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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不会吧。”宁辞半阖着眼,听着外边儿排山倒海般的汽车引擎声,觉得凌响和好像突然转了性,“这还真不像你问出来的问题。”
“碰见你之前,我还真不会问这种问题。”凌响和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凡是空出时间来就忍不住转头看他,“我其实也不想问的。”
“答案跟我想的没差,”他轻声呢喃,像是在自言自语,“你就是不会选我。”
宁辞没回应他,静了半晌,凌响和又说:“不过没关系,我选你就好了。”
这话显得有些莫名其妙,宁辞瞥他一眼,还没开口,凌响和慢慢停车在路边,说:“到了。”
这事被宁辞短暂地抛在脑后,他跟在凌响和身后,坐电梯上楼,凌响和推开一个包间的门,对着里边儿说:“他来了。”
宁辞跟进去,抬头就和正对面坐在中心位置的男人对上视线。
“凌……董。”这人实在是很好认出来,眉宇气质跟凌景从有五分相似,他抿了抿唇,对凌长朝的称呼一再斟酌,“您好。”
对方上下打量他一眼,点点头说:“和我想象中区别不大。”
他对宁辞笑了下,抬抬下巴:“坐吧。”
凌长朝看着他坐下来,摆手示意凌响和出去:“我还约了个人,你帮我下去看看,人到了直接带他上来。”
凌响和皱了下眉,不太情愿地站起身,看宁辞一眼以后径直走出去。
“你跟凌景从在一起多久了?”凌长朝脸上的表情淡淡的,似乎只是在跟他聊一个无关紧要的话题,“是他先追的你还是你先追的他?”
明明语气很轻松,宁辞还是莫名紧张,他蜷起掌心,说:“七年。我们互相追的。”
“什么?”这个答案显然超出凌长朝的预料,他扯起嘴角,嘲讽中带着点不敢置信,“七年?”
“那会儿你们才多大啊,”凌长朝眯起眼,粗略回想了一下,“才刚上大学吧,就在一起了?”
“对,”宁辞点头,“大学的时候,我们是校友。”
“这样啊,”凌长朝轻飘飘地点头,肩背微微向后靠在椅背上,显得优雅淡定,“那我们还是先用老套路吧。”
他从钱包里抽出一张卡,两指夹着对宁辞晃了晃,慢慢点在桌上:“你提一个价钱,我会把钱打进这张卡里,标明是自愿赠予,你拿了钱,就离开我儿子,怎么样?”
果然是老套路。
宁辞忍不住笑了下,他轻轻摇头,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凌长朝打断:“据我所知,你应该很缺钱才对。”
“闫女士的病应该很费钱吧?”声音不疾不徐,像一个毫无感情,平静叙事的旁观者,“宁先生在外面好像欠了很多赌债,那就是个无底洞,你只靠那份给我儿子当秘书的工作,能负担起这些吗?”
宁辞眯了下眼,然而凌长朝并不给他开口的机会:“那你是凭借什么生存下来的,靠我儿子给你的钱吗?”
“这算什么,”他轻笑一声,声音里居然还带着点疑惑,“包养吗?”
看似诘问的话语却带着轻轻的笑意,宁辞深吸一口气,说:“我用的是自己的钱。”
他镇定下来,指尖不自觉掐着手心的嫩肉:“我有很多时间可以用来赚钱,虽然远远比不上您赚钱的速度,但也足够我进行周转。”
“还有,”他盯着凌长朝,笑意却不达眼底,甚至有些锐利,“您说的那些赌债,跟我没关系。”
话音落地,身后的包厢门传来一声响动,宁辞顺着声音转头看去,和来人对视的瞬间,整个人都不受控制地僵在原地。
宁德身上似乎总要带着点伤,他脸色灰白地走进来,在看见宁辞的时候,肉眼可见地震惊起来:“你怎么在这儿?”
“他欠了好多钱,”凌长朝上下打量他一眼,啧啧道,“被人堵在巷子里打,我碰巧路过,就顺手帮了他一把。”
“你看,”凌长朝叹了口气,“伤的多重啊。”
宁辞停了几秒,按着椅背站起来,他走过去绕着宁德转了一圈,抱胸站在他身旁,挑眉看向凌长朝:“欠债是他自己的事,用这个,您威胁不到我。”
“我知道,这个我当然知道,”凌长朝坐在椅子上对他们摆摆手,“先坐下,我找他来呢,是想跟你说另一个事。”
“赌博的人最可恨了。”他给自己倒了杯水,说出的话让人有点摸不着头脑,“你也是这么想的,对吧,宁辞?”
没人回应他,凌长朝垂眼看着手表,视线跟着秒针一点点转过:“无底洞是填不完的,不如你干脆一点,直接把他填了吧。”
扑通一声,宁辞身边传来一声刺耳的巨响,几人顾不上思考刚才的这句话,纷纷转头看过去。
宁德裤脚溅满水花,玻璃碴子崩的四处都是,他无意识地半张着嘴,手上还维持着握杯子的姿势,茫然地和几人对视。
包厢内安静几秒,他的声音才哆哆嗦嗦地响起来:“什、什么?填什么?”
凌长朝没理他,只是看着宁辞,说:“你觉得呢?”
“干脆让他永远消失,这样就再也没有人会缠着你们不放了。”
凌长朝说这句话的语气简直就像在问“今天的股价是什么情况”一样,从容不迫,淡定的让人怀疑自己的耳朵。
宁辞也愣住了,他下意识转头,正巧对上了同样一脸懵的凌响和。
“爸,”凌响和清清嗓子,“您是……什么意思?”
凌长朝看他一眼,又把视线重新投向宁辞,脸色冷下来:“你有两个选择,第一,主动离开凌景从。”他压低声音,毫不掩饰语气的轻慢:“第二,你去坐牢,必须离开凌景从。”
第51章 有朋友找你
宁辞手抖了一下,对他说的话还有点反应不过来,手心不自觉地收紧,指甲快要嵌入肉里的疼痛感让他稍微清明了一点:“……我为什么会去坐牢?”
“因为是你杀了宁德。”凌长朝很有耐心地说,“因为你接受不了他一而再再而三的赌博,接受不了他一再的骚扰,所以你一怒之下,选择杀掉他,换来你和闫女士的安稳生活。”
“其实这也情有可原,”他说话的语气总是给人一种“这事无足轻重”的感觉,“任何人碰上这种事,都会有这种念头的。”
包厢里寂静一片,片刻后传来宁德沉重的喘气声:“你怎么能……怎么能……”
他嘶哑的声音像是给了宁辞当头一棒,心脏都跟着停了一拍。
宁辞轻轻吐息,浑身汗毛倒竖,说:“我不会……”
“如果你选第二条路的话,是会的。”凌长朝不紧不慢地打断他的话,“还需要我再详细地给你解释一遍吗?我有一百种办法,让所有人都以为这个人是你杀的。”
“所以不如你选第一条,让我们都体面一点。”他的手摩挲着桌上的水杯,不动声色地打量宁辞,“我可以给你几天考虑的时间,你想好了,随时可以给我答复。”
凌长朝低头整理袖口,从椅子上站起来,走过宁德的时候突然停住,扶着他的椅背说:“还有这位,要不是我顺路帮了他一把,恐怕早就被人打死了。”
宁德听着他的声音哆嗦了一下,他没敢转头,只是听见凌长朝的声音离自己稍微远了一点:“要不是救下他,我还想不到这个办法呢。”
包厢门咔哒一声关闭,凌响和看起来也是刚刚知道这事,他盯着宁辞,张张嘴又闭上,最后小声说:“我……”
“走。”宁辞压根没听他说话,起身的时候看了宁德一眼,径直走出包厢。
入秋以后温度已经降了下来,风迎面吹过来,总是让人忍不住打寒颤。
宁辞闷声走在前面,围巾被他取下来挂在臂弯里,走到人行道的时候碰见红灯,他缓慢地停下来,侧头看向一直跟在身后的宁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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