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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六郎心尖像是被钝刀子割一般,缓缓起身绕过桌子来到她面前。
哭声细细弱弱肩膀颤抖的女郎。
淩六郎无比懊悔和难受,如果可以选择,他绝对不会让她参与其中。
那时候他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一门心思认定突然出现的女郎不是善类。后来又发现她和红丸案有牵连,最后才发现一切都是误会。
她只不过是误入这一场事件里的无辜小娘子。
“对不起,一切都是我的错。”
淩六郎弯腰揽着她的背,孙兰莺不肯让他抱,去推他却纹丝不动,然后她便咬他的手。
那个明豔如兰的小娘子第一次露出如此脆弱蛮不讲理的一面,她死死咬住淩六郎的虎口,像是要发洩难受和痛苦,要咬下他的一块肉。
淩六郎面色平静,用另外一只手去给她擦眼泪,再次道:“对不起。”
孙兰莺松开嘴,哭声越来越大,埋头在他怀里痛哭不止。
淩六郎一动不动地抱着人,当她的依靠。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孙兰莺的情绪发洩的差不多了,她推开人擦了擦眼泪,道:“别以为说对不起我就会原谅你。”
“不求你原谅,只是不要再将我拒之千里,让我可以补救犯下的错。”
刚哭过的小娘子眼睛红肿,贝齿咬着唇,擡头盯着他看。
淩六郎长叹一口气,弯双膝蹲下,与她视线平行。
声音清润不急不躁。
“都是我的错,所以给我一个机会赎罪,好吗?”
原本孙兰莺都不想看见他,也不想听他说话的。但现在她才反应过来,她是无辜者,他做错了事。
做错事就要受惩罚或者补救,那她为什麽不让他补救?
若这件事就不了了之,或者拒绝他的道歉,用他的错误来惩罚自己,算下来她吃亏的。
从小就做小营生的女郎算盘打的响,立刻就权衡好利弊。
“我就是要看看你怎麽补救和赎罪。”她说话有点哑,淩六郎去倒了水过来。她喝水他站在一侧,活像荣香兰和绿云。
只是绿云可不敢这麽肆无忌惮地盯着主子看。
“我愿意做任何事弥补过错。”
孙兰莺放下杯盏,委屈过后就变成对他有气,故意为难道:“那你做的我不接受不满意,一直都不愿意原谅你呢?”
淩六郎定定的看她。
“那就一直到你愿意那天。”
孙兰莺哼了一声,“一年?两年?我若就是觉得你亏欠我呢?”
淩六郎沉默,孙兰莺以为对方被她吓退,不免心下觉得失望。果然看人不能看他说什麽,要看他做什麽。
“一年也好,两年也罢,多久我都可以。”
淩六郎说完便去拎着水壶打算再烧热水给她,大夫说多喝热水对她恢複有帮助。
“骗人的,到时候你就成亲生子了。”
走到门口的淩六郎没回头,他只是停下脚步说了句。
“我早就拜堂成过亲了。”
在青木寨上,同她。
……
这些天孙兰莺确实身体虚弱无法出门,淩六郎每日都派人来送吃食,荣香兰也叫绿云送了不少,导致她的桌子就没空过,全是吃的,根本就吃不完。
等到下午,从衙署下了值的淩六郎準时出现,将她房间收拾干净同时把碗筷都洗了,像是孙兰莺的仆人一般。
他悠閑自在不觉得有什麽,孙兰莺还有些别扭,但一想,这是他在弥补过错,她得到弥补,他消除心中愧疚,两全其美。
所以就没那麽抗拒了,也习惯淩六郎每天都来。
其他邻居们一改往日的态度,对孙兰莺爱护有加,只要她一露面,他们总会笑呵呵地和她打招呼。
而且孙兰莺再去厨房的时候,锅都是干干净净。
孙兰莺挑眉,心想有句话叫“狐假虎威”,淩六郎就是那只虎,她就是那只狐貍。
如此甚好,免去她的许多麻烦事儿。比如她的木柴和小推车就放在那,再也没被人动过,比如大家都互相尊重,不会让人觉得不舒服。
再比如,她租赁的房子一月之期已经到了,房主来齐房租时,竟然偷偷和她说可以给她减免。
“你是淩捕头认识的人,我们呢,就给小娘子便宜一些。”
其实原本孙兰莺不打算在这住了,但她看了荣记附近的房子,没有像这里这样只租一间,都必须要租赁一整个院子,价格昂贵。
想来想去,还是留在这算了。便宜了三文钱,虽然不多,但孙兰莺已经很满足了。
这就意味着她居住几乎没什麽成本,况且现在是月底,有大好事发生。
这天一早,孙兰莺起身要去荣记。穿衣服的时候看见摆放整齐的胡服胡帽,还有羊皮小靴。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