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四十七、
依托着赤江水系与独特的山脉的结合,苍越二州的丝造瓷器以其独一无二的特点闻名于世,进而也催生出其当地独有的文化民俗。
这中秋游神便在其中,相传原名应该唤做“端神”,本是为了祭神驱鬼,保佑苍越两州风调雨顺。时间久了,该风俗虽还在,却因其太偏于严肃,逐渐演化出游神这一适合苍越人民节日里庆贺的习俗。
每当要准备游神时,两地的人便会用最上等的绢布糊织出各类花灯,又用最好的土炉,最巧手的瓷官,烧制出各类“瓷琉璃”缀在花灯上,游神时花灯栩栩如生,琉璃铃铛轻响,伴着乐姬曲伶的调子,显得格外热闹有趣。
后来又特地x1取了骆州的风俗,让优伶们扮成各类神仙在花灯旁玩乐嬉戏,作为神明的代表与民同乐。
颜子衿倒是从未见过中秋时有这样的风俗,以是当人群簇拥着花灯缓缓行过大街时,更是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上去,可惜她还是低估了苍越人民对游神的重视,眼前所见实在太过JiNg彩丰富,一时间看花了眼。
这般太Y星君长袖舒展,身上环佩叮铃,身下“嫦娥”们簇拥着翩翩起舞;那般华光神君端坐宝座,持剑托符,脚边“神官”肃穆而行;此处JiNg卫衔石扬羽展翅,身边“花童雀JiNg”嬉闹玩耍;那处菩萨杨柳低眉,“龙nV金童”诵经侍奉身侧……
舍不得这边,又好奇那边,颜子衿目不暇接眼花缭乱,竟差一点忘了动作呼x1,其他扮做神仙的优伶围绕着花灯,还不时与道路两侧的行人互动。
颜子衿最先认出织nV的花灯,毕竟以前秦夫人不止一次说起她与织nV的缘分,可以说她是从小听着织nV的故事长大。
织nV侧身拈针,云鬓华裳,正手捧轻纱眉眼含笑,用柳条端着的喜鹊绕身晃动,瞧着几乎与真鸟无二,脚下是用云缎糊出的彩霞,内里点了明烛,就像是隐在云中的星辰。
颜子衿越看越喜欢,目不转睛地瞧着那织nV花灯,以至于那扮做猕猴的优伶跃到身前时,还被吓了一跳,差点跌了手里花灯。
等稳住神定睛一看,只见一只猕猴扮相的优伶正曲着双臂,衣裳胡乱挂在身上,歪带着帽子,蒙着猴毛面具,浑身上下只有鞋K还算规整。
乔春儿一眼认出这扮相,连忙拉着众人指着他笑道:“你们瞧,竟有人将孙猴子扮成这个模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周围的人见他这滑稽的扮相,纷纷笑着围了上来,毕竟以往大家瞧着的都是威风凛凛的大圣扮相,哪里见过有人会扮成石猴初蒙的样子,顿时你一言我一语冲他开着玩笑。
那孙猴子也不恼,面对着众人摆弄着标志X的动作,也许他还是个小学徒,动作虽显得有些生疏,却更加滑稽有趣。
颜子衿本是被他吓了一跳,一时呆呆地瞧着他,可没多久也被他的动作逗乐,“噗嗤”笑出声来。
“你是哪里来的猢狲,怎得跑到人间来了?”桃幺在一旁笑问道。
那孙猴挠着脸颊,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他看了颜子衿一眼,声音闷闷地从面具里传来:“我本是山里的猢狲,贪慕人间繁华,这才下山来的。”
“那你又要到哪里去?”颜子衿也笑着开口问道,本以为他会按着话本说的那样去仙山求道,谁知孙猴子却抱拳朝着天上拜了拜道:“我得菩萨指点,要下山远走,万里西去哩。”
孙猴子回答得让众人有些m0不着头脑,毕竟大家从未听过这样的回答,颜子衿歪着脑袋想了想,此人大概是即兴为之,便也不按着话本的情节去问:“那你在山上待了多久,竟然舍得离乡远走。”
“山上待得岁月不知几时,只知花落花开,吃了的桃核已经成了桃树,自是舍不得,可为了护人平安,无论如何也要去。”
“你要护谁的平安?”
“护该护之人。”
“你又要去何处?”
“去该去之处。”孙猴子摇晃着身子,随后又m0着耳根嘿嘿道,“只是这天高路远,下山且带了几份瓜果,刚才不察,被俺吃了个g净,没了路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说了这么多,原来讨神钱哩。”人群中顿时有人哄笑道。
“什么是神钱?”颜子衿转头看向身边的nV伴,阿棋回答道:“游神的时候,打扮的优伶可以向行人讨要神钱,虽然可给可不给,但大家都为了吉利和开心,你只给几枚铜板就行了。”
这时身边的桃幺她们都已经拿出神钱,塞到那孙猴子腰间故意缠出来的布包里,而离得远的人则高呼着,将手里铜板掷向孙猴子,一时间接不及,地上洒落了不少,便立马有扮做仙童模样的孩子哄上前去拾捡。
颜子衿见状也想讨点吉利,然而出门得急,只记得拿花灯竟忘了拿钱袋,那孙猴子兜里虽早已鼓鼓囊囊,却觉得他正直直瞧着自己,似乎在等待颜子衿出手。
一时有些手足无措,颜子衿觉得周围所有人都在看着自己,索X一咬牙,从戴着的璎珞上扭下一指长的银链递到孙猴子手中,银链上面系着几颗小珍珠,虽不大但好歹也值点钱。
那孙猴子接过银链,一时呆在原地,似乎惊讶于面前人的出手阔绰,可还不等颜子衿开口解释几句,他将其合在双手之中,朝着颜子衿拜了几拜:“幸甚幸甚,姑娘心慈救我X命也。”
此时游灯的队伍也已经走了大半截,那孙猴子见状怕掉了队,随即便手舞足蹈欢天喜地地跃入队伍中,连兜里的铜钱洒落了不少也未曾发觉。
颜子衿目送着游神的队伍前去,亦或者说她主要是瞧着那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特地向自己讨东西的孙猴子优伶,此人倒真是奇怪,一下子冒出来,又一下子蹦了回去。
人群见花灯离开,舍不得这热闹,便纷纷跟在队伍后面。
颜子衿她们站在原地,过了一会儿乔春儿这才忽地“呀”一声,拍了拍颜子衿的手臂:“阿瑶你刚才怎么不找我们要铜板呢?”
“我、我,我刚才给忘了……”颜子衿恍然大悟地敲了下脑袋,对呀,她刚才怎么不找阿棋她们要铜板,后面再还回去也行呀。
“好好的璎珞,出趟门反倒弄坏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颜子衿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缺了一处的璎珞,细瞧其实也瞧不出,似乎也不影响平日佩戴,便连忙摆摆手让大家别在意。
阿棋说这个时候茶馆应该还有空位,一会儿花灯要从城中河上行过,大家最好趁快些去占位置。
被这样提醒,众nV不再耽搁,连忙牵着手往茶馆赶去。颜子衿被乔春儿牵着一路小跑,见两侧小楼虽开了窗,却三三两两垂着帘子,大概是临街住着的人家不想过错游神热闹,又不愿让外人瞧见,于是收回了目光,不再贸然去探究。
“可瞧清楚了?”
二楼一处隐帘后,nV子看着楼下从眼前小跑过的颜子衿,目光里有些犹疑,可偏头看到床上重病昏迷的孩子,腰后的利刃正稳稳抵着自己,咬了咬牙,轻轻颔首的同时,不由得落下两行清泪。
“是哪个?”
“穿海棠sE衣裙的便是。”
等到那花灯游行的队伍与颜子衿她们错开后,颜淮这才将箭尖从那孙猴子扮相的优伶头颅处移开,拉如满月的弓弦缓缓松下力道,弃毫连忙上前将其接过。
林玉生坐在桌案旁,不慌不忙地饮了一杯温酒,随后感叹道:“你这一箭下去,我又得写一份罪折。”
“到时候我替你写。”
“免了,难不成你写了我就不用写了?累不累。”林玉生笑了笑,随后将酒盏推到对面的颜淮面前,“你若真的放不下,当初不同意便是,何必今日在这里张弓搭箭,瞧着可怕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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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要我放过他,我答应了。”
“其实你倒也不必在这点上这样规矩。”林玉生举着酒杯,透过纱帘看着远处高悬夜空的明月,“此处赏月倒是极好,你难得有这个闲空,多瞧瞧也是好的。”
颜淮捏着酒盏,此处乃是苍州最好的酒楼,酒楼老板特地买下街道两旁的面对面的两处铺子,又特特修了连廊将其连通,颜淮他们坐的雅间,正巧能将街上风景一览无余。
此时还能瞧见花灯的队伍渐行渐远,林玉生以为他意犹未尽,便说着等花灯游完河,还得再绕回来将花灯送出城去,这游神才算结束。
“你且等着看吧。”
“嗯。”颜淮饮下温酒,随后看向对面的友人,“你们何时动身?”
“还有一两月的时间,也就和你们前后脚的进度。”林玉生笑道,“我可是要回去领罪的,怎么能与殿下同行?”
“抱歉。”
“有什么好道歉的,我反倒要来谢你。”
“谢我什么?”
“谢此番来的是你,”林玉生用手里酒杯碰了碰颜淮的酒盏,“虽说我来此处,早已知晓无论怎么做,我都是这样的结果,但如果对象是你,我倒是欣慰不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会觉得不甘心吗?”
“谨玉你知道吗,此番苍州之事,我前来赴任时本来还有几分不解,为何殿下会举荐我。后来我才想明白,若来的不是我,你必Si无疑,而若来的不是你,我必Si无疑。”
“……”
“殿下想给你这个亲手报仇的机会,但也不愿就此舍了你。”
“于是选择舍了你。”
“哈哈,”林玉生手肘撑在桌上,笑着为自己倒了一杯酒,“我可是娶了慕家的nV儿,在他们眼里已经没有什么区别,既然如此,我又何必投鼠忌器?”
“你该清楚这个罪名担下的后果。”
“至少,Si不了。”林玉生耸了耸肩,似乎对对方居然没有借此机会下Si手表示几分失望,“大不了当个小官混混日子,和家人安稳度日,他们再如何猖狂,也不敢对着慕家的人明目张胆地下手。”
“你想得倒挺开。”
“毕竟要面对这些事的人是你不是我,谨玉,你做好回去该如何面对的准备了吗?”
“嗯,”颜淮点了点头,“你虽担下主责,可我毕竟是奉旨前来,回去后这罪躲不了,只是稍微轻些罢了。而且靖州之事临近,他们也不敢贸然在这个节骨眼上让我出事,等到靖州事毕,功过相抵,便无事了。”
“可我记得这中间可是隔了好久的时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趁此机会,我会带锦娘回老家一趟,去做一些很重要的事情。”颜淮说着垂下眼眸,语气有些低沉,“当然,也该回去告慰亡父了。”
“你倒是打算得好,既然如此我也不必太过担心了。”听颜淮提起颜子衿,林玉生在他话中不疑有他,但又生出几分疑惑不解,“只是你此番将你妹妹带回去,京中的那位又该如何解释?你可是应下了与江家的婚事,难不成真要把你妹妹嫁给那江三郎。”
“绝无可能。”颜淮的语气坚定得斩钉截铁,他放下酒杯起身走到窗下,不远处的河道上已经亮起了装饰用的花灯,烟火应景地在天空中绽放,好不热闹。
“那你要如何做?”
“回去后我会亲自处理。”
“行吧,若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只管找我便是。”
“多谢。”
等到众人的注意力都被河面上的花灯游船x1引,谁也不会注意到一个优伶悄悄离开了人群,今日难得热闹,连守城的将领也稍稍松了口气,正围坐在一起喝酒谈笑。
值守的官兵见马车驶出,惯例拦下检查,只见驭车的人取下挡风的斗笠:“官爷今夜辛苦。”
“原来是绣庄的周娘子。”城中之人怎会不知绣庄,自然也认得绣庄的二掌柜周娘子,官兵作揖行了个礼,“娘子怎么大晚上出城去?”
“掌柜的今日出城,去朋友家吃酒还没回来,婆婆不放心,让我去接人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可得快些去,今夜虽解除了宵禁,但一个人吃醉了在外总得小心些。”
“多谢官爷。”
说完官兵便麻利地放行,周娘子重新戴上斗笠,也不迟疑立马驾车离去,马车一直驶到三里外的柳亭处,今晚柳亭意外地点了灯,巧婆婆正陪着长公主在此处等候多时。
周娘子勒马停车,下车朝着长公主行礼道:“人带出来了。”
“嗯。”
长公主微微点了点头,随即便见车厢里走出一个猢狲扮相的人,只见他衣着整齐,脸上的面具尚未除去,长公主嘴角微掀,上下打量了一番来者:“这样子瞧着倒怪有趣的。”
那猢狲走到长公主面前,伸手将面具摘下丢在地上,也不行礼,只是笑笑看着面前的尊贵nV子:“殿下不好好去城中玩乐,来此处吹风作甚?”
“就当我心善,来送你一程。”
“为了一个黥面流放的罪人,殿下还真是心善。”
“你不谢我,可是我特地让你临走前见了她最后一面,又亲自开口将你保下。”
“如今我这般,是Si是活又有什么区别呢?”顾见卿摊了摊手,随后看向长公主身后墨衣肃立的侍卫,歪头笑道,“这就是为我送行的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是我多年心腹,此番特地安排他送你前去,你好歹谢谢恩吧。”
“何必如此费心费力。”
“顾临,你知道林玉生打算将你流放到何处吗?”长公主看着顾见卿脸上代表着罪人的刺青,朱唇轻启,“靖州。”
脸上的笑容一滞,顾见卿一时间也难以维持住平时那般事不关己的洒脱,不解地看向长公主。
“你提供的那些证据,你提供的那些口供,即使林玉生再如何赏识你的能力,都根本不足以让我劝下颜淮。”长公主很是满意顾见卿此刻的表情,脸上的笑容更甚,“你实在不想谢我,我也不在意,可你总得谢谢你顾家先祖一句吧。”
“……”
“靖州六州,靖州当年是最晚沦陷的,你知道为什么吗?”
“……”
“守城的将军Si战不降,一直到城中百姓逃出大半,这才无力对敌被乱刀砍Si,靖州就此沦陷。顾家镇守靖州足足四代人,却就此离散再无音讯,当时的皇帝无力追寻其遗孤,后续却再无人记起,一直到有人与我提起,我这才知晓。”
“谁?”
“她已经不愿和顾家有牵扯了,放过已Si之人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行吧,不过你与我说这些也没有用,我可没从我爷爷口里听说过这些。”
“但你身为顾家后人,我总得告诉你。”
“如今靖州在北夷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