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您去吧。
花姐笑笑便离开了。周不易则将气球一个个绑好后放在一起。
花姐接下的这个单子正如她所说,是她打小就玩得很好的姐妹的婚礼。花姐已经四十多了,她的那个姐妹自然也已经满了四十,只是这个时候才结婚。
周不易很少见到有人这么晚才结婚,毕竟这个年纪的大多数人,孩子都已经成年了。在这个年纪结婚的人,真的是等到了自己的爱人吧。
不过周不易以前从没想过结婚的事,毕竟在他看来,自己根本不配和任何人结合。他那么差劲,有谁会喜欢他,他又何必去祸害别人?
对他来说,他可能会单身一辈子吧。一辈子都不会有互相喜欢的人。
一阵汽笛声响,打破了周不易沉浸的胡思乱想。他刚刚已经绑好了气球,正在给每个餐桌分发小零食。
门外响起一阵哄闹声,身边的人忙让周不易停下手里的事,拉着他一同出去看新人。
周不易一般是不太凑这种热闹的,这会被人强拉着出去,挤进人群中,顿时让他有些紧张。
新娘子穿着洁白的短款婚服,身边是她挽着胳膊的燕尾服带花新郎,两人迈进门时,两个小门童彭地将彩花放出来,新郎新娘身上便落了满身的彩带。
众人在一旁欢呼起哄,新娘抓了一把糖果,撒向空中,大家便争着抢着去接住这沾过新娘福气的喜糖。
周不易没有伸手去接喜糖,却被人群推攘着有些站不稳。
新婚快乐!方卫庄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周不易转头去看,他伸着手,将那砸向他的喜糖全部接住,脸上露出爽朗的笑。
他也看见了周不易,忙把周不易从人群中拉出来,将接到的喜糖分给他:给你。
周不易有些呆愣地接了过去,说了声:谢谢。
方卫庄笑了笑,摸了一把周不易的头发,便跑开了:我得去后厨准备了,你先找个位置自己玩会。
好周不易握着手中那红色包装的喜糖,看着方卫庄的背影努力平复着胸腔内汹涌的心跳。
这是他从未体验过的,如此鲜活的心跳。
婚礼来的客人很多,周不易谁也不认识,便还和往常一样扎在后厨。
后厨的师傅们都很忙,没什么时间来管周不易,方卫庄也在忙碌地跑前跑后。周不易看着大家忙碌的样子,很想做些什么。
他走到方卫庄身边,问:我可以帮什么忙吗?
方卫庄正在翻炒着手中的菜,因为油烟的热气额头冒出了细密的汗。他看了眼四周,说:好像没什么,没事,你出去坐着吧。
周不易四顾张望着,这里似乎确实没有自己的位置。
诶,让让,别站这里,出去站着。一个端菜的服务员被周不易挡了道,有些急躁地说。
周不易忙退开,连声道了几次歉,也不管服务员到底听没听见。
世界沉寂下来,周不易脑子里一遍又一遍回想起服务员的语气,心底又泛起一阵一阵熟悉的厌恶感。
自己实在是太不知好歹了,站在厨房能做什么呢?明明自己什么都不会。站在这里很碍眼吧,什么都不做,大家都忙得连轴转,只有自己轻轻松松地站在一边像个傻子一样。
真没用啊。大家都会像那个服务员一样讨厌自己的。他也实在是无法忍受自己。
再回望一眼厨房的场景,大家进进出出,忙忙碌碌的,嘴里不时吼出几句,这个画面看上去吵闹却和谐,只有自己一个人格格不入,只有自己一个人会破坏掉这样的好风景。
带着这样沉郁的心情,周不易走了出去,外面的世界也与自己不同,大家围坐在圆桌旁,有说有笑地聊着他听不懂的话题,新娘子和新郎手里拿着酒一个一个地敬,大家都有说有笑,只有自己,像是个流泪的枯朽木偶,只是站在原地,都会破坏好景致。
走吧,你不属于这里,没有人会喜欢你。你会破坏所有人的心情。脑子里反复地响起这句话,不断地把周不易打进更幽暗的井底。
小易!周不易正要迈出门,就听花姐在后面叫住了他。
花姐笑看着他,拉过他的手塞进了几百块钱,说:你先帮我去买瓶酒回来,有人偏要喝这酒,我们这边也没备着,就过一条街有家超市,我上次看见那边有卖的。
周不易刚刚陷入在困顿的情绪中,一下子被拉回来,还有些懵懂,他的眼神有些迷蒙,说了声:好。
花姐看着周不易,又笑了笑,伸手抚了抚他的肩膀,说:这边的人你都不认识,我不好拉你随便坐下吃。等会客人们吃完了,我还有你,还有小庄,咋们坐在一块吃。
周不易微愣,花姐抚着他肩膀的手似乎透着温暖的热意,一下子穿到了他冰冷的心底。
周不易眼眶微红,他快速地低了低头,掩饰住眼泪,说:好
花姐最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好,那我就先去忙了,辛苦你了。
不辛苦。周不易说。
走在买酒的路上,周不易手里攥着那几百块钱,心底也如手心一般温暖。
他的心里泛起一种奇异的感觉,让他觉得自己刚刚的想法似乎太幼稚。他从未有过这样的经历,这样否定掉自己消极的想法,去感受温暖的经历。
他似乎不是格格不入,似乎自己还是有点作用的。或许是有人在乎他,把他置入到他们的生活的
不对不对!自己在想什么?这本该是最不可能的事情吧。没人会喜欢他的。自己还是不要自作多情了,不要给别人的生活带来麻烦就很好了。
酒买回来后,周不易找了个角落坐下。人群依旧热闹,但心里却没那么落寞了。
等客人离了大半,后厨里总算清闲了下来,方卫庄出来第一件事就是喝水,咕噜咕噜的,喝得很畅快。
方卫庄在周不易身边坐下,问:饿了吗?等多久了?
不饿。也没等多久。周不易说。他确实没做什么事情,该饿的应该是方卫庄才是。
方卫庄不太相信,毕竟现在已经三点了,平常十二点半就吃午饭了。
方卫庄说:等下,我去把菜端上来。
嗯。
菜上齐后,厨师们也和周不易他们坐在一桌,花姐给众人倒了一杯酒,又给方卫庄和周不易倒了饮料,说:辛苦大家了,等会那些剩下的零食饮料大家就都带回去,放在店里也没位置。
这可不用你说,我们哪会和你见外。一个老师傅说。
花姐咯咯笑了起来,说:行行行,是我看把你们脸皮看得太薄了。
众人又笑了起来。
方卫庄瞅了瞅身边师傅杯子里的酒,问:怎么样?酒好喝吗?
嘿,你想喝就自己尝尝。说着那师傅将酒递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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