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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真的追不上一只乌龟?”
辜鸿铭哪里懂芝诺悖论背后深刻的数学道理,根本绕不出来。
芝诺的乌龟毕竟也是物理学四大神兽之一。
底下的张百熙以及学生们也大笑起来,“太有趣了,这么说来,辜先生果真跑不赢一只乌龟。”
李谕挑了一个历史上最出名又最容易听得懂,但却很不容易理解的悖论出来。
当然芝诺悖论本身最初也是一种诡辩,不过打败魔法最好的肯定就是魔法。
“这……这……”饶是辜鸿铭再擅长诡辩,也无法解释为什么。
他只能跳开这个悖论说:“这一回合算我输,但你无法否认,科学是冷漠的,是冷冰冰没有人性的,看它们用坚船利炮如何欺负我们就知道。因此科学培养出来的人也必定不知仁义礼智信,他们以后若成为朝中臣子,统治一方百姓,何其危险!”
李谕没想到辜鸿铭还在跟自己用诡辩的理论,虽说此后像日本的传染病和细菌学研究还真走到了冰冷的科学道路上。
不过那也是因为日本真的太没人性。
李谕说:“辜先生还是刻意在把科学与国学分开,我再次强调,二者是相辅相成的。国学中的人文情怀自然非常重要,但我也想送先生一句话:没有科学的人文,是滥情的;没有人文的科学,是傲慢的。”
这句话出自后世薄世宁的《医学通识讲义》,概括地极有水平。
严复不禁拍掌道:“能说出这样精妙的话语,怎么可能经学不及格!张大人,辜先生,我想单凭这一句,也可以让李谕经学满分。”
古代凭借一两句精妙的诗文就成名的事情很多。
严复这么一说,张百熙也非常赞同,“这句话几乎可以当做警句,刻在我们大学堂的教室中。”
此前他还担心李谕国学太差,如今看,还是很有天赋很有水平嘛。
李谕又说:“前者因为无知,或者则缘于无视。不论无知与无视,都称不上是合格的毕业生。”
李谕这句话再次振聋发聩,在场的学生们也都在为他欢呼:“说得太好了!”
前广东学政、进士及第的朱祖谋一看辜鸿铭已经说不上话,也不管了,硬生生说道:“别说那么多,我压根一点不懂科学,不也成为了堂堂广东学政。说明科学不是处处有用,最起码在读书人眼中最在乎的为官致仕上没什么用!”
李谕说:“朱大人,您怕是不懂什么叫做数学上的幸存者偏差吧,不是您看到什么样就是什么样。作为您口中所谓的读书人,更应该多看看黎民百姓,多看看这个世界才对。”
李谕继续说:
“从结绳计数到勾股定理;
从几何原本到椭圆双曲线;
从斐波那契数列到比萨斜塔的下落试验;
从微积分到泰勒展开;
从分析力学到欧拉恒等;
从傅里叶变换到电磁理论……
不管你们听不听懂得懂,但现实就是这样。诸位,科学已经发展到你们无法想象的地步,如果还坐在这儿想着科学无用论,恐怕我们真的就要变成历史的尘埃了!”
李谕这段演讲实在是太精彩了,顿了几秒钟后,张百熙才带着所有人一起鼓起了掌。
辜鸿铭长叹一声,在最后也为李谕鼓了几下掌。
“我承认,如果你把最后说的这些写进文中,就算是因为白话文不能给你高分,我也会让你及格。”
辜鸿铭毕竟是个狂士,话说到这份上,也算是认输了。
李谕微微一笑:“你们给的题目也不是这个,如果跑题了,恐怕也不能及格。”
第二百一十章 电影
看到辜鸿铭离去,严复哈哈大笑:“我说李谕啊,放眼整个京城,能在辜先生嘴下赢上只言片语的人可不多。”
李谕要不是有超过一百年的见识,其实的确很难辩论过辜鸿铭,毕竟他到了二十年后仍能独战一大堆新文化运动者,——虽然那时候也是靠的诡辩之才。
辜鸿铭只要松了口,就没什么阻力了,李谕也成功拿到了学位。
可惜现在只有他一人毕业,少了一大堆同学一起扔学士帽的快乐。
张百熙终于能把毕业证书再次递交给李谕。
李谕郑重接过。
100多年前的毕业证书非常有特色,四周饰有龙纹边框,表征这是清廷最高级别的公办大学。
边框四角书有“京师大学堂”字样,然后内容也是按照古时标准,文字从上往下、从右往左排列。
最右边是京师大学堂奉旨办学的懿旨,包括办学宗旨、办学方法、办学制度等。
然后是李谕的一些个人信息,接着还列出了各科成绩,以及平均分数,一共十科,九科100分,经学则只有20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