你抽筋扒皮。”
贺重闻自认贫不过他,给他烟盒和打火机。
唐吝琛咬着烟嘴,却没打火。
贺重闻还以为火机坏了,就见他直愣愣盯着远处,还很重地拍了拍自己的肩:“老贺,那不是你姑吗?是你姑吧?”
贺董也是要交际应酬的,选同一家饭店实在算不上什么大新闻,以前也偶遇过。
唐吝琛不是大惊小怪的人,肯定有哪里不对。
他也顺着好友的视线方向看过去,然后目光钉在那里。
贺荨正在同什么人说话。
从他的角度只能看见背影。
可哪怕是背影,他也绝不可能认错——那是在他梦里出现过无数次的身影。
清瘦,挺拔,带着点儿孤注一掷的决绝。
每一次的梦境都是这样。
留下一个随时会被风吹散的背影,转身走掉,再也没有回头。
“妈呀。”唐吝琛的烟差点掉了,“我……你……他……那不是你的小情人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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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分开这几年,贺重闻几乎没有主动去探听过方洛昀的消息。
知道了有什么意义呢?
他是能在对方生病时赶到身边端水送药,还是在工作辛苦时做一餐夜宵,还是在失意时给肩膀?
他什么都做不了。
就算想,方洛昀也不需要了。
先搭讪的是自己,先放弃的是自己。
要他留下来和逼他走的,都是自己。
已经够混蛋了,就不要再做一个困住对方新生活的混蛋了吧。
起码也离得远远的,做一个默默祝福对方的混蛋。
——大道理都会说,可贺重闻根本移不开眼。
他都不知道方洛昀已经回国了。
回来多久了,回来做什么?是短暂的假期,还是留下来?
他也不知道,原来隔了这么久再去看这个人,依旧美得像一场镜花水月。
这一眼让他想起了很多很多。
方洛昀坐在他的办公桌上,冲他勾勾手指,捧住他的脸低头亲他;
方洛昀靠在他肩上睡着,难得有这样乖的时刻;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