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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类赞美自餐厅成立以来,从未断绝。我礼貌一笑,回道:“您过誉了。”
“我很好奇,您的这些食材是从哪购进的?……怎麽说呢,又鲜又嫩,美味至极!”
我垂下眸子,她的餐盘里正躺着一块西冷牛排,“您是指肉类吗?”
“是的!”她似乎想到了什麽,身子瘫软地靠在椅背,纤细的脖颈完全暴露在灯光下。
“商业机密。”
她也清楚餐饮行业的勾心斗角,没再追问,换了个新的话题:“米勒先生之前经常请人吃饭?”
“是那些丢失孩子的可怜父母。我希望通过这种方式,慰藉他们受伤的心灵。”
“您真是个好人。”
我微笑回应。
26
餐厅结束了一天的营业,我松了一口气,并未沉浸在疲惫之中,反倒打起了前所未有的精神。
“克里斯先生。”
雪村澈今日盛装出席,纹付羽织袴,即霓虹文化中的第一礼服,通常在重大场合着装。
我为他的重视感到开心,但也只是一瞬。
他的礼服上,没有家纹。
或许是有什麽苦衷,又或是因为雪村这个姓氏罕见,我没有提出自己的困惑。
“晚上好,小澈。”我向他问好。
待了这麽些天,他的口音还是老样子,这很容易被某些斤斤计较的贵妇和绅士用异样的眼光,看待,但我无所谓。
他的嗓音足以弥补一切。
我从后厨端来了今晚的重头戏,碰巧看见这孩子拘谨地坐在那里,一只手有意无意地戳着桌上的花。
发现我正在偷看他,他像株含羞草般收拢叶子,脸红扑扑的。
“这是寿喜烧吗?”
他无处安放的小手揪着衣摆,眼睛亮晶晶的。
“是的,快尝尝。”
递去一双筷子,我难掩笑意。
他掀开表层的已经煮熟的寿喜烧,眼睛又亮了几分,“还有拉面!”
“克里斯先生,你真的好厉害!会做西式料理,还会霓虹料理!”
没有回话,我保持安静,欣赏起他用餐的模样。乖巧、优雅、美丽,我痛恨起自己贫瘠的词彙量。
如果你知道,我为了这道菜花了怎样的心思,你绝对会更惊喜。
我这样想着。
27
结束用餐,我心满意足地收拾起餐具,刚好对上雪村澈清澈的眼眸,“怎麽了?”
他没说话。
也没细想,我端起餐具,转身朝后厨走去。
一双不算有力的胳膊环住了我的腰,他的大半个身子倚靠着我,灼热的呼吸喷撒在背部。
“克里斯先生……”
“嗯,我在。”
我回首望去,又是那双眼睛,不过此时是被情/欲掌控的眼睛。
——依旧明亮动人。
“你觉得,我怎麽样?”
“很好。”我实话实说,目光再也无法从他的脸上离开。
那双手抱得更紧了,可依旧止不住剧烈的颤抖。
“我爱你,你会接受我吗?”
那三个字突然和地狱里那个男人的声音重叠在一起,撕扯着我的心髒。
地狱在向我靠近。
28
雪村澈,曾是纯洁与活力的代名词,而如今,却变成了我生命的烙印。
他牵着我的手,时光的痕迹磨得我痒痒的,那是和我相同的老茧,勤劳的象征。
爱的情话将我包裹,他手把手教我解开那複杂繁琐的衣服,羞怯而坦然地为我展示他的全部。
我拥抱了他。
这让我意识到,他是那麽纤细,那麽生疏,那麽脆弱,又那麽让人欲罢不能。
和他构建的羁绊摧毁了我,我开始感到害怕,害怕那些警察,害怕那位跟蹤狂先生,害怕那些租客……
我害怕所有人,包括自己。
29
跟蹤狂先生又来了。
就在我和小澈共入爱河的当晚。
“你背叛了我。”
他站在熟悉的门口,说着陌生的话。
“最后一次,好不好?”
他跪在我的面前,口罩仍然死死捂住了他的面容,平时握刀的手则开始解开衣物。
我开始觉得他很陌生,他应该有自己的骄傲才对,为什麽要如此卑微。
像一条乞求施舍的狗。
“好。”
夜很漫长。
床上相拥的二人全身心投入这场战斗,酣畅淋漓。
事后,他拿出了自己所有的刀,向我一一介绍它们的优点,讲述他用它们杀过那些人。
就像是在忏悔,不曾悔过的忏悔。
“能答应我最后一个条件吗?不,请求。”
“什麽?”
他撩开柔顺的发丝,把脆弱的后颈呈递上来,“刻下你的名字。”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