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轻轻松松地把赵听雨打横抱起来。
赵听雨窝在他怀里, 小声抽噎着。
隔了一会,她哑声开口:楚煜。
楚煜低头,嗯?
我可能以后再也不能跳舞了。
不会的。
可是,医生说要做手术。她的眼泪水像流不尽一般,一直往外冒。
楚煜的黑衬衫靠近胸口的那一块已经被她的泪水染成深色。
泪水滚烫,隔着衣物皮肤几乎灼伤他的心。
别着急。楚煜说,我们明天去另外一家医院看看。
好。从门诊楼走到医院门口,赵听雨已经哭的没一丝力气。恍惚中,她忽地记起一件事,你抱着我腿疼不疼?
不疼。楚煜把她抬起的头摁回胸口,早好了。
楚煜说带她去吃饭,她说吃不下,不想吃。
无奈之下,他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说带她回家给她做糖醋排骨。
出租车上,赵听雨接到冯一黎打来的电话,问她回来没。
没。赵听雨说,才从医院出来。
她的嗓音沙哑且沉闷,冯一黎一下便听出了不对劲,怎么啦?严重吗?
赵听雨起了哭腔:医生说建议做手术。
啊?那冯一黎始料未及,难得语无伦次了,那,具体什么情况?
赵听雨丢下一句见面聊便挂了电话。
她将头靠在窗户上,双眼无神地看着窗外。
窗外暮色四合。
飞逝的霓虹灯照将她照的脸忽明忽暗。某个明亮的瞬间,正好看到一滴晶莹剔透的泪水从她下巴滴落。
楚煜伸手将她揽到自己的怀里,拍了拍她的脑袋,无声安慰。
晚上楚煜做了糖醋排骨,哄着她吃了一点。
隔天一大早便带她来到宜北市骨科医院。
这边的医生建议她办理住院,先做辅助治疗缓解疼痛,再做个详细检查看是否必要动手术。
别怕。门诊室外面的走廊内,楚煜牵着她去缴费,我们听医生的,先住院。
楚煜帮她办理好住院再把她送回学校拿洗漱用品。
她的腰现在动一下就疼,不动也疼,压根没法上课。
楚煜等她拿好东西又送她来到医院住院部。
他下午有专业课,得回学校,好在赵听雨的辅导员得知她情况赶了过来。
辅导员说,《梁山伯与朱丽叶》已经在寻找新演员,让她别担心,专心养病。
基于从医院那了解到她情况比较严重,辅导员建议她联系家人,要不要动手术还得你和你家人做决定,我也会帮你多打听打听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好。赵听雨当天下午鼓起勇气给妈妈打了个电话。
电话里只说自己腰部受了伤,目前在医院做检查。
她以往都是报喜不报忧,很少提自己受伤的消息,赵妈妈听完当下就说要过来看她。
赵听雨心里堵得慌,这本就是她打这通电话的目的,自然说不出拒绝的话。
辅导员因为有事在身,陪她聊了会很快便离开了医院。
她一个人待在病房直到晚上八点楚煜到来。
赵听雨所在的这间病房也是三人间,她住在中间的床位。
楚煜到的时候,她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置物架上还有没有拆开的外卖袋。
那是他下午给她点的晚餐。
他下完课去了趟公司,忙到现在才有空过来。
楚煜叹口气走过去,以为她在睡觉,结果人姑娘睁着一双红红的桃花眼侧躺在那无声流泪。
这么疼啊?楚煜从置物架上扯了几张纸坐下来帮她擦眼泪,饿不饿?
赵听雨摇摇头,她一点都不饿。
感觉不到饿。
不饿也吃点。楚煜帮她把床摇起来,餐板调节好,拿出自己刚打包过来的那份生煎和绿豆粥放在上面,别到时候腰伤好了,你饿得没力气练舞。
赵听雨吸了吸鼻子,哪有那么快好。
不管什么时候,身体不能垮。楚煜用脚把椅子勾过来,大喇喇地坐下,吃吧。
医院的凳子又小又没有靠背,他一米八八的个子坐在上面,显得特别憋屈。
赵听雨在吃东西的时候,他在削苹果。
男人眼睫垂下,模样认真,眼睛下方还有一抹不大明显的乌青。
分明是没休息好的结果。
赵听雨吃完东西接过他削好的苹果,咬之前随口说: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楚煜把打包盒丢进垃圾桶内,期间轻瞥她一眼,晚上一个人睡这不怕?
不怕啊。赵听雨嘴里咬着苹果,说话有些含糊:再说,又不是我一个人。
你先吃。楚煜掏出正在震动的手机,我出去接个电话。
好。
不怕是不怕,但她会无助。
他明明只是离开一下,无助便从四面八方朝她席卷而来。
不知道是对他依赖感太强,还是对未来感到迷茫,赵听雨发现自己一下脆弱了好多。
她吃完东西,从床上下来,在病房内来回踱步消食。
楚煜接的是张牧的电话。
对方问他一些金融专业相关问题,聊完正事,他最后问了句,今天没跟赵听雨约会?
夜晚的楼梯间因为开了灯,比白天要亮。
楚煜没骨头似地靠在身后的墙上,眼眸微垂。
短暂的沉默过后,他低声道:怎么办啊?
电话那头的张牧明显一愣,怎么了?
她受伤了。楚煜闭了闭眼睛,脑子里全是赵听雨流泪的画面。
跟张牧聊完,他收起手机去护士站租了个躺椅重新回到病房。
赵听雨见到他拿来躺椅就知道他打算晚上在这陪她,你明天还有课,在这睡不好的,要不你等我睡着再走?
我陪你。楚煜语气轻描淡写,却异常坚定。
赵听雨内心深处的想法阻止了她继续劝说。
病房内安安静静,隔壁床患者家属已经离开,老人家一个人在床上看报纸。
楚煜问她白天做了什么治疗,辅导员什么时候走的。
赵听雨心不在焉地回答完,想起一件事,我今天给我妈打电话了,他们会过来。
楚煜嗯了声,什么时候?
不知道。赵听雨回忆起妈妈在电话里着急的语气,无奈道:说不定明天就来了。
好。楚煜说,到时候有什么需要跟我说。
噢。赵听雨半躺在床上,目光在楚煜膝盖上掠过,你
她犹豫地问:你上次做手术之前紧张吗?当时医生怎么说?
没等楚煜回答,她又问:会不会担心自己以后再也不能打球了?
楚煜一个问题都没回答,赵小丢。
赵听雨眼睫微颤,嗯。
别怕。楚煜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回头跟爸爸妈妈商量一下,不管是做手术还是做其他治疗,勇敢去面对,回来继续发光。
赵听雨喉间阵阵发紧,对啊,她就是怕!
昨天下午坐在楼梯间的某个瞬间,她甚至想过放弃。
还没做治疗,未知的恐惧就将她长久以来的信念击个粉碎。
她以前不是这样的,她以前无论遇到什么困难,内心无比坚定,迎难而上。
这次只不过是遇到一个稍微大一点的阻碍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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