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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也可以回家。”小南肆补充道,因为最近他发现张姨晚上并没有回去,而是自己住在了客房,但她的工作在傍晚五点的时候就结束了。
南菀女士雇她的时候说过晚上不需要留在这里,考虑到来回的路,特意将下班时间提早了一小时。
小南肆发现的时候觉得很奇怪,但并没有即刻就问,也没去打扰走得突然的南菀女士。
就像他很早便觉得这保姆不像是来照顾人的,更像是来监视人。相反饭做得连南菀女士都比不上,打扫什麽的也都马马虎虎,院里的花更是管都不管,每天还是他去浇的水,偶尔心血来潮拔拔草。
当初南菀女士走的时候说要请保姆,他就是严词拒绝的,最后妥协于南菀女士说她真的放不下心,但他还是提出晚上保姆不需要留下。
别墅区的安保很好,门上的锁也都是加固过的,安全系数很高。他晚上不出门,自己在家里闹腾,不希望多一个陌生的人看着他。
南菀女士刚开始是不同意的,但最后被他撒泼放赖式地给说服了。可如果他知道雇来的保姆正事不行,还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他是死活都不会同意的。
在南菀女士忙里抽空给他打电话的时候,小南肆也想过要不要说,但每次都会被对面嘈杂的背景音打消这个念头。
算了,大不了他跑,说不定也挺有意思。
于是某天起,张玥,也就是张姨,开始了追着小南肆跑的工作日常,甚至连饭都没心思再做,一连几天靠外卖敷衍。
她像是陷入一个自己想象中的世界,狂热乃至近乎疯癫地,做着她一个人的事。
就像这会儿,她甚至没意识到自己晚上留下这事已经被发现了,或者说可能她本人没觉得这有问题,只是固执地说,“我没事,不需要休息。”
到最后,几乎像是在哑声嘶吼。
这刻,小南肆彻底意识到,南菀女士心急下短时间内雇来的这人,好像有点问题。
他说不上来,只觉得这是他见过最奇怪的人。即便向来大胆,他还是本能地升起一丝恐惧。
小南肆没再说让张姨周末不来的事,而是退了一步道,“那您现在回去休息吧,明天来就行。”
张玥站了好一会儿,眼底的情绪几经跌宕,最后变成一滩死水,她语气平直,像是模仿人说话似的,“好吧,我明天再来。冰箱里有面包牛奶什麽的,小南你晚上记得吃。”
张玥走了。
像行尸走肉一般。
小南肆抱着他的吉他,手心不觉间冒了冷汗。
他中午才看过,冰箱里什麽都没,只有几颗蔫了的菜。
—
半下午的太阳最烈,张玥沿着湖边的路往别墅群门口走,虽说是一路荫凉,她却活像是被迫爬上来的水鬼,麻木地走向太阳的炙烤。
等过了安保亭,她才像是彻底意识到发生了什麽似的,并对这一件换个人大概率都觉得天降好运的事表露出极大的抗拒。
她脚步拖拉,在安保亭边,叶文方才站过的位置停了好一会,似是在思考接下来要去哪。
但没等她想明白,一个黑影突然沖过来,抱住了她的腿。
“妈!”叶文大喊道。
“!”
张玥受惊般,猛地把人推开,嘴皮子犯病似的哆嗦起来。
叶文被推到在地,双手用力地撑在水泥上,皮肉硌得生疼。他眼睛一瞬间又变得猩红,掺着震惊和愤怒,语气沖起来,“妈,你在干什麽啊!”
张玥整个人细微地抽搐着,直到叶文喊了好几声后,她才像是看清了眼前的人,疑惑出声,“小文?”
“你怎麽在这?”她声音嘶哑起来,像是对此感到不满。
叶文从地上爬起来,没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质问道,“你为什麽这麽多天不回家!?”
“不回家……”
张玥喃喃重複着,眼神一瞬变得茫然,却又在下一刻颤抖起来,直至锋利,像是死地里迸发出的癫狂。
她突然大吼道:“我能干什麽?我工作啊!不然怎麽照顾你和家里那个老太婆?”
“不回家?回家做什麽?”
“当然是……”叶文发现自己的妈妈好像变了个人。
“我问你回家做什麽?”张玥不管不顾地继续吼,像是根本没在对他说话,“回去看着你们绝望吗?那有什麽用?!”
女人撑不住似的瘫坐在地上,脸上的狰狞在低喃中变成自嘲,“回家?最好这辈子都别回了。”
叶文没听见清,他妈的样子太陌生,他一时气都散了,走过去想把人拉起来,保安亭里那个老头在那张望,被他狠狠一眼瞪了回去。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