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遇看着他离去,心里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又说不出来哪里奇怪。
他突然有个不好的念头冒上心尖儿,连忙将那个念头压了下去。但没忍住望着新秋水区的地方发呆,直到佟连维伸手拍了他一下,才回过神来。
你怎么了,叫了你好几声,都没回我。佟连维有些担心地看着他,神色有些紧张,是不是最近太累了,还是下雨天头疼睡不着,要不要我再去那巷子里找那老头开安神的药,他那药挺好使的我记得。
佟连维说的是旧秋水区最脏乱的一个巷子,叫明珠巷。要说这名字取得也真是讽刺,明明是整个旧秋水区最埋汰的地方,却叫明珠。不过里面有个老爷子很厉害,他的医术很高明,明明屋子里全都是不知名的花花草草,但是在他的搭配下就异常的好用,包治百病。但有一点,就是老爷子脾气不好,让他看病不如去旧秋水区街道办的诊所接受治疗,省得受他难听的脏话。
[不必了。]许遇摇了摇头拒绝了,[我最近头疼得不厉害,晚上睡得还行,东西给我吧。]
行。佟连维将东西递给他,你要是觉得不舒服随时找我啊,不要硬扛着。
许遇接过后未回话,他举着伞往回赶,快要到家的时候看了眼远处的新秋水区,那里繁华依旧,霓虹闪烁,绚烂无比。
第四章
在雨季快要结束的那几天,许遇再次碰见了谢承。
他躺在那个后巷,和第一次见面一样,或者来说比第一次还要惨烈一些。血糊住全脸,根本就看不出是谁,身上的衣服也是破烂不堪,如果不是手上戴着那块很贵的手表,许遇真的以为会是什么惹了事情死在街头的流浪汉。
毕竟在旧秋水区,不是什么很难看见的场面。
许遇回头看了眼四周,确认无人后,走到他的跟前,弯身给他检查了一下他身体状况。
没死。但是,呼吸很弱,快要死了。
许遇垂下眼帘,站起身,准备离开。谁都想在这里明哲保身,不是吗?
但抬脚要离开的时候,狠狠地叹了一口气,转了回去,将他扶起。真是应了他那句许老板是个好人。
这是第二次了。许遇有些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做,他总是有种莫名的直觉,觉得眼前这个人能带来他想要的答案。但直觉也告诉许遇,他是个大麻烦。
不过如果说第一次倒在他宾馆的后巷是巧合,那么这一次他怀疑是不是谢承算准了自己会救他,故意逃到了这里等他来救他。
许遇将他拖到了房间,还算是熟练地给他清理了伤口,包扎了一下后,强行给他喂下了几粒抗生素。
他能做到的也只有这些了。
事实证明这次伤的真得很严重。谢承他床上躺了好几天才缓缓地醒来,甚至整个人都处于懵懵的状态,看着天花板发呆,许遇觉得他是被人打坏了脑子。
荒诞的是,他真的被打坏了脑子。
谢承不记得自己是谁了,除此之外表情变得非常的臭屁,开口的第一句话是:你是我家雇的新管家吗?这里是哪里?我很饿,今晚想吃菲力牛排。
许遇没有接话,他下楼将冷掉的粥直接端上给他,并甩了一张纸条给他,上面写着:不是。旧秋水区。吃完跟我去看医生。别问不该问的。
谢承看完后,瞬间眼神就冷了下来,像是变了一个人。沉默地吃完粥后,后面说话的语气都带着距离感:什么时候去?
现在。许遇在纸上继续写着,不过我得给你找套衣服。
谢承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趁着许遇去找衣服的孔隙,打量了整个房间。
房间很简洁,除了他现在坐着的木板床,旁边紧靠着床头柜,床头柜上面搭着几本书。然后窗台上养着几盆绿植,窗台旁边就是一个学校里淘汰的书桌,一个破旧的木头椅子,靠背还断了一根木头。但是他的房间窗户的外面是阳台,可以从房间的一扇门出去,阳台上晒着几件衣服,还养着一些绿植,如果没有看错的话,就是还有一些用泡沫盒子养着的少量蔬菜。总的来说很干净,也很整洁,除了破旧了一些没什么大毛病。
可以看出,这个房间的主人,喜欢简单的事情,且对生活乐趣有着一定的需求。
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房间他莫名其妙的觉得有些熟悉,明明应该是从未来过才对。
没过一会儿,许遇就拿着一件卫衣和洗的有些发白的牛仔裤上来了,直接扔给了床上的他,连同纸条一起扔去。
看起来和我差不多高,穿这个没问题,换完衣服直接下楼。注意不要碰到伤口。
谢承换衣服的时候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状况,身上有很多疤痕,还有许多新伤,但所幸都是皮外伤,而且被那人处理得很好,已经不再流血了,甚至开始结痂。那剩下的便是头上的伤,不知道怎么样,但常常伴着头疼,一阵一阵的。而且他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会晕在旧秋水区,他明明记得自己在家准备和母亲一起吃饭。
他沉思了两秒,随即将衣服套上,走下楼去。
现在的他是个伤患,而且受制于那人,这时候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谢承下楼走到许遇面前的时候,许遇正在锁店门,老旧的卷帘门砰得一声砸到地面,没有一丝缓冲,像极了上世纪苟延残喘至今的老旧物品。
他觉得旧秋水区也如同那卷帘门一样,尤其是许遇领着他在这些破烂不堪的巷子里左拐右拐,直到停在了一个门口堆满废品的店铺前。
许遇径直走进店铺,扫了一眼破旧的前台,没有人后不动声色地皱了下眉头,直接走进前台后的门。门后是一个餐厅厨房一体的房间,角落处有个楼梯通往二楼。
这里的环境比外面好不了多少,只能说勉强算干净,但那些吃过用过的锅碗瓢盆仍浸泡在水里,偶尔飞过一两只苍蝇。
许遇也不在意,在这里转了一圈,走到了立式碗柜处,敲了敲。
没过一会儿,立式碗柜就被挪开了,里面走出个老头。
老头看到许遇,眉毛一挑,神色变得有些不耐烦,你怎么又来了,什么毛病?别又是头疼之类的小毛病。简直大材小用。
许遇摇了摇头,抬手说道:[这次不是我,姜老爷子,是我身后这位,他被人打了,伤了脑子,想请你看看。]
姜老头眯着眼睛看向他身后的人,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随后摆了摆手,你知道,我不救治新秋水区的人。
[姜老爷子眼睛还是这么毒辣。]许遇笑了笑,[就让你看看什么毛病,不必医治。也是因为他不是这儿的人,我才没办法带他去医院。你也知道,旧秋水区的人进不去新秋水区,除非有合法身份信息,实在是没办法才找你。]
姜老头冷哼一声,语气中有些不屑,那我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我养母藏的酒。]许遇沉思了几秒,回道,[听说你以前可喜欢我养母酿的酒了,现在还剩下一点,你若愿意,我便取来。]
真是服了你了。姜老头敲了敲橱柜,老规矩吧。还有,下次不想恭维我,直接喊我姜老头就是,别在手语里敲敲地骂我,我又不是看不懂。
许遇笑了笑,没回应,反倒是把身后的谢承拉至面前,指了指姜老头。
谢承还处于有些懵的状态,刚刚那场对话他只懂了一半,还是靠姜老头说的倒推出来,但具体说了什么些内容,还是未知。
跟我走吧,小鬼。姜老头靠朝橱柜后地方走去,谢承只好答应,跟了上去。
先要穿过短短的走廊,然后拐角处会看见一个微弱的烛灯,往烛灯前走三步就是尽头,只能摸到墙。姜老头撸起袖子,弯腰在地上摸了一下,随即听到咔哒一声,地板便空了一块,原来下面是楼梯。
姜老头拿起烛灯,走下去了。
谢承回头看,橱柜那里站着许遇,没有跟过来。他逆着光,看不清神色。
谢承有点讨厌这种感觉,什么都不知道,像个木偶一样只能顺着别人跑的那种感觉。
有些不爽的啧了一声,跟着姜老头下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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