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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堂风拂面而过,霍玄钰左脸上的红痕冷了冷,枇杷树结的果摇摇欲坠,他的视线越过深绿与亮橘,落在客栈二楼那扇关得紧紧的小窗上。
“将军?”秦宁不止霍玄钰在想什么,还以为他在为这一路波折心烦。
邺城的那位可真是下了一部好棋,说是来南疆平乱,却不让他们带一兵一卒,仅仅指派了两个不堪托付的羽林卫来给他们添麻烦。
难怪魏老将军当初执意让霍玄钰带着几个亲信进京,怕就怕有人暗中挥刀,而自己两手空空,宛如待宰的羔羊。
然而他们在京中不能无人,除去他一个副官,当初进京的那波人,霍玄钰只从中挑了三人随行。
霍玄钰猛然回神,自嘲道:“平乱,秦副官,你看这南疆哪来的乱呢?”
凌云青最初给他们的消息就是假的,巫祝族人北上是真,南疆的暴乱是假。
他们花了七天才调查清楚,龙岩镇里每家每户都供有神龛,他们深信神明居住在密林深处,从他们祖辈的祖辈开始就一直默默守护这片土地。而隐居在密林里的巫祝族,更是被视为神明的使者。他们会带来命运的启示,拯救陷入死局的凡人。
这不是传说,也不是什么异闻,在龙岩镇,即使是生死之事也有转圜的余地。
他们的祖辈曾真真切切地见过来自巫祝一族的恩惠。
以龙岩镇百姓对巫祝族的信任,根本不会有暴乱。
一切更像是一个简陋骗局,或许太子根本没指望他们能解决什么,只是希望在遥远的路途中,他能看到一点有价值的东西。
“你先去忙吧,我再好好地想一想。”
霍玄钰再一次将目光投向了那扇窗。
其实秦宁刚才说什么他几乎全然不知,下意识的点头应答,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的心绪全被拦在窗外,不由得有些苦闷。
笨狐狸昨晚生了好大的气,毛绒绒的尾巴都炸了毛,像蓬松香软的白面馒头。
“霍将军,你什么时候才能明白,我不是你的下属,请你不要再用命令的口吻规劝我!”
“你误会了……我是说以后,以后万一……”
“我不想听!你为什么总想着赶我走!”小狐狸委屈极了,“不就是要防着太子吗?不就是怕我在人前暴露引火烧身吗?霍玄钰,我现在明明白白地告诉你,凡间的规矩困不住我,我有一百种方法可以在你口中的危险里脱身。请你不要小瞧我,也不要自顾自地做决定,我最讨厌你这样。”
闻言,霍玄钰的睫毛颤了颤:“我……让你讨厌了吗?”
白辰别过脸,声音渐小,“你总想赶我走,若是我这样对你,你不难过吗?”
霍玄钰的眸中闪过一丝隐痛:“我会想,白辰大人或许有什么苦衷。”
“你简直无可救药!”刚消下去的火又噌噌冒了出来,白辰怒道,“真不知道你在害怕什么,我现在不是好好地站在你面前吗?你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想之后的事呢?”
他在问霍玄钰,也在拷问自己。
他与上冠,大概只有这一世的缘分。正因为只有这一世,他才不愿去想以后。
他们没有未来,只有不断流逝的当下。
“笨狐狸,因为人是很贪心的。”
不光会想着现在,还会想着有你的未来。
可我细数了所有与你有关的今后,太子的对我杀心已起,若我没能逃过……你该怎么办呢?
仙人永远比凡人看得长远,我不敢奢求你的垂怜。
我只是害怕,害怕你会孤立无援,害怕你伤心难过的时候,我无法去往你的身边。
白辰叹了口气:“你不会有事的,你自有你的姻缘,你的运道,即使过程有些曲折……你,你那是什么表情?”
“姻缘?”霍玄钰目呲欲裂,沉沉地吐了好几口气都没能平息,“你一直都是这样想的吗!?”
“那不然呢?”白辰明明是好心给他透露命簿的信息,全然不明白霍玄钰的怒气从何而来。
霍玄钰的眼底猩红,一张脸冷峻得可怕,阴郁与愤怒在他体内爆炸开来。
“你怎么又……生气。”白辰似乎也感觉到了霍玄钰可怖的气场,如同曾经的战神威压,压得他喘不过来气。
“你说我为什么生气。”霍玄钰一把揪住白辰的衣领,恶狠狠地露出犬齿,对着白皙修长的脖颈咬了下去。
白辰懵了,突如其来的亲密举动让他浑身紧绷,他下意识的缩脖子,发出了含糊的抗议。
“很痒……别……”
方才因为生气,小狐狸的耳朵和尾巴都没藏住。
霍玄钰存了坏心思,一只手紧紧地箍着白辰的腰,另一只手缓慢向下,试探性地捏住毛绒绒的尾巴根。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