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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钰挥手落成结界,转身时手握长枪。他闭上眼,周遭戾气顿起,再睁眼时,决绝的杀意在眼底回荡。
该走了。
不忍回望,纵使心境悲凉惨痛,也要毅然决然地走下去。
五百年的守望,今日便是终局。
白辰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
他看见万里冰封的雪山,看见灵气四溢的泉水。
他听见有人说,星辰拂晓,白昼启明。
是啊,他怎么能忘了呢?
那人曾告诉他,在太阳升起前,启明星会提早一步在东方点缀将亮不亮的天空,静静等待着第一缕晨光的到来。
它的出现预示着黑夜的结束,白昼流光终将洒向大地。
如同希望新生,永不断绝。
“白辰,无论何时何地,都不要放弃。”
“放弃什么?”
“放弃希望。”
“恩人恩人,你还会来吗?”
“最近有得忙了,或许会晚些。”
“好……那我等你。”
“抱歉。”
为什么要道歉?
为什么要露出那样的表情?
因为我是个不会化形的狐狸,你没法把我带在身边吗?
灵泉叮咚响,如同时光逝去,他没能继续回想下去。
“好啊,他竟把你藏到了这里!?”
怒气与斥责将梦境打断,像是镜子碎裂的声音,白辰被极大的威压惊醒。
“怕我找到你,他将你藏的真好啊。就为了你,一个魂魄残缺的残次品。”九华怒目圆睁,显然是气急了。
不过,什么事能让一向从容不迫的天帝陛下这样大动干戈。
白辰木木地看向他:“九华天帝,我听不太懂。”
九华一顿,立马察觉了其中蹊跷:“我问你,你可知玄钰现在身在何方?”
“玄钰……是谁?”
“那小子居然还有后手。”九华焦灼地围着白辰转了一圈,“我告诉你,玄钰要死了,为了保一个微不足道的你,堂堂战神在极渊里快死了。”
心如针扎,心间似乎震荡不止。
九华眼疾手快,只见他捏出一道尖光,白辰胸口收着的云兰耳坠立马四分五裂。
“他真是痴心不改,人都要死了还怕你知道。”
白辰捂着心口,痛苦地跪下,大量的记忆如雪崩般要将人压垮。
凡界,雪山,青界,云外天,无论场景如何变换……总有一张熟悉的脸不变。
『是什么词?』
“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
“好冷,谁来救救我。”
『终于,找到你了。』
『星辰拂晓,白昼启明,是极好的寓意。』
“那从今以后,我是……白辰?”
『何人在此闲逛?』
“我没有……闲逛,我是在打听恩人的下落。”
『过来……花,给你……』
『对不起,总是让你等我。』
所以他说,以后不会了。
第94章 玉骨泉下土
锁开了,笼子锁住的记忆与情感,奔涌着,沸腾着……如大军过境,碾压着白辰脆弱的身躯。
这一桩桩,一件件……他怎么可能忘?!
白辰浑身颤栗,眼神茫然手脚麻木。然而在这样巨大的震撼之中,他还是本能地拢了拢地上的灰,狼狈地将碎掉的耳坠拢在一起,紧紧地攥在手心。
直到手掌沁出血滴,头顶传来九华惨淡的嗓音:“他真的骗到我了……他们竟也学会了此等的计谋。”
他明白,这不是小狐狸的错,是玄钰替他做了选择。
甚至到最后他仍把你摘得干干净净,这个傻瓜,他图什么呢?
一想到这,九华心中愤懑不平,满是失落与悲凉,幸好理智很快回归。
什么时候……从什么时候开始,衡安变了,他做事滴水不漏,数百年间不动声色地指引玄钰,告知他改命的关键。
如此行事作风,简直和当年的无烈一模一样……
“既定的命运不可更改。”九华复述着衡安留下的话,“你是『容器』,既无前尘也无后缘,除去极渊,这世上本没有可容纳你的地方。想要摆脱这样无望的宿命,唯一的办法……就是,就是……”
九华没办法说下去了。
果然,他还是无法理解这样荒唐的选择。
与衡安的争吵仿佛近在眼前。
“极渊的血红结界变淡,说明玄钰已经带着净化之力,深入其中。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你们……你们做这一切,只是为了让玄钰替那个容器去死?荒谬!简直荒谬!”九华陷入焦土之中,白金的衣袖沾了黏腻黑色。
“既然总得有人为极渊做出牺牲,那为什么白辰可以,玄钰就不行呢?”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