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底下那处热度惊人,云星脸上顿时像是蹿了一把火,随即连同耳朵根都冒上了火。她僵硬着手不敢动,话都不敢多说。
她颤着睫毛看了他一眼,捏着衣角端端正正坐在副驾驶座上,像是惊弓之鸟似的动也不敢动。沈听肆扑哧一声笑出来,单手撑在方向盘上,身子懒懒地向后倾。
云星不由自主地往下瞥了一眼,随即飞快收回目光,脸红的要烧起来。
你怎么还有心思笑?
沈听肆摊摊手:那有什么办法,正常反应。
那怎么办,我去给你买两瓶水?云星四处扫了一眼,像是掩饰似的,她把车窗开的极大,四面的风涌过来,偏偏她又在后视镜里看见沈听肆笑的泛滥的一双桃花眼。
有药治吗?
沈听肆挑挑眉:哪有药治这个,得靠人。
云星是真面红耳赤了,她一方面是慌,一方面又埋怨自己刚刚为什么招他,于是她闷声开口,好吧,下回我不亲你了。
沈听肆定睛瞧了一会儿,觉得她这副天真样子还真是可爱,他是真的不能再逗她了,再逗估计这小姑娘以后真要缩成鹌鹑了。
怎么那么招人喜欢呢。
沈听肆疼她,把她的安全带解开,写了张纸条递给她。
4栋102室,星星乖自己先去好不好?
云星乖乖下了车,攥着纸条的手有点热,她的脸也热热的。
那你去哪儿?
这话问的有点多此一举的意思,云星差点咬着了自己的舌头。
沈听肆倒是很有耐心,又带着一点玩味笑容看她,去洗手间,你要一起吗?
云星抿抿唇。
总觉得他才是招人的那个。
每回总是爱逗她,真要到最后,还得自己忍着。
云星往前走了两步,她回头,沈听肆还坐在车里头看着她。
沈听肆。
她绕到车前面,抓着他衣角。
沈听肆有点无奈地看着她:小姑娘怎么这么黏人啊。
云星咬了咬下唇,有点难为情地看着他。
要不我帮你吧。
她垂下眼:我也心疼你。
从车里出来以后云星就缩的跟个小鹌鹑似的。
沈听肆拨了拨她的衣领,发现她藏在大衣底下的细白脖颈红了一片,看样子是真羞的不行。
请你吃冰淇淋。
沈听肆手上搭了件风衣,一只手上握了个草莓口味的冰淇淋,另一只手握着个蓝莓口味的,神清气爽的喂她吃。
知道你手酸,今天我来伺候你。
云星咬冰淇淋的动作迟疑了三秒。
然后默不作声又吃了两口,假装没听见这句话。
沈听肆知道她这是害羞着呢,也不揣穿,看她两种口味吃了差不多一半,也就收手不让她再吃了。
天还凉着呢,进去有好东西给你吃。
到公寓楼下的时候,沈听肆拨了个电话,电话那头没人接,他习以为常地收了手机,跑到走廊尽头的阳台缝隙里找到了一把积灰的钥匙。
云星这时候才想起来问:这是哪儿啊?
养老院。
沈听肆开了门:我奶奶住在这儿。
云星刚刚迈进门槛,又飞快地把脚缩了回去。
沈听肆还没说话呢,就听见这姑娘嘴里振振有词,还一个劲往回跑。
你怎么不提前告诉我,我都没有带礼物上门。沈听肆,这附近有超市吗?要不然我去买点营养品和牛奶吧。
不用,她还没回来呢。我奶奶也不吃这些,她最喜欢喝奶茶吃薯片,还有冰镇可乐。回头上楼我给她拎一箱。
沈听肆抓着她后脖颈一把把她拎了回来,他进了厨房,回头问她想要吃什么。
云星啊了一声:你会做饭?
他摇摇头,开始比划刀架上的厨刀。
不过,应该不难。
他说的不难大概就是剥葱只剩下一层皮,红烧肉烧成了猪肝色,最后切洋葱的时候成功把自己辣哭。
云星站在厨房有点无奈地看着他。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在淮城那次,沈听肆到她家一心只想着洗菜洗碗了。
他那时候对自己的水平还是很有认知力的嘛。
老太太的厨房不大,冰箱里倒是塞的满满当当。云星粗略看了一眼,简单的炒了几个菜。沈听肆尽职尽责地蹲在垃圾桶旁边,剥蒜的动作跟鉴赏艺术品似的。
炒菜的间隙,云星看了他好几眼。
总觉得有点不真实。
大少爷安安静静蹲在垃圾桶旁边,和巴掌大小的大蒜做斗争,养尊处优的手捏着蒜头,眉心微微皱着,剥蒜剥出了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等他剥出一个圆润光亮的蒜的时候,云星四菜一汤已经做好了。
门外也传来了点动静。沈奶奶穿着时髦的舞蹈服,一头花白的头发光泽亮丽,听见厨房的动静,立刻哎呦了一声,有点心疼地盯着地下被沈听肆造的葱。
我种好几个月的葱呢,你全给我薅秃了?
沈听肆脑袋挨了结结实实一巴掌,他抖了抖手,有点不好意思说,奶奶,这葱种出来不就是用的。
云星这才知道,这便是沈听肆的奶奶。
她连忙净了手,站姿端正,规规矩矩喊了句,奶奶好。
沈奶奶有点儿疑惑地歪了歪头,忽然就笑了。
这姑娘真俏。
云星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因为这一句夸奖,心里头那点紧张一下消失了很多。
她想,沈家人也没有传言中的那么不好接触。
还有一道收尾的菜,沈听肆本来想在厨房里给云星打下手,谁知道人家姑娘嫌他个子高,在厨房里束手束脚挡了她作为。
沈听肆一阵好笑,要走的时候突然贴上了她的后背。
今天是让你来做客的,没准备让你动手的。
我也没想到那洋葱那么辣人。
带人姑娘来家里,还让人做了顿饭。沈听肆真感觉有点歉意和说不过去,云星脸上倒是没有太多变化,反倒是伸手捣了捣他,催他出去陪陪老太太。
老太太正趴在餐桌上看沈听肆带来的那些照片呢。
沈听肆往外瞧了一眼,靠在云星肩膀上说,等会介绍你跟我奶奶认识认识,我奶奶以前就是摄影师。
他这一提,云星想起来为什么看这老太太面熟了。
以前相关权威报刊经常刊登这位老太太照片,不过她那时候还年轻,头发也乌黑,眼神也亮。
沈听肆走出来,发现老太太已经叫照片分成了两类。
一类是中意的,一类是不行的。
不行的那一叠,老太太拿了黑色的笔在背后勾勾画画,看上去很是认真。
沈听肆坐在老太太旁边,忽然抽出了最后一张放在她面前。
是云星大一刚开学的那张迷彩照。
他声音扬了扬:奶奶,这个给您做孙媳妇要不要啊?
老奶奶拿着照片端详了好一会儿,又瞅了瞅自家孙子,看了好一会儿擦了擦脸上的老花镜,没说话。
云星刚好从厨房里出来,听见了这么一句,脚步突然顿在原地。
下一秒,老太太的镜腿敲在了沈听肆的鼻梁上。
这么漂亮的姑娘,你哪配的上,给我做孙女多好。
和沈奶奶交流了一中午,云星感受受益匪浅。年过八十的老太太领着她去了自己私家珍藏的小房间,领着她看了许多不同版本的经典相机,以及这些年的杰出作品。
云星站在巨大的摄影展台面前,忽然就觉得如果自己未来能有一场作品展,那真的是毕生无憾。
等回到车里的时候,沈听肆才告诉她老太太得了老年痴呆,很多时候并不记得人。
今日他们来的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