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若说这世上有什么事是他九华办不到的,那便只有一件。
他无法根除魔气。
衡安故去之后,净化之力随着他的身形一齐消失。
此后残余的魔气只做驱除却无法根除,于是极渊便诞生了,锁着上古时代残余的魔障至今。
而现在,就快要抵挡不住了,频繁的地动就是最好的佐证。
九华伸手,找到靠近极渊的那一条水脉,对着手腕就是一划。殷红的血液如一条条急动的蛇,争先恐后地融入水脉。
很快,水球里的画面多出来一缕金色,将飘扬的魔气镇压回极渊深处。
“若无极净之力,可用血肉相抵。”
“消耗太过,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这冒险的法子我可不敢用。”
“有我在哪用得着你们去面对魔气。”
九华握拳,任由血流喷洒,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痛苦之色,反而有着几分怀念。
许久之前的玩笑话,如今竟真的派上了用场。
“九华,你想过魔气究竟从何而来吗?”
云兰树连成大片,冰玉质感的白色花朵在枝头含苞待放。人在其中走过,千棵云兰树会发出婉转悦耳的低吟。
一路回响不止,二人穿过云兰树海,脚下的地面如同镜面,空旷具有神秘感,一望无垠。
“我猜和这面镜子有关?”九华多走了两步,还是没能看出其中玄奥。
“或许有关。”无烈点头,双手报臂看向苍穹,“大概等我从忘川回来,就能找到答案。”
“你们又要走?”九华看着轻言细语的他,只觉得沉重无比。
曾经温润如玉的人眉眼间融着化不开的愁绪,玄色的宽大外袍都掩不住日渐消瘦的身体。
事情怎么会发展到如今的地步?
还以为劈开沉疴之后会有欣欣向荣的生机,还以为涤荡魔气之后会迎来一劳永逸的安宁。
结果什么都不是。
地上的争斗不止,死去的灵魂带着不甘融入忘川河。河水变得浑浊猩红,不用走近都能听见千万人凄厉的惨叫。而后,除尽的魔气又有了复起之向,聚积在忘川之畔。
无烈摇头:“是我要走,这件事别告诉衡安。他近来有些反应过度,我怕他知道了跟着我一起去。”
“那是衡安,恨不得时时刻刻和你黏在一起的衡安。就算我有心帮你隐瞒,可他一心要去找你,我也拦不住啊。”
“能瞒一刻是一刻,顾不得这么多了。”
“我看你干脆带着他算了,就和以前一样。”
“不行,他会干扰我的判断。”无烈苦笑着,“说实话,我不知道这次我还能不能回来。”
九华一怔,压低声音道:“你给我透个底,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要……去往忘川河的尽头,去魔气最烈的中心。”
“你疯了,你去那干什么?!”
“我有一个猜想,若是得到了证实,当下的困境会变成于我们有利的,新的开始。”无烈温柔地笑着,他总是这样,从来都以最好最和善的面目示人。
好像这世上,就没有他惧怕的事。
“所以我想拜托你,如果我没有平安归来,请你一定要帮我看顾好衡安他们。”
“办不到,我怕衡安直接把我砍了。”九华面色铁青,他该拦着无烈的,他当然做得到。
可他不能,一直以来他与衡安都空有一身力量,不知该如何使用。
是无烈,有超前的远见卓识。划分地界,创立云外天,不同族分界而居。还有巧思妙想无数 ,都是无烈先提出的,他引导着他们一路向前
眼下的困境,同样只有无烈可以解决。
他非去不可。
无烈望向远方,巨大镜面倒映着微不足道的他们。
沧海一粟,死生有命。
“不然你就说我变心了,正和新人浪迹天涯,让他提着龙骨剑来砍我。”
这个人真是……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说笑。
九华心中五味杂陈,闷声道:“你最好完好无损地给我回来。”
“嗯。”
良久,风中传来叹息。
“此行凶险,你真不留点什么话给衡安?”
“我怕他忘不了我……那还不如……让他恨我。”
手腕的伤口愈合了。
九华默念法诀,把血迹抹除得一干二净。
水脉之中,极渊的方向再没传来不安的气息
他没有净化之力,便只能用血肉消去魔气。
无烈的猜想很少有误。
大量的失血让九华的步伐虚浮,他干脆找了个空,直接躺在了杂乱无章的物件旁。
“我绝不容许你们的心血就这样白白毁掉,我……会做好准备,所以你们……能不能给我一点提示?”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