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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知游大概还是紧张着,一路上不停换歌,嘴也叨叨个没完,一会儿问陈向喧还记不记得这条路,一会儿又说晚上哪道菜味道真的还不错。
最后将车停好后,他才靠在座椅背上说了句:“我现在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陈向喧比画着:先随便聊聊,找到切入点就接着说,我在边上你大胆问,阿据话比安丰他们还密,放轻松。
“我知道,但我现在就是非常紧张,”俞知游伸出手让陈向喧握住他,“我害怕听见一些很坏的事情,我更怕那些事会再次出现在我身上,就是那种我怕这件事会来,所以我想了解一下提前做个准备,但我又怕这件事真的来了,我没办法解决……现在甚至有点不敢去见阿据。”
这种感觉他能明白。
大概就和他回老家一样。
刚到那个城市时还没什么,离熟悉的地方越来越近就开始心慌,下意识地想要逃离。直到他走进那间屋子,所有回忆铺天盖地袭来,他不去想也没办法,每一个物件甚至墙壁上的一块掉皮都在提醒他那些过往。
那个时候只能选择接受,让回忆缠着他。如果你强迫自己不去想,反而适得其反,只会有更糟糕的回忆冲进大脑。
他捏了捏俞知游的手,拿出手机打出:我们慢慢走过去,如果到了门口还是不想去,那我们就不进去了。反正阿据也不是只干一天两天,等你决定再去的时候我来陪你。
“可我还要去看店啊——”俞知游坐直身子,给自己鼓了鼓劲,大手一挥道,“走,我一个冰红茶有什么好怕的。”
气势很足,下车门也关得很响,走两步他又折回去拿被遗忘在车上的手机,这次关门没那么响了。
就跟皮球泄了气一样,甚至关了两次才关好门。
快走到门口时这人步伐又慢了起来,就跟突然不认识路了一样。
“你看,这一片晚上真的没什么人,”俞知游估计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表达个什么,“难为那些顾客能找到店的位置。”
陈向喧比画着:其实挺好找的,这条路直直走,路上就你这一家。
“也是……”俞知游朝路边一站,看着头顶那个忽闪的路灯,“灯坏了,它在喊救命,你上去救救它。”
陈向喧抬头看了看,这路灯早就坏了,救不救命的他没听见,但他知道俞知游现在挺拿不定主意的。
他比画着:我不会爬路灯杆,让你失望了。
“你这么说我突然就很想看,”俞知游指着旁边的路灯说,“我爬那个你爬这个,看谁先上去。”
他还真考虑了一下,最后比画着:我从不轻易说自己不行,但这个真不行,要不咱们再走一圈,我还没怎么消化。
“冻得慌,”俞知游拢了拢围巾挽起他的胳膊,缩了下脖子又深吸口气,“啊——这样好多了!走吧,进店里去……去看看阿据。”
今天店里生意还不错,只空了一桌,郝迁压根就没发现他们来,正在吧台里忙着捣鼓,不是低着头就是背对他们。
稻子倒是第一个发现他们的,他就在台上弹吉他,很容易就能看见推门进来的人。
这人看见他们的下一瞬就变得很带劲,陈向喧适时给予鼓励,伸出大拇指用力点了点。
第二个看见他们的就是阿据。
他依旧是唱着,但脸上的表情突然变了变,随后又恢复正常,朝着他们挥了挥手。
紧接着是来自吧台的一声‘宝宝’,郝迁大概是忙好了,陈向喧从这一声中听出了心累的感觉。
俞知游没朝吧台看,就跟没听见一样,视线还停在台上的阿据身上,陈向喧倒是望了吧台一眼,郝迁看他的眼神带着些幽怨,发现俞知游还是没看过来后,端出两杯果汁放到台面上朝他指了指。
他拍了俞知游肩膀一下,比画着:郝迁叫我过去。
“好,”俞知游收回视线,说道,“我也去。”
俞知游刚进吧台,郝迁又得继续去忙,陈向喧看着那两杯果汁不知道该往哪里送,俞知游在收银系统上看了眼,伸手朝他晃了晃:“别找了,郝迁做给我们喝的。”
俞知游和郝迁聊了两句,就和陈向喧一人端了杯果汁坐到草鱼旁边发呆,吸管倒是被放在嘴里,果汁却是毫发无伤。
“很难喝?”郝迁敲了敲台面,“回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早说我还能给你留点水果。”
“因为突然,所以没说,”俞知游说,“你别说吃啊喝的,我现在饱得不得了。”
陈向喧在边上看着郝迁点头,配合地给他面子喝了一口,准确地说,是半口。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