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九十八、
燕瑶这几日梦里总是有火,远处的火、近处的火,远远城楼上的火,古刹灵寺里的火,总是烧得周围火红一片,可燕瑶却从未感觉半点灼热之意,反而觉得冰凉刺骨。
梅家娘子与她解梦,只说是婚事将近,她心里紧张罢了。
燕瑶却听得恍惚,总是有些闷闷不乐,顾见卿以为她这仍是担忧着林秋儿的事,便挑了别的话头,想着分散分散她的注意力。
“我们这段时日动身,要是赶得快些,还能瞧瞧寺里的并蒂佛光莲。”
——“这个灵光寺里据说有芙蕖池子,咱们去瞧瞧,b不b得上家里外面的那片湖。”
猛然惊醒,燕瑶尚未清醒便只觉后脑闷痛,下意识伸手去碰,视线模糊间,侧过头便瞧见房梁上挂着两个人,漏衣披发,直挺挺地盯着她。
吓得倒x1一口凉气,燕瑶连忙坐起身来,却只觉头晕目眩,不由得扶住床边歇息,等定睛一看,房梁上哪里还有什么人挂着。
燕瑶不知自己是如何惹到了所谓的三当家,竟刚见面便要举刀杀她,到了这里,她这才缓缓回想起昏迷之前的事,忽而又意识到事发突然,一时没顾忌上林秋儿,心头猛地一惊,连忙下床踉跄着走到摇篮前,然而摇篮里空荡荡的,哪里还有孩子的身影。
双腿一软,燕瑶跌坐在地上,就在她因为慌乱而六神无主之时,这才瞧见床尾处躺着的林秋儿。
上前试探了一下鼻息,林秋儿呼x1平稳,似乎还在熟睡,燕瑶松了一口气,此时头上疼痛稍缓,她这才慢慢注意起周围的环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想来是顾见卿将她送回屋里的,屋内桌上多了一个小瓮,燕瑶虽未用过焦藤麻做的药油,可书上记载,其味酸苦,后调却有一GU清香,她揭开细细一闻,便认出就是此物。
得了焦藤麻油,燕瑶却又犹豫起来,然而在瞧见桌上并未点亮的油灯时,不由得一愣,这才意识到了什么忙看向窗外,这屋里亮若点烛,岂是檐下灯笼能够做到。
透过窗纸,便见外面火光冲天,这屋里的光亮正是由此而来。
捏住手绢往后踉跄了几步,燕瑶忽地紧闭上眼睛,不由得落下泪来,此般景象,在她决定交出那件小衣时,心中就该有了答案,然而真见到时,心中却憋闷得几乎要喘不过气。
SiSi咬着唇,燕瑶最终还是定了决心,顾不上头晕脑胀,也顾不上算着如今是个是什么时候,连忙打开柜子将那纸包拿出,又将藏好的面粉取出,翻找出平日里顾见卿找来给她磨花汁子的石臼。
那乌附子与梢蛇果之前她偷偷晒了许久,如今一捣就碎,很快便将其细细磨碎,又添了些面粉,没一会儿,就成了淡灰sE的药粉。
自己既决定了要这般做,要如何面对顾见卿,后果如何,结局如何,燕瑶都是心甘情愿,可是在此之前,她无论如何也得将林秋儿送下山去。
不知怎的,想到“心甘情愿”这一词,燕瑶心尖忽觉刺痛,但如今时间紧迫,由不得她,忙侧开头忍住泪。
自那衙门小厮拾捡到他人丢在大门口的布包,想着此物断不会无缘无故出现,便急忙呈于府上,打开一看是AinV贴身小衣,林夫人一时悲痛yu绝,竟当场昏厥过去。
后来灌了些参汤,总算缓缓回过魂来,又想起那件小衣,忙拿了来抵在x口痛哭失声,如此这般醒了哭哭了醒,折腾了一整日。
哭着哭着,忽又记起今日林知府有要事在身,这才勉强忍住泪,催着夫君正事要紧,将林玉生快请了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做母亲的岂能不怜子,见了手中衣裳,林夫人还是止不住地泪如雨下,又见了那衣上缝补的痕迹,更是心痛如绞,她如珍如宝捧在手里的孩子,也不知正受着什么委屈。
将那衣裳翻来覆去地瞧,越瞧越是心疼,林夫人细细m0着内衬,总觉得能借此再抱抱nV儿,只是在手指落在那缝补位置时,顿时察觉到不对。
林秋儿生来便得父母万般宠Ai,尤其是贴身衣物,更是半点也不敢马虎,凡是挂了破了的,一律便换为新的,如今被贼人劫掳上山,衣裳破了,自然没什么JiNg细衣裳供她替换。
如今手中这衣裳,外面倒没什么,反倒是内衬,定睛一看看不出什么缝补痕迹,可若是细细摩挲,却发现内衬处的针线路子蹊跷。
忙让人掌了灯细瞧,林夫人未出阁时便是娇生惯养的小姐,出了嫁又得夫君疼惜,手指从未做过活,一直还是如少nV时那般柔nEnG,自然b他人敏巧些。
指腹在那针线痕迹上抚过,越m0越是心惊,林夫人索X咬破手指,用血在衣裳上抹过,竟隐隐显出几条纵横交错的路线来。
“啊!”这针法林夫人自知出自谁手,忽而想起之前林玉生与她说的内屋事儿,倒x1一口冷气,得知众人尚未动身,也顾不上别的冲出屋去。
“先去的队伍已经上了山,他们引火先攻,咱们现在赶去,清了道也快些。”林玉生策马来到颜淮身边,此番入山,也穿上了旧时武装。
只是林玉生做文官已有两三年,纸笔墨案弄得久了,b起颜淮来,竟觉得几分生疏。
颜淮着甲负剑,单手执着缰绳,此时天黑,周围兵马执着火把,明灭间一时难以看清他的神sE,奔戎也穿着甲,上前在颜淮身边低言道:“将军,人马已经齐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颜淮点了点头,唤了一声身下追云,抬手正yu下令,却听见一声悲唤打断了动作,众人循着声看去,竟是林夫人散发素衣奔到门口。
“夫人!”林玉生见状连忙下马,可还没来得及便见林夫人一把跪在了地上。
“老爷、将军,若要上山去,还请带上此物。”林夫人说着忙将手中衣衫奉上,林玉生接过东西,忙让人将其扶起,摊开一看,竟瞧见内衬处血染的地方露出几条痕迹。
林玉生惯是熟读兵书地图的,岂能瞧不出这痕迹正是那上山的路线,心中也是一震,连忙问起,林夫人瞧了一眼颜淮,便将事情来由简要说了。
听见衣裳上的针法出自燕瑶之手,颜淮忙上前一把将衣裳夺过,他只一眼便认出这针法来。
还不等林玉生反应,颜淮将那衣裳掷回到他怀中,翻身上马,驭着追云竟先一步冲了出去。
“谨玉!”
一句话的功夫颜淮已经奔出老远,根本不理分毫,林玉生见他抛下众军先走,急得直跺脚,可又心知缘由,不由得慨叹一声。
奔戎见状连忙递上军旗,林玉生让人将林夫人送回去,命人将那衣上地图描了图分给军中,又让奔戎留在府中等候,接着上马策缰,代了颜淮下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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臂甲被飞鹰狠狠啄了一口,守道的山匪刀势暂缓,却听得头顶一声鹰啸,眼前寒光闪过,顿时倒在地上没了气息。
山中火光灼灼,遥遥看着便已觉得炽身烫骨,银甲碧盔的官兵步步杀进,他们皆是周围各州府挑选出的JiNg兵良将,甚至还有人刚从白云郡一战中退下没多久,苍州那些府兵城将自是b不上半点。
可他们却始终追不上前方那玄甲红袍,驭鹰长剑的年轻将领。
越往上道路越是狭窄崎岖,颜淮索X弃马徒步上山,直杀得甲被残血,连红袍都被鲜血Sh透贴在甲上,那些山匪何时见过这杀星般的人,胆小者早已握不住刀剑,还有余力的便往山上逃去,没了力的要么跪下投降,要么被一剑斩了X命。
有胆大勇莽者,见颜淮竟脱离人群,独自一人深入,只觉不自量力便呼朋引伴准备将其围杀。
可颜淮却近乎搏命,只求速度,除非伤及要害,不然半点也不打算躲避,又有黑鹰在夜sE中鬼魅般地突进配合,数人持兵包围,竟半点也讨不了优势。
“叮!”
手中长刀被利剑击断,那山匪还来不及诧异,颜淮已经握剑劈来,火光中只见他双目杀得猩红,面染残血,神sE冷冽,仿佛g魂索命的鬼神。山匪吓得喉中尖叫刚冒出半截,便见身前闪入一道魁梧身形。
“当!”
宝剑砍在巨刀身上,震得双方虎口皆裂,鲜血染了满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愣着做什么,走啊!”大当家趁着空隙瞪了身后弟兄一眼,那人这才回过神,连忙手脚并用地往山上逃去,见人跑远,大当家擎着巨刀拦在上山的路前,“小子好本事,这烧山的缺德法子难不成也是你想的?”
“让开。”颜淮冷着面蹙着眉,自己前行受阻,更是涌起一GU子怒火。
“没本事的人才会在此废话。”
话音刚落,从山上飞出一道寒星,直冲颜淮面门,颜淮抬剑转身将其劈落,可下一秒大当家的已经举刀从后砍来。
顾见卿急匆匆将羊婆子送上马车,忙吩咐着其他人快些架着牛车下山,直到此时,寨中妇孺老幼这才全部撤离完毕,幸好,后山的路尚未被人发现。
目送着众人远去,顾见卿这才回头看着前山,火光已经逐渐蔓延而上,直烧得天边夜云都在翻动。
像极了十三年前。
负在身后的手不由得攥紧了拳头,顾见卿此刻的内心仿佛被热油煎熬一般,在他选择回到山中的那一刻,便已经预见到了今日景象,只是发生得太快太过突然,快得他竟一时顾不上燕瑶。
想到燕瑶,顾见卿恐她仍旧昏迷未醒,心里更生担忧,抬脚正yu赶去,身前却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三——”一句“三叔”还未出口,便被来者一把抓住了衣领。
三当家双目发寒,他脸上身上伤痕累累,此番官家兵马突然偷袭,竟主动用了烧山绝户这般损Y德的法子,那山火烧起来被夜风越吹越旺,木聚林密,已经非人力所能抵挡,眨眼间便朝着寨子扑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官兵来得突然,寨中家眷尚未撤离完毕,一时间竟从主动转为被动,三当家本该在前方与大当家一齐抵挡官兵,借着山路复杂难辨,为大家争取时间。可谁知那官兵们前进竟半点未受影响,拼杀间竟然快杀至山上。
三当家杀得暴怒,C骂着这些人哪来的路线,随后便想起大当家后来与他说起,燕瑶提议将贴身小衣送下山的事,心中顿时明白缘由,竟弃了前方弟兄奔回寨中正yu杀之泄愤。
可快要赶到顾见卿的院子时,却又停下了脚步,他思索一番,却转去寻找顾见卿。
三当家松开手,将一把剑塞到顾见卿手里,往日里他最是喜欢自己这个小侄儿,哪次不是和颜悦sE,如今却用着从未有过的冰凉语气说道:“杀了她。”
“三叔——”
“我说杀了她!”三当家瞪着顾见卿,此刻他哪里还有耐心多做解释,“怎么,舍不得?”
“今日之事,与阿瑶何g,这官兵迟早会打上来。三叔难道就这么相信,那三皇子真的会帮你?”顾见卿忽地沉下脸,他自从听了三叔与爹说的事情后,便一直极力反对,可谁也没有听他,“三叔,若我们真有这个本事,哪里还用蜗居在这山中多年。”
“闭嘴!”
“我当年就说过,咱们当贼当得久了,这不是个长久之计,该收手了!”顾见卿咬着牙,伸手指着山下道,“你看看这些所谓官兵,可有半点同你口中那般里应外合的打算!你带人夜袭御船,又多次截杀朝廷官员,难道你认为做了这么多事,给那三皇子当狗,他会放心让我们活着吗!三叔,你还不明白吗,他们这样做便就是为了赶尽杀绝,他们骗了你!”
“闭嘴!”三当家怒喝一声,一把将顾见卿掼在地上,刀尖指着他的鼻尖道,“论给皇亲国戚当狗,我哪里早得过你。怎么,你跑去考功名给皇帝当狗理所应当,老子做这种事就是乱臣贼子,老子轮得到你这个不忠不义不孝的小辈教训?”
“若三叔从未与三皇子图谋,那朝廷断不会为了一个匪寨调集这么多兵马,即使要与官府冲突,也不至于成今日这个地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哈,”三当家怒极反笑,忽觉得自家大哥这么多年的疼Ai都喂了狗,“你还真是,和那个贱人一个德行。顾见卿,你弃了功名,又答应与阿求g了那笔生意,我当你回到山里是浪子回头,没想到是来索命的,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吗?”
“难道三叔真觉得,我们做的事是对的吗,后山乱葬岗这么多年,堆了多少白骨尸首?”顾见卿目光直视着三当家,即使刀尖离咽喉咫尺之遥,神sE从未露出丝毫畏惧,“我……已经去过靖州了。”
一听到靖州二字,三当家的刀尖竟颤了一下,又听顾见卿开口道:“是我故意当没看见,替燕瑶帮着将那地图送下山。三叔,爷爷Si前惦记着的事你忘了吗?顾家的祖坟如今还在靖州!”
“那又如何,这么多年过去,靖州早就回不来了。”三当家冷声道,“老头子就是太过执着,这才Si不瞑目的。”
“三叔!”
“你没资格这么叫我!”刀尖刺入眉间,霎时间鲜血顺着鼻梁流下,三当家冷眼瞧着顾见卿,“就算你再如何替她辩解,将地图送下山去也是她提出的主意。难不成为了个nV人,你要把你爹你叔叔们还有寨子中的兄弟们都给卖了?”
说完三当家的不知又想到了什么,极尽嘲讽地“哈”了一声继续道:“难道你如今还痴心妄想着带她走,凭什么?凭她失忆了、想不起来了、还是说你觉得哪怕她想起来了,也仍旧愿意跟着杀父仇人!”
霎时间五雷轰顶,顾见卿张着嘴,不由得抓紧了地上枯草尘土,一时间五脏六腑被绞成一团,满口的话竟不知该先吐出哪一枚字,齿间磕碰许久,总算撞出两个字来:“什么?”
“五六年前,灵光寺血案,不就是你与阿求的谋划?顾见卿,你听清楚了,当年你们围杀的那户人家姓颜,杀Si的那个人叫颜准,他有个nV儿叫颜子衿,意外失了记忆,又被你们掳到山中,如今她的名字,叫燕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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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焰T1aN舐灼烧木柴的噼啪声,此时在耳边如同雷鼓阵阵,震得顾见卿耳鸣不止,浑身的血Ye仿佛散尽了,四肢冰凉,只不停cH0U搐。
“废物,到了如今,还这般优柔寡断。”三当家看着顾见卿的模样,最后还是收了刀,转过身道,“今晚过后,你手里便多了数百条人命,寨中的兄弟们活不过今晚了,你要是真一点都不在意,那就给老子滚。”
说完再也不看顾见卿一眼,握着刀朝着前山厮杀之处奔去,一直到四周只剩自己一人后,顾见卿这才窒息般呕出一口气来,紧接着便是剧烈的粗喘,到最后几乎要喘得手脚麻痹。
就在这时,前山右侧方忽地传出爆炸声,紧接着火势绕过前方最激烈之处,有光亮迂回着绕后而来。
意识到这是有人突破了右侧防守线,可右侧因得山势天险,最是易守难攻,即使寥寥几人也能挡住来犯者,怎会轻易被人破开?除非、除非有人故意放了人进来。
一声沙哑的轻叹声从暗处响起,顾见卿看向声音发出的方向,却见痨病鬼佝偻着背、负着手向他走来,顾见卿察觉到他敛在眼皮子下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短短一瞬,随后看向前方的火光冲天。
“惊讶个什么,你不也早就察觉到了。”痨病鬼笑了一声,悠哉悠哉地咂了口烟,“你说,要是大哥知道,他的兄弟和他的儿子都想方设法要他的命,会有什么感想?”
“他估计会以为,这是准备拿他的命去当投名状,给自己奔个前程,可他还想想错了,你与我,谁都没想这么多。”
“为什么?”顾见卿爬起身,也不顾不得拍去身上尘土,痨病鬼看了他一眼,抢先一步问道:“你又是为什么。”
“我……我忘不了我娘因何而Si,”夜里吹来的风有些滚烫,直吹得顾见卿的发带与发丝缠在身前,“寨子里,多是从靖州逃难出来的人的后代,大家挤在一起互相取暖,明明谁都想回家乡看看。爷爷Si的时候,还惦念着回靖州,那时爹答应过他,等攒够了银子,便带着大家回去,有胆子的,就去参军,想过日子的,就安心买田置户。然而仓库里金银财宝越来越多,乱葬岗里无辜弃在那里的人越来越多,爹却越来越不愿意提起这件事了。顾家先祖,明明都是忠臣良将,当年Si守靖州不退,为何现在却沦落成了一伙子山贼?”
痨病鬼只是摇头笑了笑,不可置否。
“那二叔呢,你又是为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二叔,我还b你爹大几岁呢。咳咳,唉,四十多年前,我与弟兄们奉命前来苍州查案,却遭了山匪袭击,弟兄们尽惨Si,我跌落暗洞中摔断了腰,后来被一户猎户救下,才得以苟且偷生,”痨病鬼说着说着,勉强着挺直了背,可还是滑稽得像一只虾,“我一心记着报仇,连妻子病重也没有顾得上,草草埋葬她后,将nV儿托付给至交好友,便独自一人来到苍州,杀了许多人,拿了投名状,这才得以上了山。”
说着痨病鬼忽地用手做了个环,抵在口中一吹,马哨响起,一匹枣红sE马儿便朝着这般跑来,顾见卿自然认得这匹马,这是自己小时候痨病鬼专门训来送给自己的,即使自己跑下山去这么多年,回来后,这马儿还是那般与自己亲昵。
“我一直想着往上爬,爬到当复仇的机会出现时,自己有能力抓得住。”说到这里,痨病鬼忽然哀叹了一声,眼里亮晶晶的,“也许是爬得久了,到后面我竟也变了,眼见着自己亲生nV儿被人抓了,被玷W折磨到自尽,只用一句‘蛰伏静待复仇’,就能让自己视若无睹。”
“所以这就是二叔明明看出来我的想法,还帮我的原因?”
“他们若不掺和那谋反之事,说不定我还在犹豫,毕竟这么多年的兄弟情谊,怎能会不动摇?”痨病鬼说着,却又不明就里地笑了笑,他将一个东西掷在顾见卿怀里,顾见卿认得出手里这个皮匣子是自家爹腰上常挎着的,打开一看,里面塞得满满当当的银票顿时蹦出来不少。
“你爹与我说过,你其实并不愿意待在山中,也不愿意回山,你回来肯定没那么简单,但你是他唯一剩下的孩子了,他只能当没看见。大哥知道你一直恨他是个山贼,他说自己已经早早走不出这山,但你可以。这银票是他这么多年的T己,为你存了许久,托我转交给你。”痨病鬼指了指身旁这匹马,“你爹看得出来,你喜欢那丫头。别听你三叔的,明明是他执意要掺和进去,自己收拾不住,又不敢承认,嘴里骂得狠,可心里b谁都害怕。别怕,阿临,带燕瑶离开,即使她迟早会想起来以前的事,只要你不说,谁也不会知晓。”
“二叔你呢?”
“此事毕了,无论面对谁,我都无颜活在这世上。走吧,孩子。”
瞧着眼前的房屋被大火吞噬,燕瑶看着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几人,这才勉强喘上几口气。
不出燕瑶所料,当他们意识到后一定会来找自己,乌附子与梢蛇果掺杂在一起磨碎后,便成了令人四肢瘫痪的毒粉,但加了面粉后,就只能让人昏迷。
过程已经是无法言说的惊险,直到现在,燕瑶还有一种恍惚的不真实感。
那用剩的半罐焦麻藤油,成了燕瑶拿来点燃房屋的引子。
因得顾见卿,燕瑶在寨中做事多了几分便利,她之前讨了点安神的药,趁着刚才林秋儿被吵醒哭闹的时候喂了她一点点,此时睡着了也好,燕瑶总不忍心让她面对后面会发生的事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抱紧了孩子,如今寨中后方早已无人,燕瑶记得从何处能寻到后山的路,捏了一小包用宣纸包着的药粉防身,她便快步朝着记忆里的方向赶去。
可没走了多久,便听得身后一声马鸣,燕瑶心里一凉,心知跑也跑不过,连忙转过身打算搏命一回,然而看到来者时她却愣住了。
顾见卿不知从何处策马而来,他身上沾了树叶,看到燕瑶的瞬间更是连忙下马,往前走了几步却又停下:“阿瑶,你要去哪儿?”
见燕瑶瞧着自己的眼神里多了几分警惕,顾见卿沉默了一瞬,却又对她柔柔笑着道:“我正四处找你,如今这里不安全,我带你下山去。”
“那秋儿呢?”燕瑶看着顾见卿,大概也只有面对他,自己才有勇气开口询问。
“现在这个情况,留她在这里也不安全,只能一齐带走,”顾见卿说完又连忙补充道,“我们从另外一条路下山去,那里靠近西城门,我们将孩子交给值守的官兵,然后我带你先去找梅家娘子他们。”
抓着缰绳的手微微握紧,顾见卿稍微敛住神sE,有些紧张地开口:“阿瑶,我们走吧。”
枣红马儿有些不安地刨着地面,不远处的厮杀声越来越响亮,官兵们相必已经快要杀进寨子里了。燕瑶抬头,目光落在远处在天空里飞翔的黑点,她不知道是什么,或许是一只误入了这场喧闹里的飞鸟。
顾见卿心里像是被人用细线缠绕后收紧,每一次跳动都传来割裂的疼痛,他不知道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个什么结果。
只是看到燕瑶选择向自己走来时,顾见卿不知怎得,忽而发出一声极为凄凉的笑,竟有一种尘埃落定的安心。
“夜里路不好走,跑太快了怕你在马上又头疼,慢慢走时间也来得及,路上,我给你说故事解解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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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得与你说过,我和我爹吵了一架后,收拾行李偷偷跑下了山,那个时候我全凭一个血X上头,结果等下了山,却不知该去何处,想了许多法子,都没有想过回去。我想我无论如何,绝不会再回去当山贼,想着想着,我忽然就想到我爷爷了,他到Si都在惦记着靖州。”
下山的路坡度有些陡,但顾见卿牵得很稳,燕瑶抱着林秋儿坐在马上,并未受到什么颠簸感。
“可我哪里知道怎么去靖州,但我想着要去,就无论如何要去,结果半路上还遇到了人拐子,他们偷了我的盘缠,还打算将我拐走,哈哈,不过他们哪里玩得过我,我砸断了他们两个人的腿,跑了出来,结果竟然忘了去拿盘缠,幸好幸好,快饿Si的时候,我被恩师救下。
“我说自己父母被山贼杀了,没了亲人,恩师怜我年纪尚小,就收我在身边。我跟着恩师读书,读了两年,心高气傲要去考功名,恩师说我不能急功近利,可我那时听不下去,就拜别了恩师,自己去找路子了。”
行到一处山洞口,顾见卿见燕瑶有些不适,便停了马将她扶下,说着时间还来得及,他们休息一会儿再动身。顾见卿扶着燕瑶在洞口的大石头处坐下,自己则牵着马拴在路旁吃些草。
“结果花了大半年,处处碰壁,你没有路子没有后台,哪里有人愿意给你行方便,等我打算放弃的时候,我遇到了二哥。”
顾见卿的二哥顾宵与他同父异母,二哥的母亲据说是病逝的,葬在何处谁也不知晓,他二哥也从未在意过。
那年大哥Si后,二哥叫嚣着要下山去找官府报仇,结果自然是与两人的爹起了冲突。
二哥不顾众人阻拦,抢了匹马奔下山去,随后再没了消息。
没想到自己还能遇到亲人,顾见卿自然欣喜,毕竟二哥与他最为亲切。见到小弟弟独自一人跑了这么远,顾宵便将他带在身边。
顾见卿听二哥说,自己下山后不久遇到了贵人,如今在他麾下做事,再过一段时日,那位大人还要给他捐一门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说着顾宵又问起顾见卿的近况,顾见卿自然是什么话都告诉二哥。
听闻顾见卿要考功名,顾宵更是欢喜,说着顾见卿难得出息,又听顾见卿不愿从头考起,而是打算一步登天,直接前去参加会试,又说他一向知道顾见卿读书厉害,一定能蟾g0ng折桂。
然而顾见卿又说,自己没有参加乡试,那些考官自然不会答应让他参与会试,自己暂时还没门路,已经打算从头开始。
顾见卿当时有些酒醉,他放下酒杯,却见二哥正直直看着自己,一时不知缘由,便问了几句,结果二哥说,能给他一个会试名额。
“我如愿参与了会试,可名字不是我的,籍贯也不是我的,我一举中了进士,金榜题名。然而我却又不愿意,不愿今后要永远顶着别人的名字,所以我没有留下做官,而是去了临湘郡,在学堂当了三年的教书夫子。”
后来顾宵不知怎得,忽然就找了顾见卿,他先是笑着揶揄顾见卿,说顾老爷怎么不去做官,而是来当夫子了?随后又道这几日在给大人做一门生意,让顾见卿与他一起,也算是报恩。
顾见卿心知自己能够参加会试,是欠了这位大人的恩情,便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随后才问起是要做什么事。
顾宵告诉他,有一户人家要上京,想办法拦住一段时日,可又不能让官府发觉,如今大家正在为难。
“我问了二哥那户人家去了何处,他说已经快到了临湘郡,于是我对二哥说,只要想办法将他们引去灵光寺,那里是偏路,b官道要多花些时间。”
灵光寺主持曾经是顾见卿恩师的朋友,以前随恩师读书时,拜访过此处,寺庙地势清幽,鲜有人至,又有一片芙蕖池,种了难得一见的珍宝并蒂佛光莲,静心修行再适合不过。顾见卿在此处教书,有时心里静不下去,便来庙中看花。
顾见卿让顾宵找人扮做官兵守在路边,故作搜查状,果不其然,那户人家不久后便出现在视线中,和情报给的一样,那人只带了一双儿nV,还有怀有身孕的夫人,以及两三个随从。
顾见卿扮做灵光寺的小沙弥背着柴接近,他说官道被落石堵塞,车马皆过不去。又说着老爷要是急着前行,不如绕到侧路,虽然多花些时间,但路况还算平坦,要是天sE晚了,也可去寺中借宿一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家住持为人和善,定然不会拒绝的。”
提到这些事的时候,顾见卿不由得看了一眼燕瑶,燕瑶只将目光在四处观察着,脸上并未有什么异样。
后来,后来,那天夜里下了场暴雨,佛寺内血光W了宝殿,顾见卿和顾宵站在山腰处,举着伞看着山下的灵光寺。
顾宵说,顾见卿此番做得极好,大人很是满意。
那天以后,顾宵一句话也没说便离去,顾见卿在临湘郡又待了三个月,可灵光寺的并蒂佛光莲早已毁了个g净,他不知该去何处看花。
“于是我关了学堂,独自一人去了靖州。”顾见卿说着站起身来,燕瑶觉得风有些大,远远一声鹰啸听得心惊,便想抱着林秋儿找一处避风处。
“我在靖州待了三天,最后失魂落魄地逃了回来,我一时不知该去何处,兜兜转转,我竟然又回到了苍州。”剑尖轻轻搭在燕瑶肩上,顾见卿看着她的背影,语气有一种决然的平静,“我还是逃不出这座山。”
“阿瑶,乌附子和梢蛇果磨成粉混在一起便是令人四肢瘫痪的毒药,但并不致命,加了焦藤麻油,才会变成夺命的毒。”
顾见卿眼见着燕瑶缓缓转过身看着他,剑尖原本只是搭在她肩上,如今已经变成剑身贴在她颈侧,燕瑶目光里没有惊讶没有恐慌,似乎早已知晓会这般。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送羊婆子下山的时候,她不放心,让我快些去找你,我才知晓你私下找他们要了梢蛇果。”
“乌附子只要从吃的药里匀出来一点就好,梢蛇果和焦藤麻油也不难要到,”燕瑶声音轻轻的,不知是不是怕吵醒了林秋儿,“可要是让你知道我手里有着三样东西,你不会想不到这点。顾临你说,为什么羊婆子手里还有梢蛇果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握剑的手微微颤抖,顾见卿不由得低下了眸,他哪里会不知道羊婆子手里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
“我要是无缘无故去讨,你怎么会不知晓,又怎么会不生疑。”微微抱紧了林秋儿,燕瑶轻笑一声,“若是对他们说用来避孕,羊婆子用惯了此物,又怎会不给,即使你知晓了……一时也不会想作他用。”
“所以你……”顾见卿咬着牙,眼里的难以置信顿时化作悲凉,只听他低声道,“阿瑶,我说过,我想要你心甘情愿,可……可不是要这样、这样的……你没必要这样……”
“这不也算是心甘情愿吗。”燕瑶说完,忽然长叹了一口气,似有不忍看向眼前人,便低眸移开了目光,“你让我,如何忘得了r娘他们的Si呢?”
“既然如此,又何必答应与我离开,留在上面,等官兵来救岂不是更好?”
“你救了我一命,我还你一命。”
“什——”
“我们下山去,将秋儿还给她的父母,然后……然后你走吧。”
顾见卿仰起头苦笑了一声,他本想问燕瑶自己对她何来的恩,就不怕自己并不算带她走,而是带去隐蔽处杀了她们,可忽而又想起了什么,心神一震。
“你洒在他们身上的药粉里掺了不少面粉,所以他们只是昏迷而已。如今我既然知晓了真相,阿瑶,听话,把药给我。”顾见卿收了剑,将手伸向燕瑶,见燕瑶没有任何动作,他的语气里带了哀求,“阿瑶……这药你要给谁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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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燕瑶越是不做声,顾见卿便越是心焦,不由得上前几步:“阿瑶,把毒给我。”
“……”
“是我把你掳上山的,是我不答应放你下山!那毒要入,也是入我的口,”顾见卿依旧伸着手,指尖几乎已经要碰到燕瑶身前的发束,他紧蹙着眉头,却还是努力挤出一丝笑意,让自己变回往日的语气,“那东西太苦,你哪里吃得了?阿瑶,我什么都答应你,你把毒给我。”
“顾临,我想要你活着。”
“……”
“你……你与我下山去,你、你隐姓埋名,去哪里都好,我不告诉其他人。”
燕瑶越说心里愧疚更甚,她不清楚自己放走顾见卿是对还是错,可她知道顾见卿回去便是Si,她……不愿意。
顾见卿只短短沉默了一瞬,他收剑入鞘,似乎极为无奈地耸了耸肩,摊手笑道:“罢罢罢,我拗不过你,你这样求我我哪里受得住。可这天地山川,云海江河,独我一人去看难免寂寞,阿瑶,不如你同我走吧,我答应过你,要带你回家去。”
或许是心存希冀,顾见卿说完话后便紧盯着燕瑶,他在等待着回应,可袖中的手却不由得握紧,如今这般,此时此刻,他到底是希望燕瑶答应,还是拒绝?
终于,燕瑶朝着他缓缓踏出了半步,顾见卿原以为自己会欣喜若狂,然而满心却只剩下绝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等燕瑶开口,顾见卿却先一步将她抱在怀里,一时又怕挤到林秋儿,一时却又恨不得再将燕瑶抱紧些,他舍不得,实在是舍不得。
“今后可别再这般轻信他人了。”顾见卿深x1一口气,似要将这个名字嚼碎琢磨,好将其生生刻入心中,“颜子衿。”
这个名字有些熟悉,燕瑶愣了一下,可随即被撞伤的地方便传来刺骨一般的疼痛,疼得她连忙捂住头,差一点失了力气摔了怀里的林秋儿。
顾见卿松开怀抱,见燕瑶疼得难受,却还是咬咬牙,用剑鞘狠狠打在燕瑶小腿上,她双腿顿时疼到无力站稳,顾见卿伸手抱住林秋儿,又扶住燕瑶,将两人扶入洞中坐下,把自己一早收拾好的包裹放下,这才蹲下身看着燕瑶。
“阿瑶,你说是Ai一个人长久,还是恨一个人长久?”
“顾、顾临?”燕瑶现在整个人疼得不住落泪,可还是伸出手要抓住顾见卿,然而指尖只顺着他的衣袖滑过,顾见卿起身头也不回地走出洞口。
燕瑶缓了一阵,却听得洞口传来一阵动静,等她反应过来时,便已经闻到一GU呛人的烟味。
洞口处堆着木柴,这条路本就是寨中伐木砍柴的地势,所以燕瑶即使瞧见路边堆了些柴火,也只以为是没来得及背上去的残留。
踉跄着扶着山壁走上前,隔着火焰,燕瑶难以置信地看着洞外举着火把的顾见卿,她心里早就做好了无数种准备,她原以为自己能够面对顾见卿的任何情绪。
可顾见卿也看着她,没有愤怒,没有悲伤,也没有怨恨,他近乎平静地看着燕瑶,平静得令她心颤。
“顾见卿!”燕瑶猛地往前走了几步,却又被火焰生生b退,只能就这么看着顾见卿将手里的火把丢入火中,丝毫没有犹豫地转身离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双腿被顾见卿打中的地方还有些颤抖,燕瑶被浓烟呛得猛咳了几声,忽而意识到什么,连忙回去查看林秋儿的情况。
还好,林秋儿只是药效还没过,正甜甜地陷入梦乡,燕瑶连忙将林秋儿抱起。
林秋儿她这么小,怎么能丧命于此不行,她还有父母,还有弟弟,她还有家人等着。
不知怎地,一提起这些,燕瑶便又想到了自己的家人,自己早就没了家人,孑然一身,或许就因为这样,在她准备做这些事的时候,才不会有任何后顾之忧,毕竟她本就没有继续活下去的打算。
若是Si在此处,化作一缕魂,也好去酆都鬼市,问问父母兄长的所在。
兄长……兄长……
顿时头痛yu裂,燕瑶跪在地上,实在是忍受不住,疼得她已经哭出声来,然而此时此刻,又有谁听得见?
手掌按在包裹上,掌心里传来的波动柔软感令她瞬间止住了哭泣,燕瑶愣了一下,随即也顾不上头疼,连忙将包裹打开。
包里只有一件足以包裹住自己的披风,还有三个装满的水囊。
顾见卿说时间紧迫,只草草收拾了点东西却也足够,便只是这些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足够……
燕瑶抬头看着洞内,山洞并不深,再往里走一会儿便到尽头,她又回头看着洞口燃得越来越旺的火,未再有丝毫的犹豫,打开塞子将水囊里的水尽数洒在披风上,三个水囊倒完,披风也早已Sh透。
不顾披风沾了泥土脏W,燕瑶将其罩在自己身上,又抱紧了林秋儿,来到洞口,光是燃烧的气浪便已经觉得滚烫,燕瑶咬了咬牙,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抓紧了披风快步冲入火堆中。
“哗啦”一声,身前的木柴被用力撞开,燕瑶连忙将身上的披风脱下掷在一旁,往前踉跄了几步一把跌坐在地上。
顾不得手背被飞起的碎木烫伤,燕瑶连忙查看林秋儿的情况,确认孩子没有受伤后,这才总算松了一口气。
然而那折磨人的头疼却又再一次袭来,自顾见卿说出那个名字后,燕瑶的头疼就越来越甚,此刻更是如刀劈斧凿一般,疼得她几乎要咬破了嘴唇。
——“六年前我与二哥去过灵光寺,那寺中后院有一处荷塘,里面种了许多并蒂佛光莲。”
——“佛寺里的并蒂莲可是祥瑞,咱们去看看,求一支来保佑你母亲平安。”
——“这个灵光寺里据说有芙蕖池子,锦娘,咱们去瞧瞧,b不b得上家里外面的那片湖。”
——“……于是我对二哥说,只要想办法将他们引去灵光寺,那里是偏路,只要去了就有法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陛下,灵光寺一案,颜准将军的一双儿nV就在殿外等待召见。”
——“宣,颜淮、颜子衿入殿觐见!”
“哇”地呕出一口血,燕瑶整个人几乎蜷缩着将头抵在地上,她浑身颤抖着,喉中翻涌许久,却迟迟发不出半点音节。
可无数的话堵在x口,沉闷地令她恨不得剖出心来才觉得好受,终于,再又呕出一口血后,她终于哭喊着念出一段完整的话:“颜淮……哥哥……”
那天跌入江水中的沉溺感袭来,拉着她往下坠,血与泪俱落,就在这时,脸上忽然传来柔软的触感。
林秋儿不知道何时竟醒了过来,一睁眼又是陌生的地势,若是按往常,林秋儿早就哭了出来,可她却先瞧见了阿瑶在哭,她瞧见阿瑶极为难受地在哭。
于是林秋儿便不哭了,伸出小手m0了m0眼前人的脸:“阿瑶、阿瑶。”
颜子衿抬起头,呆愣地看着怀里的孩子,林秋儿的双眸亮晶晶地,小手还在往前伸,在此时,竟是唯一的安慰。
“乖孩子,好秋儿。”颜子衿贴着林秋儿的脸颊,将她紧紧抱在怀里,顿时生出了力气站起身,此刻才回头看向山洞口。
之前在洞中视线受阻瞧得不全,如今出了洞口再看,那堆木柴不过是在洞口小小聚了一堆,瞧着虽高,可即使颜子衿一直待在洞里,这火再烧一会儿便就自顾自地熄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喉间那GU子血腥味尚未散去,颜子衿觉得自己是被熏得眼疼,泪竟止也止不住。
抱着林秋儿朝着山道走了几步,却见那匹枣红马正在拴在树旁悠闲吃着草,似乎刚才的事半点也没有打扰到它。
快步走上前,颜子衿m0了m0马鼻,见它没有反抗,便解下缰绳抱着林秋儿翻身上马。回身看了一眼远处已经沦为一片火海的山寨,颜子衿双眸轻颤,犹豫了一瞬,随后回头学着顾见卿平日里的动作,轻轻拍了拍马身:“好马儿,带我们下山去吧。”
“将军!”
见奔戎竟策马上了山,林玉生与颜淮也不由得一愣,只见他连忙翻身下马快步上前跪道:“太子殿下急诏,命将军即刻赶去骆州复命。”
“即刻?”林玉生听见太子殿下竟也到了,心里思索一番,像是品出了什么意思,然而颜淮现在杀得冒火,哪里管得上这些,转身便要往山上走。
“谨玉,殿下急诏,可不得延误。”
“恕不领命。”
“难道你想抗旨吗?”林玉生一把抓住颜淮的手腕沉声道,“你知不知道抗旨的后果,别说找不找得回你妹妹,你颜家如今担不担得住这罪过,你好好想想!”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我终于加完班回来了【磕头】
虽然被某人催着改剧情,但我还是不会改的【认真】
二百零三、
“我说了,恕不领命!”颜淮一把甩开林玉生的手,他寻了快整整一年,这一年里是如何的煎心熬肺,事到如今总算有了眉头,锦娘的下落近在咫尺,叫他怎么愿意放弃?
奔戎见连林玉生都拉不住颜淮,急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将军临走前特地安排了弃毫在颜家守着,半点也不能离开。
现如今弃毫却连将军的命令也不顾,亲手将这个旨意送来,重要程度不言而喻。
太子急诏、太子急诏,太子急诏代表的是什么,颜淮不可能不知道!
林玉生回首看着四周几乎要被火海吞没的山林,如今那些山匪剩下的不过都是些逃寇,在那些各州府调来的JiNg兵眼里不足为惧,甚至现在已经在有条不紊地收缩包围。
眼见着已经到了尾声,林玉生神sE闪动,咬牙冲上前去抓住颜淮的手臂,结果下一秒剑刃已经抵在他的颈侧。
“我已经说了,别拦我!”
颜淮也是被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拦拦得冒火,甚至对着好友刀剑相向,林玉生却半点不惧,甚至还往前一步:“谨玉,你听我一句劝,太子急诏岂容你耽搁的?我答应你,活要见人Si要见尸,无论你妹妹……我一定让你回来能看到她,若是、若是她失踪遍寻不见,我哪怕丢了这官位,也要从他们口中撬出消息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说着更是一把抓住剑身,之前便说过,林玉生一看到消息,就知道来的人必定是颜淮,他如何不知派颜淮来的目的。
可那些人岂能就这么轻易让他如愿,这把山火哪里是冲着这些山匪来的,分明是冲着颜淮来的!
太子殿下甚至亲临骆州,不正是为了此事?无论如何,在这山火熄灭之前,颜淮绝不能留在苍州。
看着林玉生手里不断流出的鲜血,颜淮神sE略有松动,可只差一步,就差一步便能见到锦娘,颜淮转身看着向上的山道,却还是忍不住又往前踏了一步。
“颜谨玉!”
“将军!”
“走!”咬牙切齿地一声怒喝,颜淮打开林玉生的手,奔戎连忙将追云牵来,收剑上马,颜淮几乎是头也不回地冲下山。
那令旗之前早就交予林玉生,奔戎见状也来不及告辞,也连忙策马追了上去。
林玉生瞧着两人离去的背影,这才看向手里的伤,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似笑非笑地说道:“这药钱,以后可得找殿下好好讨一讨才行啊。”
“大人,颜将军这……”
颜淮的离去自然也被他人看在眼里,有人上前小声询问林玉生,后者看了他一眼,扬了扬手里令旗:“你也见了,颜淮自上山后都是我替他下的令,他不管就不管吧,反正以后有得罚。大家都是领命而来,见旗如见令,将军应该都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遵命。”
这场山火几乎要将天烧出一个窟窿来,即使城门守军在远处瞧着,都能看到那山上如烧铁一般的炽红。
今日全城戒严,知府大人特地下了旨,无令不许任何人出城,也不许任何人入城。
就在众军将注意力从山上收回的下一秒,却见远处一个黑点朝着城门狂奔而来,领命守城的将领见状,连忙命人举弓持枪严阵以待,自己上前一步开口喝道:“来者何人!”
那黑点几乎是眨眼间就到了眼前,只见少nV单手勒住缰绳将狂奔的马儿停下,长发与衣裙飞扬,虽然脸sE沾了烟灰尘土有些狼狈,但四周火光映却映得她双眼熠熠生辉。
那将领一时恍惚,随后立马回神:“今日全城戒严,谁也不许入城!”
“我要见知府大人,”颜子衿语气急切,哪里还等得起下马解释,连忙喝道,“我怀中是被掳的林知府之nV,让我进去!”
“下山后去骆州不必进城,我这就前去与将军他们汇合。”
林府门前灯火通明,几乎要将周围照得一处Y影也不留,曾有好事的百姓偷偷靠近,也被官兵们全部赶离。
弃毫牵了马,朝着眼前的两人拜了拜:“夫人、殿下,弃毫告辞。”
话音未落,便听见从另一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今日全城戒严,哪里还有人敢在此时此刻策马在城中奔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众人皆回头看去,只见两匹马朝这边飞驰而来,不一会儿就到了身前,林夫人一眼就认出最前方的人是谁,顿时双目圆睁,惊讶地几乎说不出话来。
颜子衿已经濒临极限,全靠着要将林秋儿平安送回的意念撑到现在,眼前已经开始模糊,但还是勉强认得出林夫人,还有在林夫人身边的绣庄庄主。
不清楚为何庄主会在此处,可颜子衿已经没了JiNg力再去想,翻身下马往前走了几步,将林秋儿递上前道:“夫人……小姐、小姐平安无事。”
林夫人一时愣在原地,还是她身边的妇人连忙上前抱住,此话说完后,仿佛用尽了所有的力气,颜子衿踉跄几步朝前扑倒,落入一个柔软的怀中。
绣庄庄主伸手接住昏迷不醒的颜子衿,伸手探了一下鼻息,幸好,还算平稳。
“小、小……”弃毫原本严肃的表情此时也落得七零八碎,他在旁边瞧得一清二楚,他哪里看不出是谁,一时间不知该惊诧还是欣喜,结结巴巴半天,他连忙翻身上马,“我这就去告诉将军!”
“站住!”绣庄庄主顿时喝住弃毫,她侧着身扶着颜子衿,冷声对他道,“如今太子急诏让颜淮去复命,你现在告诉他,他还愿意去吗?”
“可、可——”
“从骆州到苍州,就算不眠不休策马赶路,一个来回也要一个月。替本g0ng给颜淮带句话,这一个月时间好好想清楚,到时候要如何来见她。”
一个月,将军哪里等得起一个月的时间?弃毫本还有些犹豫,绣庄庄主顿时面露不悦,语气重了不少:“燕瑶如今失了记忆,就算此时颜淮站在面前她也认不出来,我且问你,颜淮又要花多少时间在此耽搁,你又敢让太子等他多少时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提到太子殿下,弃毫顿时冷静不少,略略迟疑了一瞬,在马上向众人一拱手,便拉了缰绳朝着城门口奔去与颜淮他们汇合。
等弃毫走远后,绣庄庄主这才收了表情,柔下眉眼急声道:“把人扶回屋子,快,去叫大夫来。”
林夫人直到现在才回过神,连忙让人将颜子衿与林秋儿带回府中,又命人快些去请郎中,一时间门口众人乱成一团。
可颜子衿此时神昏身重,那些仆妇上前竟不知如何下手,那跟着颜子衿一起来的将领见状,忙走上前,说了一声失礼后将颜子衿横抱而起。
也顾不得什么内外有防,林夫人立马让人领着他去内宅,随即让周围继续严守直到林玉生回来,交代完事务后,林夫人这才看向站在一旁的绣庄庄主。
“长公主殿下,一早便知晓燕瑶的身份?”迟疑了一下,林夫人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道。
绣庄庄主伸出食指抵在嘴边,冲林夫人b了个手势,她想着那一日,颜子衿披着用来制作嫁衣的布料,缓缓朝自己回过头来的场景,随后笑了笑继续道:“只是某日忽而猜出来的罢了。”
“那是……什么时候?”
“就是该想起来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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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颜子衿便又再一次梦到了父亲,只不过此回不再有那一夜的腥风血雨,也没有那般空洞无依的孤寂,梦里是临湖老家种满了花草的院子,竹帘在夏日总是随意放下遮yAn。
颜准坐在院子里,手里拿着老旧的蒲扇,脚边放着装满了菱角的篮子,此番又是一次凯旋,他得以回家休息一段时日陪陪妻儿。
似乎察觉到有人,颜准靠着摇椅转过头,看到来者的那一刻先是一愣,随后极为宠溺地一笑,故意用着家乡话笑问道:“小妹儿这是去了何处顽,怎得脸上又都玩得这么灰扑扑哩,你阿哥姊姊们呢?”
颜子衿看着他,两人不过隔了短短几步的距离,她却接近不得一点,只能对着梦中的亡父哭得撕心裂肺,直哭到腹部cH0U搐到发痛,活生生疼醒过来。
尚未擦去眼中泪水,依稀间瞧见床边坐了个什么人,那人似乎一直在安慰自己,瞧见颜子衿醒来,连忙停了动作朝外边跑去:“快告诉夫人,就说燕姑娘醒了!”
一句“燕姑娘”顿时止住了颜子衿的哭泣,随后便见一个侍nV走上前,从床边的水盆中拧了帕子替她擦汗:“姑娘可是忽然梦到什么,怎得哭成这样连身上都Sh了。”
“我……”
“姑娘莫怕,这里是林府,夫人命我等好生照顾你,见你醒来,已经让人通报夫人去了。”
还没说什么,就听得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林夫人似乎是小跑着过来,扶着门口略略喘了一会儿,便连忙走到床边道:“好姑娘,你可算醒了。”
看到林夫人,原本有些懵懂混沌的脑海瞬间清明,颜子衿连忙起身问道:“秋儿——秋、小姐呢?”
“秋儿没事、秋儿没事,”林夫人忍泪连忙扶着颜子衿躺下,“托姑娘的福,秋儿只是不小心呛了点烟尘,其他一切都好,现在早早醒了,闹着要阿瑶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听闻林秋儿无事,颜子衿顿时松了一口气,林夫人握着颜子衿的手轻声道:“燕姑娘你骑着马跑来的时候,吓了大家好一跳,可那山上杀成这样,你一个姑娘家,又是如何带着秋儿从哪儿逃下山来的?还有你这伤……”
说到这里,颜子衿这才看到手背上的绷带,她记得那是被木屑烫伤的地方,眼前忽而闪过顾见卿的模样。
心里被人重重一锤,颜子衿顿时垂下眼,许久,才开口将事情尽数告知林夫人,只是适当掩去了顾见卿一事。
“怪不得……原来如此……”林夫人听完后喃喃念了几句,恍然大悟地继续说道,“我听夫君说,他们尚在前山清理残局时,瞧见侧方忽地冒起火来,连忙派人去瞧,据说是被人又纵了火,见洞口处零落散着些布料,原以为洞里有人,可灭了火却不见踪影。”
说完林夫人忽地站起,在床边朝着颜子衿跪下,颜子衿顿时吓得伸手扶她,可林夫人却无论如何也不愿起身:“姑娘救我亲儿,以命相护,当得我林家这一拜,还望切莫推辞。”
说着便对着颜子衿重重磕了三个头,颜子衿身子疲软,见林夫人这般,又急又慌,便连忙将r娘之事告知林夫人,说到最后哭诉道:“r娘……r娘尸身也不知被他们葬与何处……我一直问不出她的下落。”
林夫人捏着手绢,听到r娘的遭遇不由得惊恐地“啊”了一声,她自然是在林玉生口里听说过一些关于此番讨贼的事,也知道他们在后山乱葬岗中,发现的那些累累白骨。
一时心惊,一时悲凉,林夫人也是不由得落下泪,说着那r娘本是几年前为了给家里孩子治病,这才将自己卖入林府,随后便一直照顾林秋儿。
此番噩耗,林夫人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告诉r娘在远方的家里人才好,但还是答应颜子衿,无论如何,r娘也是林家恩人,他们断不会就这么不顾。
说完这些,林夫人想到那一夜发生的事情,她如今自然已经知晓颜子衿的身份,可又得知颜子衿失了记忆,心中犹疑,却还是试探着唤道:“子衿?”
见颜子衿没有反应,原以为她什么都没想起,便立马换了称呼:“燕姑娘?”
颜子衿这才回过神,她被叫燕瑶叫得久了,忽然被唤了本名,竟有种恍如隔世的短暂茫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林夫人敛了神sE,柔声将颜子衿扶回床上躺下:“你睡了整整两日才醒,大夫说还需得养上几日才能下床,我已经与庄主说了,等你好些再让你回去。”
说完又立马握住颜子衿的手:“还望姑娘切莫推辞,就当我为了秋儿报这个恩吧。”
细细嘱托了几句,便不打扰颜子衿休息,让侍nV在门口守着,有什么需要的只管叫她们就行。
等到众人离去,屋里只剩下颜子衿一人时,颜子衿先是默默盯着床顶出神,最后不知又想到了什么,抬起手看着手上包扎的地方。
“阿瑶。”
耳畔又想起极为缠绵的一声轻唤,颜子衿猛地x1了一口气,不由得抓紧了x前被子,张了张嘴,无声唤了一句“顾临”。
随后颜子衿双臂交叠盖在眼前,浑身紧绷到颤抖,却还是紧咬着唇,极力忍耐着哭声。
颜子衿也不知自己又是何时睡着,只是再醒来时,却扶着床边生生又呕出一口血。林夫人先是吓了一跳,随后又连忙宽慰,说颜子衿这是因为这段时日里忧思劳累,再加上血瘀阻心,得呕出血来这才好得了。
请了大夫来看,也只说没什么大碍,再服几贴药便好。
林夫人嘴里说着放心,可接连几日日日来瞧她,也暴露了她的担忧,颜子衿没有说什么,只趁着这个机会旁敲侧击地问起事情。
据林夫人说,寨中众人为首的那几位贼匪Si得Si抓得抓,其余人来不及逃走的已经伏罪,现在正在追捕那些残党。
“那贼首第三日便拉去斩首示众,头颅和尸身如今还挂在城墙上,另外两个据说是二当家和三当家的,讨贼那日便已经Si了。”林夫人说道,目光却不由得落在颜子衿身上,她虽嫁于林玉生多年,可内外有别,成婚那日堂中人那么多,闹哄哄地一时也分不清谁是谁,所以便不曾认识颜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即使颜淮后来因事务,来过几次苍州,她不是忙着照顾幼子分身乏术,就是为了秋儿的事卧病不起,更是无暇拜见。
一直到了那日发现衣上端倪,这才头一次认真见过颜淮,如今再看,颜子衿与颜淮长得虽不能说一模一样,可任谁瞧了都会认定他们是兄妹。
一时间林夫人不由得有些后悔,她也知颜淮暗中寻了颜子衿许久,若自己早些见过颜淮,是不是就能让他们早早相认了?
殿下让她暂时不要将颜淮前来苍州的事告知颜子衿,林夫人本来还有些纠结,可最后想着颜子衿如今失了记忆,提起颜淮也无济于事,想到她的身T,便选择闭口不谈,先暂时瞒下。
林夫人想着想着,想到颜子衿被掳上山这么久时日,不敢想在她身上都发生了什么。见颜子衿怔怔出神,认为她许是听了贼匪伏诛的消息,一时不知该作何表情。
心中更加怜惜不忍,林夫人便连忙扯了别的话题,颜子衿自然察觉到她这是不想和自己提起这些,也顺水推舟地问起其他事情。
颜子衿自然得知颜家早已寻回了“颜子衿”,她还替颜家做了衣裳呢,如今她只是燕瑶,一个失了记忆的绣娘,若是一直打探颜家的事反倒令人生疑。
但好在颜子衿已经不动声sE地从林夫人口中探出不少,自她落水失忆至今的这段时日里,颜淮打赢了白云郡之战,但听说受了伤在家养病,颜明与颜殊都安好,颜殊不知怎的,竟得了太子太傅青睐,主动让他去府上读书开蒙。
而内宅之事,从林夫人这里自然问不出什么,只知道自己落水后,几乎是在当晚,便有人将颜家的“大小姐”救回,其他的事情尚不清楚。
以颜淮的行事风格,外人当然打探不出内宅的事情,虽不知那位小姐是什么目的,但从目前来看,家中母亲与两位姊妹应该都还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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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平安,母兄姊妹平安自然是最好,可心里却还是生出几分怅然委屈,颜子衿无从与他人说起,只得默默忍下,独自一人时慢慢消化。
在林府短短待了几日,颜子衿不愿多做打扰,便自请回了绣庄,来接她的是巧婆婆和周娘子。
颜子衿最初还有些诧异,巧婆婆怎么也来了,周娘子却先一步挽着她的手,说巧婆婆一早就想来了,可听说颜子衿病着,便没来打扰,林府派人传话,说颜子衿好些了可以回家,还头一个说要来接呢。
颜子衿不由得看向巧婆婆,只是她的面容还是那般严肃,不苟言笑。
随着两人拜别林夫人回到绣庄,颜子衿看着院中绿了一圈的树木,她上一次瞧见的时候,似乎才刚cH0U了新芽。
不等颜子衿踏入院子,桃幺便哭喊着“阿瑶”一把扑倒在她怀里,其他绣庄姊妹早已等了许久,见了她连忙围了上来。
劫后余生,又见到熟悉的人,颜子衿本已经热泪盈眶,可见她们哭得b自己这个正主还厉害,一时间竟不知该哭还是不该哭,到最后反而成了她与周娘子安慰其他人了。
乔春儿哭得最凶,因为那日她本该和颜子衿一起受邀去的林府,可不小心惹了风寒,恐传染了病气,这才让颜子衿一人前往。
听闻颜子衿被山匪掳走的消息,乔春儿顿时就吓晕了过去,随后醒来又哭得生了一场大病,后面更是日日念经拜佛求平安,如今见颜子衿完完全全地回来,如何让她不痛哭流涕。
颜子衿哄她哄得最久,好不容易把乔春儿哄好,眼见着桃幺说着说着又要哭起来,巧婆婆实在看不下去,打断了众人的谈话,说道颜子衿好不容易病好些,大家哭哭啼啼的,总不能又惹她伤心,便叫众人散了,让颜子衿好好休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等到众姊妹依依不舍离去,颜子衿这才看到一直站在门口的阿棋,之前大家将她围在中央,阿棋并没有凑近,只是默默瞧着,现在见众人离开剩下她后,颜子衿这才上前去。
见了阿棋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颜子衿勉强扯了个笑容,话还没出口,便被阿棋先一步抱在怀里,许久这才听见她压抑着哭声低语道:“怎得就让你受了这些委屈,你父母在天之灵若是知道,岂不是心疼Si。”
眨巴眨巴眼睛,颜子衿只觉得视线却越来越模糊,想着自己刚才还劝着别人,这回怎么能哭出来,深呼x1了几下这才低声回道:“至少,我平平安安的回来了。”
“嗯……”
回来后颜子衿想起来之前给颜家的衣裳似乎还没做完,乔春儿告诉她别C心,那些衣服早早地送去了,如今大家正忙着别的事儿呢。
“据说搬来一户富贵人家,正置办了宅子,管事的光是为了卖咱们家的布,就送来好几大箱金子呢。”
绣庄里凡是被瞧上的布匹都被买走了,可还是远远不够,这段时日阿棋她们正为了此事忙着浆染纺晒,庄里绣娘们又为着给这家人置办绣品,特特加了做工时间,b平日里还多忙了半个时辰。
颜子衿被庄主勒令好好休息半个月,周娘子更是半点也不让她接触绣架,之前就听林夫人说她曾呕过血,更是日日盯着她喝药,生怕年纪小小落下病根,又怕颜子衿寂寞,便时时拉着她说话解闷。
见众人忙着,颜子衿独自一人闲着也难免多想,时间久了,心里本就堆了许多事一时难以疏解,实在坐不住,便向庄主请示出门几日,说着要去瞧瞧燕家。
庄主拨弄着算盘,隔着玻璃镜片看着颜子衿,周娘子怕她还没养好身子,这一路上折腾,心里有些不愿,但最后见庄主同意,也没再阻拦。
替颜子衿准备好马车行李,又拉着她嘱托了这几日如何吃药如何忌口,这才依依不舍地送她上了马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听周娘子说,颜子衿被掳上山后,燕小书得了消息连报了好几次官,连官府没动静,又偷偷自个儿爬上山去想要救人,谁知人没找到,反倒摔伤了腿。
颜子衿去到燕家时,燕小书还躺在床上休息,听见外面燕婆婆她们哭着喊“阿瑶”,连鞋都来不及穿,拄着拐光着脚跑出屋子。
燕婆婆和燕阿秀早已抱着颜子衿哭成一团,颜子衿虽早就预想到这个情况,可看着燕婆婆哭成这般,更是不由得想起了母亲秦夫人,一时间无数委屈涌上,也忍不住握着燕婆婆的手不住落泪。
“你一个小姑娘,怎得就遭了这么大的罪,我的儿呀。”燕婆婆越哭越心疼,看见颜子衿眉眼里此番凭空生出的忧愁,更是心疼地不知如何是好,勉勉强强止了一会儿泪,却忍不住搂住颜子衿哭起来。
燕阿秀哭了好一会儿,又怕颜子衿哭伤了心,又怕燕婆婆哭伤了身子,结果又见燕小书赤脚跑出屋子,连忙焦急开口道:“怎么不穿鞋子,被石子划伤脚了怎么办!”
颜子衿和燕婆婆这才停下眼泪看向燕小书,颜子衿见他光着脚,不由得快步上前,见他脚上绑着木条,又缠着绷带,一时心疼不已。
燕小书默默看着颜子衿,许久,这才笑了笑轻声道:“平安就好。”
一句“平安”,令颜子衿心里不由得一颤,她忍着泪看向燕小书道:“我这么久没回来,让小书哥哥担心了,如今你伤了腿,快回屋里养着。”
“不碍事,再养几天就可以下地了。那群山匪见我伤了,也没对我动手,有个年轻的首领只让人将我丢下山去,”燕小书笑道,“多亏在路边被同村的叔伯捡到,就送我回家来了。”
颜子衿听闻那一句“年轻首领”,神sE微动,最后只是微微颔首不做声。
在燕家住了两日,燕婆婆听颜子衿说了事情经过,一时为她逃离贼窝口呼菩萨保佑,一时又为她被受困山洞火堆中心惊胆战,手指轻抚着她手背上结了痂的伤处,明里暗里落了好几次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原想着见了燕家人心里会好受些,可还是觉得心里乱,于是颜子衿便要了些h纸,说着要去江边祭拜家人,谢绝了燕阿秀陪同的打算,独自一人出了门。
如今颜子衿恢复了记忆,自然便没了什么亲人水难只剩下自己一人的事,那厚厚一篮子的h纸,她将一大半部分烧给那一日被山匪受辱杀害的林府下人们,又烧了一部分给林秋儿的r娘,最后将剩下的一部分尽数烧给了颜父。
蹲在江边看着燃烧着的纸堆,颜子衿发了好久的呆,这么多日过去,才迟迟地意识到一件事,不知不觉间,竟报了杀父之仇,就连那一日害她落水的罪魁祸首,如今也已伏诛。
大仇得报,可颜子衿却没有觉得有半分的畅快,反而有一种空虚的怅然,仰头轻轻叹了一口气。那些人就这么Si了,甚至有可能他们临Si前,说不定都没有想起这件事。
若是这般,她又如何告慰亡父呢?
站起身,颜子衿看着江面出神,那一晚江水刺骨的寒冷,哪里有半点似如今这般的平静无波。
落水后也不知挣扎了多久,这才勉强爬上岸来,颜子衿已经记不得自己当时上岸后,被燕小书他们救下之前遇到了什么事,越是想记起来,便越是有一种用力打在棉花上的无力。
到最后,颜子衿甚至开始有些自暴自弃,毕竟她想起来又如何,难不成跑去说自己才是真的颜子衿吗?
如今的情况是,颜家的“大小姐”稳稳当当地待在府中,她没有遭遇过这么多事清,落了水后就被人迅速救下,当晚便平平安安地回到家人身边。
那颜家小姐想来定是容貌与她极像,甚至脾气秉X也与她无二,这才不会让人生疑,甚至连……连颜淮都没有察觉到不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过转念细细打算一番,即使他察觉到不对又如何,这么多人面前,到底是不认下,执着去找寻一个流落在外多日生Si不明的nV儿,还是认下当日就回到家人身边的小姐,对颜家来说,孰轻孰重,颜淮怎会不知晓?
不知怎的,颜子衿忽觉得有几分释然,便自顾自地安慰着自己起来。
明明以前还一边担忧着被人发现牵连颜家,一边纠结着该如何面对和颜淮那般复杂的感情,现如今好了,这些事都已经与她无关,她再也不用担心这些事了。
僵y地抬手用绢帕拭去脸上的泪珠,苦笑了一声,颜子衿想着自己如今虽恢复了记忆,却也只能成为失了记忆的燕瑶,再也不能是颜子衿。
慨叹了一句世事无常,本想蹲下去将祭酒撒入江水,可江边忽地吹起一阵风,吹得纸堆打起了旋儿,连手绢也被吹落水面。
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踩入水中,等到颜子衿俯身抓住绢帕时,江水已经漫过了她的膝盖,透骨的寒凉又一次传遍四肢百骸。
痴痴如泥偶般站在水中,颜子衿呆愣了许久,忽地咬紧手背,一声呜咽,泪珠儿落在身前的水面上。
颜淮不要她了,她回不去家了。
想着想着,又不由自主地往深处踏了几步,却忽听见身后传来陌生nV子的声音:“江水冷,姑娘要拾手帕,怎么不去寻一根长点的木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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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过头去,便瞧着一个青衣素袍nV子倒骑着毛驴,一条腿盘着,一条腿就这么随意晃着,挽着发髻拢着飞云冠,半边簪着碎花钗,两边鬓发垂在x前,带着半只玻璃镜,双耳垂着珍珠明月珰。
nV子拿着一卷书,毛驴身上还安着书箱和遮雨棚子,这么多东西搭在小毛驴身上,却不见半点疲累,还“咿咿”叫得欢快。
从毛驴身上跃下,nV子走上前瞧了瞧颜子衿,又转身从箱子旁cH0U出一根柳木拐杖,上前走了几步,连鞋底也浸在水中,她将拐杖伸直递向颜子衿,见短了几分,便皱着眉扭了扭头部,那拐杖又伸长一些:“这棍子够了吗?”
颜子衿转过身,拐杖正好搭在她手心里的手绢上,两人大眼瞪小眼好一会儿,颜子衿忽地“噗嗤”一笑,连忙上了岸来:“我只是见这江景好,不由得多瞧了一会儿。”
“瞧久了,寒气入身,当心得风Sh。”nV子推了推玻璃镜,随后又叨叨说着,“今日天Y,风大,不宜祭祀,宜吃面皮汤?”
“啊?”
“我说今日适合吃面皮汤。”nV子说完冲着颜子衿拜了一拜,“我是一个云游四海的旅人,一时看书入神误了吃饭时辰,结果才发觉水囊里空空,想向你讨几杯祭酒润润嗓子。”
见nV子指了指地上放着的酒杯,颜子衿愣着啊了一声,又抬头看着她满脸“并无忌讳”的样子,想了一下,这才猛地又“啊”了一声。
“啊?”nV子挑了挑眉,似乎并不理解。
“既然如此,反正这里离村子不远,不如歇歇脚喝杯茶,顺便替你将水囊装满。”
“好像也行?”nV子似乎觉得这b喝几杯祭酒划算,便极为爽快的答应下来,将书卷丢回行李中,颜子衿收拾好东西,想着在外待久了燕家人担心,便提着篮子与她同行回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路上颜子衿问了许多,主要是她见nV子行在路上,不像身负功夫,又无人相护,就这么一人一驴,又听她说自己四海云游,颜子衿除了话本,从未听说过谁家姑娘独自一人在外,不免觉得好奇。
nV子也不介意,便说起自己出门的缘由:“待得无聊,就想着出门了。”
“就这样吗?”
“就这样呀?想出门需要什么理由吗。”nV子笑了笑,“大齐山丘谷地岂止千万,江河湖海不知几多,更何况还有大齐之外的天地,若真要寻了个理由才出得去门,岂不是白白浪费了许多光Y?”
“大齐之外的天地?”
“楼兰的神山,北夷的镜nV渊翡翠海,毕罗国的琥珀洞,还有暖风海的海底水晶g0ng等等,这些美景,岂是只看书便觉得满足的?”nV子握紧双手放在x前,极为畅快地长舒了一口气道,“若不能亲眼看到,那多可惜呀。”
“你都去瞧过吗?”
“自然都瞧过,我还在海上见过鲛人呢。”nV子向颜子衿说着自己的见闻,尤其是她差一点被鲛人诱惑到海里的事,到最后看向颜子衿道,“若是心里烦忧之事太多,不如都抛开,去天地间走走。”
“天地间走走……”
“当你走在山川险崖,渡过江河湖海的时候,看着那般钟灵毓秀的景sE,哪里还会被俗事烦忧呢?啊对了,最好多备些药,要是生病可就不好了。”
“我一个姑娘家,要是独自一人出去,定会惹得家人担心。”
“总有机会的,到时候若是找不准方向,可以来找我。”nV子歪了歪脑袋,指着自己笑道,“我十八岁就出门游历,如今十四年过去,记路看方向可早就是一把好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听得nV子竟然已经三十二岁,颜子衿不由得一惊,明明瞧着眼前人也不过二十出头的模样,提到这里nV子忽然来了兴致,拉着颜子衿说起自己游玩途中寻得的妆粉,何处胭脂最好,何处鹅蛋粉最轻如绒羽,何处的头油香而不腻,颜子衿全程几乎cHa不进嘴,等到nV子说累了停下休息时,已经到了燕家门口。
燕阿秀和燕婆婆瞧见颜子衿带了个陌生姑娘来,立马放下手里的活,却先瞧见颜子衿Sh透了的衣裙,不等她疑惑开口,那nV子便先解释道:“我路过江边,本想着问一处人家讨水喝,结果不小心手绢掉进了水中,小姑娘说着替我去捡,结果不小心摔了一跤。”
又听nV子说了来意,燕婆婆便让她先坐在院中休息,燕阿秀怕颜子衿着凉,带着她去屋里换了衣服,又擦gSh透的发尾,重新梳妆一番,等两人出了屋子时,那nV子已经端着碗坐在石磨上悠闲喝着。
“这是什么?”燕阿秀问道。
“面皮汤。”燕婆婆整理着簸箕里的辣椒,“我见她竟然就只用水就着g馍馍,这吃下去伤胃不经饿,哪里能行,便去热了碗面皮汤给她。”
颜子衿忽而想起nV子刚才说的那句话,有些惊诧又有些疑惑,那nV子“呼噜噜”毫不避讳地一口喝尽碗中汤,这时燕阿秀的nV儿也将水袋送了来。
将碗放下,俯身接过水袋,nV子站起身道了声谢,从锦囊里倒出两枚金豆子准备放在碗中,燕婆婆见了连忙拦下:“不过是一点水一碗汤,使不得使不得,我们虽不是什么富贵人家,但予人方便也是有余地的。”
燕阿秀也催促着nV子将金豆子收回,推脱了几次,nV子只得无奈,却又让众人等着,跑到小毛驴面前翻了几本书送来:“不要金银,但还请收下这几本书,虽值不了多少钱,但给孩子开蒙已经完全足够了。”
说着将书放在磨盘上,又拿了碗压在上面,意思是希望燕婆婆她们此回无论如何也不要推辞,颜子衿瞧了一眼书皮,还真就是给孩童开蒙的书本,也不知此人为何会随时带着这些。
略坐消食了一会儿,nV子便起身告辞,颜子衿将她送至村口,临走时nV子翻身在小毛驴身上坐好,抬了抬玻璃镜:“我见姑娘聪慧,送你一句话吧,‘得见万物,自生天地。’,有缘再见。”
目送着nV子离去,颜子衿在村口站了许久,口中还是不由得念着那句“天地”。
回到绣庄待了几日,颜子衿还是觉得闷烦,找庄主求了几本佛经,午后清静时便对着窗户诵读,以求静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日读着读着,颜子衿读久了口渴,便准备起身去倒水,谁知刚拿了水杯,就看见巧婆婆站在屋门口,屋外暖yAn越过巧婆婆照进屋里,反倒多了几分柔和。
“婆婆。”颜子衿连忙起身迎她进来,巧婆婆没说话,只是走到桌边拿起那几本佛经,轻轻翻了几页这才开口道:“可读了几回?”
“尚未读完。”
“都读了哪些?”
“只读了个囫囵吞枣,已经记不得了。”
“这样读,哪里静得下心来。”
“可不读的话,心里闷。”
巧婆婆放下书牵着颜子衿在床边坐下,有些粗糙又厚重的手掌拂过颜子衿的脸颊,暖暖的,让她不由得想起母亲,鼻尖一酸不由得红了眼角。
“既然回家了,有什么事儿是和家里人说不得的呢?都说出来,心里也就静下来了。”巧婆婆说着说着,语气里也不由得带了些颤音,“哪里有小小年纪,就要靠着诵佛读经舒心的?”
不知怎得,巧婆婆的话就像是带了一GU魔力,喉中发出一声呜咽,颜子衿伏在巧婆婆膝上,将自己在山上发生的所有事情毫无隐瞒地一GU脑儿都说了出来,越说越伤心,提到顾见卿的时候,不由得顿了一下,颜子衿咬着唇沉默半晌,这才颤声道:“婆婆,我放不下。”
巧婆婆没有立刻说话,只是默默听着颜子衿说完又哭起来,手掌放在颜子衿头顶,温柔地拍了拍,许久这才开口:“不怕、不怕,说出来就好了,阿瑶回家了,回家就什么都不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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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痛痛快快哭了一场后,颜子衿心里终于能够静下来不少,连药也渐渐停了下来,饮久了药,甚至她觉着自己出汗也带着一GU子药味儿。
乔春儿对此似乎早有办法,寻了香炉梅花炭,又要了衣架子和用来给布料洒水的刷子,点了香,将贴身的衣服笼在架子上,她说这样细细熄炭熏着,不时洒水润着,熏上一下午,这衣服染了香味,就算出了汗,也能盖住药味。
颜子衿从未听说过这样的法子,某日夜里吹风,便好奇问起乔春儿从哪里找到的法子,其他绣娘早就按奈不住,抢在乔春儿之前七嘴八舌地说了个明白。
原来这个法子是琴师交予乔春儿的,她时时去学琴,闻见琴师身上有GU子香味经久不散,便鼓起勇气问了。
“此番问了个清楚,以后有得是机会给人家熏哩。”
这句玩笑话顿时惹得乔春儿满面桃花,羞得起身要去追打说话的姊妹。颜子衿自然知道乔春儿对那琴师有情,以前也调笑打趣过,却没见过乔春儿这般明显的反应。
“那琴师不久前,来绣庄求亲呢。”桃幺凑在颜子衿身边道,“就是阿瑶你——啊呸呸不提这,那琴师特地带了聘礼来,找了庄主和巧婆婆,说要求娶春儿,如今只等新娘子点头答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