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饮子挣的钱不多,一天下来约莫二十多文钱。“不过苍蝇再小也是肉嘛。”
她说话时笑容满面,将白日里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的同他讲,讲到有趣的地方还会笑出声来。
“今日王家小娘子来找胡饼说话,给胡饼闹个大红脸。”
那件事情就是王家人做的,既然官府替她教训过了,孙兰莺便也没放在心上。她不是那等心胸狭隘之人,再说,她的心就这麽大点,要放最重要的东西才是。
因此王巧过来和她搭话,她便也同她说那麽一句,然后就自顾自做自己的事情。
孙兰莺在笑,淩六郎则是静静地看她。
他总觉得她像是菟丝花一般,看着柔软,实际上坚韧如同银丝,外力扯不断,只要给她一个支点,很快就会适应且向上攀爬。
蓬勃的源源不断的生命力。
“你有什麽事情也可以同我说。”孙兰莺柔声说话,“虽然衙署的事情我不懂,但我可以当一个倾听者。”
说完,她难得的主动,握住淩六郎的手。
他立刻反握,想起曾经道歉时说过,往后不会隐瞒她任何事情。
“莺莺,有件事同你说。”
“好,我听着呢。”
粗粝的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她柔嫩的手背,他垂着眼眸,在春日景明时节,朝着她露出柔软一面。
“莺莺,我不在的时候,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放心,匕首一直随身带着,而且白日里四周邻居都在,夜里还有你。”
可淩六郎还是不放心,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将她带在身边。他缓了一口气,才吐出压着许久的话。
“赵氏兄弟,在京城。”
“赵?哪个赵?”孙兰莺没反应过来。
淩六郎擡眼看她,孙兰莺面带惊恐,眼眸瞪大。“赵……赵二郎?”
不对,六郎说的是赵氏,可赵大郎不是已经死了吗?
“是赵大郎和赵二郎。说来话长,如今赵大郎落网,赵二郎还在外面逃窜,他们应当不知道你的住处,但也不要掉以轻心。”
淩六郎一口气嘱咐下来,孙兰莺才像是缓过神来似的,抓着他的手收紧,面色苍白不少。
她如何从赵二郎手里逃脱,又是如何到了京城,全部都和淩六郎说过。见她害怕至此,淩六郎安抚道:“放心,我会尽快抓到赵二郎,他们现在忙着卖红丸挣钱,暂时不会想到你,且不知道你在京城。”
重点是赵大郎被抓,全部仇恨便转移到官府,赵二郎肯定会想法子救他阿兄,没时间找孙兰莺。
安抚了好一会,她还是惊魂未定的模样,淩六郎扫了一眼屋里,指着靠窗户的小榻道:“我如果留下睡在那,你还会害怕吗?”
孙兰莺立刻点头说好。
她真是怕了。
俩人又不是没在一起睡过,那时候在青木寨拜堂成亲后,甚至同床共枕。他是什麽人她很清楚,再信任不过。
夜里熄了灯,淩六郎陪着她说话,告诉她道:“之前在岭城时候就是赵大郎去撬你的门。”
牢房烛火虽暗,但他看见赵大郎的鞋底与岭城留下的一样大小,且花纹也是一样的。再者,当时擒赵大郎时,他用石子打了对方的腿,按理来说休息一夜就无甚大碍,但赵大郎显然不敢吃力。
他左腿有问题,也和当时的脚印对上了。
孙兰莺一听,立刻将被子往上提了提,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扫向房门,确定锁好她才松了口气。
“莫怕,他们不知道你在京城。”
否则按照他们的性子,早就摸来了。
有淩六郎在,孙兰莺睡了一个安稳觉,翌日他还帮她忙活,等送完她,淩六郎才回自己家里换了身衣服洗漱一番,去往衙署。
路上,他想,他留在她房里不是办法,传出去对她不好。
或许,他们可以成亲,这样就能名正言顺的保护她。但这个念头一起,就被淩六郎自己否定。
对她不公平。
如果因为这件事娶她,那和胁迫她没什麽两样。他要她心甘情愿的嫁给他,是因为情意相投,而不是旁的其他原因。
但,他可以问问她,若她愿意,他也可立刻找人操办婚事。
两个人虽然拜过天地和高堂,可淩六郎还想再办一次。
让她当他们淩家的媳妇,把能给她的风光都要给。
到了衙署后淩六郎都想要洞房环节了,他在冷风里站定醒脑好一会,才迈步进了衙署。
淩六郎不着痕迹的和章文搭话,想知道审问赵大郎的结果。谁料章文说:“那混账什麽都不说,一副滚刀肉的模样。”
青木寨土匪出身,定然不好处理。不过淩六郎相信大理寺卿陈大人,能坐在这个位置,他会有办法撬开赵大郎的嘴。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