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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
那是他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邵康熟悉的声音。
一向比较活泼的老头子此刻的语气有些阴沉,充满了警惕和质疑。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心理原因。
潘志祥:“邵局,我想请个假,我祖母去世,家里需要男丁置办葬礼,最少也得要半个月。”
那边静了一会,其实没有多久,却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终于,邵康出了声:“可以,支队里还有马副局看着出不了事,放心去吧,有需要给我打电话。”
……
电话挂断。
看来邵局没有起疑。
潘志祥笑了声。
那么,再也不见了,中国警察。
此时的他是欣喜若狂的。
终于,自己马上就可以离开寝食难安、心惊胆战、唯恐暴露的生活了!
一切出乎预料地顺利。
看来自己一年前去算命那里算得大凶,只不过是那个老头子为了几张臭钱张嘴就来唬人的罢了。
虚惊一场。
……
“叮咚——”
胡思乱想着,门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声音就像是在潘志祥紧绷的神经上震了一下,他浑身一哆嗦,手里捧着的手机砰地脱了手,砸进了钱里。
他手忙脚乱地把手机往钱袋深处一埋,悄无声息地靠近了猫眼。
猫眼外周围漆黑一片,似乎还在慢慢向内侵蚀。
只有一个穿着黄色外卖员衣服,戴着黑色的几乎遮盖住脸的鸭舌帽的男人怀里抱着一个盒饭,一只手拖在底部,另一只手拿着笔不知道在盒上面签什么。
哦,自己在和八爪章对话前在格尔拉酒店定了一份三人独木桥。
潘志祥放心地打开了门。
外卖员缓缓抬起了头,露出了完全藏在阴影下的脸,很陌生。
十足的狠戾迸发开来,让潘志祥下意识地想关门。
但是,晚了。
那份三人独木桥下,外卖员左手推动了枪,悄然露出了枪口一角。
那个东西潘志祥再熟悉不过了——是个消音器。
在潘志祥最后的意识里,是一声无声的枪响。
……
也许是猜到了江池的想法,白隳看了看他,无声地摇了摇头。
这不对。
江池很快也意识到了哪里出现了问题。
以潘志祥的身份和性格,在这种敏感的氛围和时刻,他不会看不出打扮成杀手的外卖员。
就算真的没看出来,也大可能只是让那个外卖员把外卖放在门外自己去拿,绝不会给任何人杀自己的机会。
因为潘志祥很谨慎。
否则也不会因为蓝鸟的几句话和几个眼神就想着离开中国境内。
潘志祥身处的高档小区所有的玻璃窗外全部加了防盗,门更是连警方强行破开都需要时间的高档防盗门。
那么,究竟是谁,能让这样一个人放心地打开了门。
又或者……所有的一切根本是一个局?
江池危险地眯了眯眼睛。
他翻开了潘志祥手机的通讯录,最近联系人里面倒数第二条是邵康的电话,呼出,三分钟。
而最后一条是一个未知号码,呼出,三分钟。
竟然是潘志祥主动打给别人的。
白隳很显然看到了,冲着江池摇了摇头:“没用的,空号。”
江池戴着惨白的手套,举手投足显得冰冷,拎着那部手机,将那个电话再次拨了过去。
果不其然,回应他的是一串冰冷的机械合成的女声:“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请核实后再拨。Sorry……”
白隳摊了摊手,一副“你还不信我”的表情,拽过了潘志祥的手机,说:“亚特兰不会犯这种蠢事,这些手机号大多都是从黑市购买的,用完就销毁,查不到来源和去处。不过真正让我在意的是……蓝鲸处决的理由可是两条,违背命令和忠诚。”
江池点点头。
潘志祥违背命令很好解释,他私自换了猎杀白鹰的最后一环导致任务失败。
那么忠诚呢?
又是谁知道了他打算逃出境外呢?
江池再次瞥了眼白隳手里的手机最上方的那一串号码:“如果是我打算出国,再也不回来。最后一通电话,会留给最放不下的人。”
可那放不下的人的电话,如今成了空号。
也或许正是因为这一通电话。
接电话的人背叛了潘志祥,告诉了蓝鲸潘志祥打算出逃境内的消息,让蓝鲸临时加了违背忠诚的罪名。
再或许,就连潘志祥自己都不知道,这位最放不下的人,就是蓝鲸本人。
潘志祥自己亲手葬送了自己。
但无论是哪种可能,竟让江池心里升起了一点可怜的可悲。
白隳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了手机微信里未能发出去的草稿,彻底愣住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