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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要洗澡。”温倦迟回头看着他,似是在纠结什麽。
南肆一眼看出他在想什麽,故作惊讶地“啊”了声,倦怠的语气里透着委屈,“你不给我衣服穿啊?”
他拖长了腔调,末了忽地笑了下,歪了歪头说,“光着也不是不可以。”
温倦迟顿了顿,转过身去:“……在给你找。”
他刚从国外回,那边的天气即便是七八月也跟春天一样,很少有超过三十度的时候。
所以短袖不多,带回来的衣服也不多,因为他其实不太知道自己回来是要做什麽,只是提前把课修完了,某天突然想到“回去”两个字,便简单收拾了行李。
回哪去呢?
这个问题他想了一天,夜里下雨了,他听着雨打窗棂,最后订了回那座南方小城的机票。
衣服都在行李箱里,温倦迟刚对着衣柜看了半晌,这会不动声色地打开行李箱,挑挑拣拣翻出件灰色长袖。
想到是十六度的空调便没放下,又拿了条黑色短裤,在隐隐觉得忘了什麽但还是準备关行李箱的时候,南肆突然出声。
他笑着打了个哈欠,说,“不光着就不挂空挡。说吧,你是不是故意给忘了?”
温倦迟:“……”
“其实也可以。”南肆闭着眼幽幽道,“等会送更好。”
“……”
拿了条没穿过几次的跟衣服裹在一起进卫生间放着,然后调了调水温,把毛巾挂在浴室门上。做完这些,那被三言两语撩起的心跳才勉强缓下来。
醉意似乎真的上头了,温倦迟洗了把脸才从卫生间出来,发梢还滴着水,凉的,他往后拨了下,一擡眼看见南肆,刚清醒一点的意识瞬间又恍惚了。
今天之前,晚上是只有夜灯的。失眠需要酝酿睡意,躺床上数羊数星星无聊又没用,所以温倦迟延长了昏暗的时间,虽然实践下来没什麽用,但也已经习惯了。
卫生间此刻没开灯,他刚在里面呆了会,乍一出来见到光亮,还有闭着眼不知道睡没睡着的南肆时,那种不真实感又冒出了水面。
像是怕惊扰这梦,温倦迟步子慢而轻,到南肆面前隔着些距离的地方便停住了,不敢再近,只能用目光一寸寸地再记一遍那眉眼,记牢,要刻进骨血。
“再不喊真要睡着了。”南肆掀开眼皮,见温倦迟站那不动,寻思他应该还是醉了的,只不过十分不明显,还带卡bug。
南肆懒懒地擡起手,手心朝上,食指勾了勾,说道,“过来点。”
“衣服放那了,去洗吧。”温倦迟轻声道,那不真实感飘啊飘的,要落不落,以至于他走近了些,但也真就一些,南肆连他的衣摆都抓不到。
“……手,”南肆悬着的手晃了晃,示意道,“给我。”
温倦迟定定地看着他,没动。
这会没卡bug,是真醉了。
南肆直直地望向温倦迟的眼睛,那双眸子此刻没有平日的淡漠,也不似含情时的温柔,而是迷茫、破碎,又带着习惯性的克制和隐忍。
有那麽几个瞬间,南肆好像看见了错乱心事里那场哀伤的雪,风刮过的时候,世界失去了方向。
没再懒着,南肆起身走过去抓住温倦迟的手,牵着人去到了杯热水,又从书包里拿了解酒药,然后把人摁到床上坐着。
南肆打开药盒看了眼说明书,扣出一粒递给温倦迟,说,“先把药吃了。”
温倦迟擡起头,眼下也不知道是醉的还是醒着,问,“不是要逼供?”
“不能刑讯逼供。”南肆面不红心不跳地一本正经道,“你不学法你不懂,快把药先吃了。”
盯着人吃完药,南肆让温倦迟先好好想想呈堂供词,转头没走几步又担心起他想太多,一个澡囫囵洗完不到十分钟就出来了,还不小心打湿了头发,因为不知道该用哪条毛巾,只好随便甩了甩。
温倦迟的衣服对他来说还算合身,除了里面有点垮以外,不过都在合理範围内。刚洗完澡体感热,他挽着袖子出来的时候,温倦迟还是十几分钟前那样子,感觉连根头发丝都没动过。
于是南肆走过去第一件事是揉了揉温倦迟的发,接着手贴上他侧脸,说,“时间到再想就作弊咯,去洗吧,水温已经给你调过了,有事喊我。”
“……”
“嗯?”南肆勾起他下颌,俯身半真半假地疑惑道,“到底醉没醉啊?听见了?”
“……吃了药的。”温倦迟手撑在床沿,仰头看他。
“才多长时间,药效还没挥发呢。”南肆勾着唇笑了笑,“说明书说的,快去,等着逼供呢。”
十六度的空调被调到二十度,温倦迟放下遥控后拿着刚找的衣服进了卫生间,南肆盘腿坐在床上,被子搭到膝盖,支着脑袋边看边又琢磨起刚刚的温倦迟是醉着没是没醉。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