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听肆突然冒出了这个想法。
云星不大理解地看着他。
只见他舌尖抵着左腮,笑得有点混。
让顾川野来,给我们拍点情侣照片。
云星默了默,想来想去只有那句话能形容此刻的他。
你真狗啊。
后来他们还是如愿以偿地拥有了在电影院的第一张情侣合照,沈听肆仗着嘴甜,愣是哄得电影院门口跳广场舞的大妈举起手机给他们连拍十张照片。
电影还没开场,沈听肆就拿着手机选照片。
他一连串看下去,哪张都觉得好看,甚至有点忧伤的想为什么大妈给他们只拍了十张,他觉得自己可以凑个18宫格。
还是9吧,长长久久寓意比较好。
云星伸手划去一张,沈听肆对那张照片还有点不舍得,非要闹着拿去做头像。
云星被他燥的不行,连声推辞。他却环着她的腰,低头要吻,大有以吻缄口的意思。
沈听肆。
有人叫了他一声。
沈听肆的动作停了下来,视线准确捕捉到声源处,却在看清来人的时候。面色猛然一变。
云星循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是个很漂亮的女生。
那女生从出现到离开只说了一句话。
沈听肆,我想我们可以聊聊。
破天荒的,沈听肆松开了她的手。
肆意无忌惮的视线第一次有了躲闪,即便努力维持平稳的声调,也难免会泄露复杂心绪。
抱歉星星,今天大概不能陪你了。
晚上回寝室的时候,云星才知道今天遇见的女生的身份。
姜黎在阳台收拾着行李,突然拧着眉头说,盛明月怎么好端端从英国回来了,她病好了吗她?
按照姜黎的说法是,盛明月和他们几家以前是在一个大院长大的。后来各自家族声音做大了,搬出来老宅子,除了生意上的往来,近年也都没什么交往了。
云星却总觉得不简单。
女生第六感有时候准的吓人。
沈听肆还是第一次没顾上她。云星抿抿唇,心里不太好受。
她靠在窗边,今晚月亮藏在乌云里,她不大看得清。云与星的距离像是山海不同路,天壤之别。
她忍下心里的酸涩,低头看向被挂断的电话,那股情绪却是怎么也压不住。
另一边,沈听肆耐着性子买了一桶爆米花,远远走过来就看见盛明月手里捏着他的手机。
他一把夺过来:你有点过分了吧?
盛明月抬头看他:这就过分了?
听说我出国这两年,你在国内日子过得很快活啊。盛明月神情忽然狠厉,这是你欠我的,沈听肆。
你这种杀人凶手就不配得到爱。盛明月挥手将爆米花重重击打在地,语气不由自主狂躁起来。
守在她身边的几个佣人见状连忙一左一右抓住她的胳膊,拉到保姆车上当机立断打了一阵镇定剂。
沈听肆目光沉沉,眼中郁色浓的要溢出来。然而即便是如此一副恼怒的情景,他也只是伸手捞走搭在座椅上的牛仔外套,离开的步子迈的毫不犹豫。
沈听肆在宿舍楼下的长廊里坐了很久,久到风卷云落,脚底下卷了一层厚的枯树枝。
公寓楼的宿管阿姨早就眼熟他了,看了几日觉得小伙子生的俊,每天按时按点送女朋友回来,瞧着就让人欢喜。
这下见他一个人孤零零坐在这儿,一看就知道是跟女朋友吵架了。
吵架了?阿姨开了一盏灯,手里捧着新泡的枸杞红茶,慢悠悠散步到沈听肆面前。
沈听肆抬了抬头:没有。
阿姨继续猜:那就是吃醋了?你女朋友阿姨认识,人乖的很呢。今早她出门的时候阿姨还听见她说什么今天是一百天纪念日,要给你惊喜呢。
沈听肆摇摇头,抬头望了早早熄灭的四楼灯光,有点颓然的抓了抓头发。
不是,是我惹她不开心了。
沈听肆说完这句话,放在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他接了电话是学校门口的保安让他去挪车,他把车停到地下车库的时候,突然在后备箱驻足。
打开后备箱,一串串挂着的小灯笼亮了起来,像是夜空中繁星点点,和大簇大簇娇艳欲滴的玫瑰花相得益彰。
其实,他今天也是想庆祝的。
其实盛明月说的话挺对的,善恶有报,他可能真的不配得到幸福。
沈听肆这么想,头又隐隐作痛起来。他扶着车边迫不得已蹲了下去,记忆像是电钻一层层攻陷他最后的防线,可是他只是痛,却什么也想不起来。
他甚至因为这样的痛苦而微微勾起了唇角。
他想,大约现在的痛苦就是上帝给予那些懦弱逃避者的惩罚吧。如果灵魂可以赎罪,他甘愿每时每刻承受这种痛苦。
只要,他所爱之人不会被他牵扯。
云星昨晚一宿都没睡着,透过姜黎的只言片语,她隐隐约约了解到盛明月大概和沈听肆有一段不小的渊源。
她早上起来的时候还在想这事,推开窗视线轻轻看向空落落的窗外,微不可见的叹了一口气。
出门的时候值班阿姨看见了她,云星跟她打了声招呼,这阿姨却是突然叫住了她。
是小云啊,和你男朋友和好了吗?昨天那小伙子在楼下站了好久呢。
云星楞了楞,下意识说,阿姨,我们没吵架。
没吵架那小伙子一个人带在楼下不敢找你啊?
阿姨乐呵呵笑着,走到门口招呼着,同学,你找谁?
盛明月抬了抬下巴:我找她。
云星回头,一下就看见了站在门口的盛明月。
她不知道站了多久,神态很是散漫,倚在墙壁,以一种审视的态度自上而下打量着云星。
她的视线比云星遇见的任何一个人都令人抵触,她像是天生带着戾气似的,看人的目光天然带着敌视。
云星勉强维持微笑:你找我有什么事?
盛明月往外走:谈谈你男朋友的事喽。
你说要是有一天你发现他不是那么好的人,会不会为和他在一起后悔?
不会。
云星答得很快:我相信我的眼睛,忠于自己的五感,也不需要通过他人之口来评判他。
盛明月眼里闪过诧异,很快又嘲讽地笑出声了。
你们这样的女孩就是天真,你是不是还觉得这世界特美好啊,我跟你说,这世界只要有钱,杀了人都没事儿,你是不是就是为了钱跟他在一块啊?
盛明月!
你他|妈是不是神经病啊。
本来这儿动静不大,可是沈听肆当场发飙,连站在门口晒太阳的宿管阿姨都被吓了一跳。
沈听肆才不管这些人,拉着云星的手就走。他以往都会刻意放缓步子等她,可是今天大约着急狠了,步子迈的很急,一直到把她塞进车里,呼吸才略微缓了缓。
沈听肆站在车外,打了个电话。
他语气很不好:让盛家把盛明月领回去,有病就去医院好好治,我给他们盛家的已经够多了。
云星坐在车里,隔着一道车窗遥遥望向沈听肆。
他也深深看了她一眼。
尔后锁了车门,咬了根烟站在风口抽着。
他穿了一件米色风衣,衣服下摆被风口吹开,于是他瘦削笔挺的背愈发显得寂寥。他背对着她,微仰着头,吐出的一大口青灰色的烟模糊了视线,平白显得有点颓。
这副状态云星不陌生。
没谈恋爱之前,沈听肆大部分时候都是这副样子。
他这次抽了三根烟,整整一刻钟,指尖猩红灭的时候,他大概收拾好了心情,散了散衣服上的眼尾,重新钻入驾驶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