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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他引走了赵忡,并且找来元平救场,现在挨砖头的人,应该是我。
我实在不忍心,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救我的人被欺侮。
“太子殿下!”
我大呼一声,挣脱元平的拉扯,跑到赵忡脚边跪下。
“求求你高抬贵手,不要再打了!”
赵忡也抬脚把我踹出去:“给我滚,不然连你一起揍!”
我见他红了眼,根本不可能冷静下来,便顾不上那半块砖头的威力,扑到赵方羡身上,替他挡下所有攻击。
第一下石砖砸到我背上,我狠狠咬紧下唇,屏住呼吸才忍下来不喊痛。
赵忡愣了一下,警告我几次后,又砸下来。
这次砸到我臂膀,紧接着是腰……
差不多快昏过去了,我才迷迷糊糊感觉到周围总算平静。
有人来抱起我,颠簸着走了很长一段路。
我则感觉自己在黑暗里走了很久很久,才见到前方出现一丝光亮。
还有人在光亮里呼喊我的名字。
“元喜?”
我朝着声音跑,眼前越来越亮,亮到能看清楚有人影晃动。
再一睁眼,便看见自己躺在元平的卧房里,他独自守着我,忧心忡忡。
“哥哥……三皇子他……没事吧?”
我胡乱念叨。
元平很气:“你自己都快出事了,还想着他?”
我反应了很久,才想起来昏迷前发生了什么。
“他救了我。”
“现在你已经还给他了,他没事,托你的福。”
元平说着,抬起我的胳膊和脖颈,检查被砸的部位有没有异样。
我听他碎碎念着还好没事,也放了心:“那他人呢?”
“在客房。”
“太子呢?”
“回去了。”
想到这个太子爷终于回去了,我松口气。
元平让我好好休息,便在管家的催促下前去家中帮忙。
我这才注意到,窗外的天已经彻底暗下来,烟花爆竹锣鼓齐鸣,噼里啪啦叮铃咚隆,越来越吵闹。
第四章 暗许
对了,今晚是元安出嫁的日子。
她现在应该已经去郑家拜堂了。
她穿着那一身嫁衣,可真美。
不知道郑公子见到她,会不会愈发疼爱我们元家的这颗明珠?
她懂礼节又温柔体贴,远比我这样的逆子来得招人喜欢。
我胡思乱想着,想回自己的卧房。
刚出门,见已有人等在台阶边上,倚着廊柱望向凌空的烟花。
“张公公?”
我意外他居然在。
张公公回头,见我时作揖笑道:“元喜小姐好点没有?”
“好多了,三皇子呢?”
他笑而不语,从袖子里掏出那两截扇子,塞到我手里:“殿下说,你想要,就送你了。”
我捧着这玩意,不收也不是。
毕竟已经损毁,而且还遭赵忡踩了几脚,哪里还有收藏价值?
我攥紧扇子在手里,忍不住怨叨:“东西都坏了才想到给我,我堂堂元家三小姐,又不是收破烂的。”
张公公笑道:“咳,元喜小姐今日舍身而出,殿下必会好好报答你。”
“我才不信!你拿回去还他!”
“万不可!万不可!殿下交代了要交予元喜小姐的。”
他摇头摆手,快步往后退,我追着他一路到了偏房,平时没人住的角落此刻燃起一团小小的灯火。
张公公跑累了,扶着门喘息:“殿下就在里面休息,元喜小姐要不自个儿进去还给他?”
我犹豫,指尖触到门板上,透来冰冰凉凉的感觉。
想看看他如何了,但始终推不动这扇门。
“哎,那边好像有动静?”
张公公竖起耳朵听到了什么,转身往灯火最明亮的厅堂张望。
我无心理会周边的嘈杂,此刻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只看到他叩门:“殿下,厅堂那边儿好像出事了。”
“代我过去看看。”
屋里传来赵方羡的声音,听起来,应该是没事了。
我松口气,眼看着张公公小碎步往别处走,周围也没有其他人往来,还是决定进去看他一眼。
许久不修的门板随着我的走进,吱呀作响。
我在门后站定,环顾这偏房里的摆设。
一盏豆大的油灯照不出什么,依稀看到黑色的长衫外罩被随手扔在圆桌上。
我捡起它抖开简单叠好,往更深的碧纱橱里走。
里边没有点灯,只凭着外屋的一点点光亮,投出一个模糊的影子在床边的墙上。
我检查烛台,蜡烛已经见底,想点也点不上。
“我找人来收拾这里。”
“不必了,我在这里待不了多久。”
“你……好点没有?”
我怯生生问,顺便把叠好的罩衫轻轻放到床头。
“我没事。”
赵方羡坐在那儿闭目养神,他额角与下巴有破损,身上就剩一件单薄的中衣,怎么看都显得些许可怜。
今天赵忡对他下手太狠,如此肆无忌惮,看来平日里也难免受他欺凌。
我顿时想到,也许,他是遭赵忡厌恨,只能装傻保命。
想安慰他,但他静心凝神,丝毫没有伤心的模样。
床头梳妆台上放了一个小方盘,盘里是一些跌打药酒与止血药膏,我便问他:“你伤口有擦药吗?”
赵方羡终于缓缓睁开眼睛,冷言道:“你可以出去了吗?”
“你让我看看身上的伤。”
我担心他一个人不能上药,到他身旁,学着元平检查我伤处,抬起他的胳膊轻轻摁到肋骨、拨开他披散在背上的头发。
果然他皱眉,并且颈上有擦伤的伤口没处理。
“要是痛,你就告诉我。”
我先用纱巾沾了药膏,小心抹在伤口。
他倒是没再抵触,只是我想掀开他中衣,看看肋骨那块儿的时候,他忽地控住我手腕。
“够了。”
我挣脱他:“你想什么呢?”
“这不是你该做的,你可以出去了。”
赵方羡仍旧冷漠。
“我确定你没事就走。”
我隔着一层绵绵的布料,轻轻指压在他肋骨间。
他果然吃痛,登时眉头紧皱:“你再不走,就别怪我。”
我并不理会他的警告,取来跌打药酒抹在掌心里:“你现在伤筋动骨的,还能怎么样?”
他不语。
我便从他衣衽间伸进手,揉到他受伤的肋骨处。
果然有些发肿,也不知道这家伙怎么忍得住。
我慢慢揉着,与他贴得极近。
鬓角的发丝在他呼吸间被吹起又落下,偶尔我转过脸,抬眼观察他的神情,他温温热热的气息会落在我脸颊上。
他的眉头终于渐渐松开。
“好了,别处我也不检查了,你自己揉吧。”
我抽回手,把药酒给他。
赵方羡也动手抹了点到掌心里。
我以为他会给自己上药,正要离开时,没想到被他拉扯回身边。
他沾了药酒的手越过我的衣衽,揉到我肩膀。
“换我了。”
他下手很准,刚好是我挨砖头的肩窝,酸痛得我龇牙咧嘴。
“轻点……”
他哼笑,果然放轻力度,时不时添点药酒在掌心里。
我坐在他身边,显得很是狼狈:“多谢……”
赵方羡并不应我,上完第三遍药酒,换个位置,揉到我腰上。
他像是知道我伤在哪里,又找准了地方。
我想问又不敢问,此刻脸上已是烫红一片。
“在想什么?”
赵方羡沉声细语,像是一根绷紧的棉线摩挲在纸上。
我心口乱跳,赶紧推他:“没……我不痛了!”
但没有推开他,反而被伸来的臂膀圈到他怀里。
他的体温只隔了单层衣物,比在佛堂时更加热烈。
我真切感受到,开始瑟瑟发抖。
“三……三殿下你别闹了……”
“叫我三爷。”
赵方羡说时,蕴热的气息扑在我唇边。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