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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刻,本能和身体占据了绝对主导。
他嗓音沙哑到不像话,但脱口而出道:“温倦迟……”
这世间无数情和爱早就证明过了,眼睛是会说话的,不亚于嘴巴,尤其在诉情的时候,无论旖旎、苦痛,还是再平常不过的交彙,都藏着它比再多字句都要深刻的表达。
刚顺的气这下是彻底又乱了,温倦迟看着南肆灰棕色瞳孔里的雾渐渐散去,泛起微亮——当然可能是头顶那日光灯的效果,但气乱着沉了下去。他不轻不重地捏着南肆的手,说了一句亏欠很久的话。
“我在。”
雾近乎散去,他们看见彼此。
上一次在这刻变成了很久远的事情。
南肆其实还没有从“感知缺失”的状态里清醒过来,只是认出了温倦迟。身体终于依着本能换了个姿势,他膝盖向两边半盘起腿,上身往温倦迟倾,一只手被握着,另只手下意识地便去环温倦迟的脖颈,温倦迟怔愣一瞬,也是本能地将人拥抱进怀中。
拥抱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细想的时候便冥冥中像是获得了力量,等真正抱上,又是另一种归属与安心。
南肆依然使不上力气,但搂着脖子又觉得还不够,温倦迟担心他这样坐着不舒服,已经倾身配合,握着他腰的手都克制着力度。
但是还是不够,南肆混乱的脑袋里暂时换了另一个声音叫嚣,胸膛依旧空着,他觉得自己好像悬在半空或是浮在海面,唯一的支点让他安心,又忍不住贪婪,再近一点,紧一点,是不是就可以落地了?
本能是强烈的,支配着身体。
南肆本来侧着身坐在床沿稍里面一点的位置,突然不知从哪来的力气一挪挪到床边,温倦迟就坐在那,毫无缝隙,他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要做什麽,手上护着避免歪倒,于是南肆又一挪,直接坐在了温倦迟腿上,原本盘着的腿勾住他的腰。
这下是真胸膛贴胸膛了。
仿佛长途跋涉完,南肆下巴搁在温倦迟肩上,呼出的热气尽数洒在温倦迟颈侧。
温倦迟本就愣着,又被这麽烫了下,半晌都无法言语,南肆又没了动静,他余光看见一点侧脸,不敢也不想有其他动作。但半晌过,理智平地起风,他感受到更深的冷意,终于想起自己淋了雨,体温不足以捂热,大晚上的也没个太阳。
……
意思就是,他还湿着,不能抱人。
这种状态下很容易感冒发烧,温倦迟深知这一点,没挣扎多久,他轻拍着南肆的腰背,在他耳边轻声唤,“阿肆。”
音落下,温倦迟心里开始倒数。因为不能放纵,那样犹豫会卷土重来,又因为还是贪婪,他没数三秒,而是三分钟。数到后面他知道近了,怀里的人还没动静,正準备想个法把人抱到床上,却突然听到一句“嗯”。
南肆乱乱的,但还是回了,虽然只是一个单音节。
所以“事不过三”在某些情况下并不适用,尤其是在爱上。只不过这得了应,温倦迟一时到不知该如何动作了,连话语都组织不清,憋半天说:“不可以抱了。”
南肆就对这尚且有些清醒,定是不干的,但闻言还是反应了好一会,搁平时都是直接行动,这会却直愣愣问:“……为什麽。”
温倦迟沉默一瞬:“淋了雨,你会着凉的。”
“雨……”南肆两个频道串台了,慢慢嘀咕,“难怪……不清,……变唔了。”
温倦迟正琢磨着听不清的几个字,南肆又清楚坚定道:“不要。”
“……”
他一不要,温倦迟就没辙了。环着南肆腰的手暂时松开些许,他扯来一部分被子,用力往上一提,覆在了他越发单薄的脊背上。南肆则勾紧了些温倦迟的腰,见没动静,又感知缺失起来,不过这次,他努力挤出些心思想另外一件事——他好像忘记了要做什麽。
很重要,似乎也很紧急,但他不是很记得了。
拥抱是零距离的,像是要把对方嵌进骨肉,融入骨血。
他们此刻在医院,同机场、火车站一样,拥抱无时无刻不发生着,有的付诸行动,有的藏在心里。前者多了生老病死,剩下的具是离别。
不知多久后,南肆忽然往后退开一点,看着温倦迟,两人鼻尖抵着鼻尖。余光里旁边桌上放着衣服,他现在想起髒衣服为什麽在这里了。
南肆没力气,字是能省就省地指挥道:“衣服,拿过来。”
温倦迟不明所以,但一向依着他,更别提眼下很难有心思想,不出三秒就把桌上的衣服拿了过来。南肆手被松开,累极似的,额头抵上温倦迟的,去拿口袋里的东西。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