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再说了,哥哥。”他乖乖回答道,心中却溢满了难过的情绪。
“和鸣。”玲忽然温柔的唤他,“就算不是鹰取家,我也是你唯一的哥哥,你懂吗?”
和鸣无法完全理解玲这句话的意思,只是他突然想起来那个被母亲抱在怀里的“弟弟”,自从小志出生后,母亲就把全身心都放在了他身上。和鸣的心中忽然涌起了一股巨大的恐慌,他慌乱的抓着玲的袖子问道,“哥哥,你也会喜欢小志吗?”
玲满意的享受着和鸣慌乱的表情和发抖的手心,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哥哥的沉默越发让和鸣感到不安,母亲已经被弟弟抢走了,现在连哥哥也……想来也是嘛,毕竟自己什么都不会,还经常惹哥哥生气。但是那个孩子又凭什么呢?他甚至连话也不会说!和鸣愤愤不平的想。
“也许会吧,如果你不听话的话。”事实上他连那个孩子的面都没见过一次。
听到这样的回答,和鸣的心中充满了委屈与愤怒,只要是哥哥要求的事,哪怕是自己讨厌的事,他也努力去完成了,连去武馆上学的事,他也想过如果哥哥不在,自己会不会感到寂寞之类的。他气愤的想甩开玲的手,却被玲牢牢拽着往前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准在街上闹脾气。”玲轻描淡写的说。
和鸣委屈极了,伸出另一只手想要掰开玲的手腕,“哥哥是大坏蛋!骗子!”
“是吗?”玲把他抱了起来,任由他捶打着自己的胸膛。
“那你答应哥哥一件事,我就不喜欢小志,好不好?”
“是什么?”和鸣迫不及待的问。
玲抱着他穿过长长的街道,此时天色已晚,道路两边挂起了各式各样的灯笼。
“和鸣,等你去了武馆,也要一直记得哥哥,知道吗?”玲叮嘱道。
和鸣毫不犹豫的点头,这对他来说,几乎是理所当然的事,“我会一直记得哥哥的。”
玲低声笑了起来,“小孩子的保证是最不可靠的,他们都有做个小骗子的潜质。”
“我才不是骗子!”和鸣立刻反驳道,哪怕是在大丽原,他也知道小偷和骗子是最让人厌恶的存在,他们会偷走枝院姐姐们辛苦赚来的钱和首饰,让她们神思憔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小和就证明给哥哥看,你的决心吧。”他们站在路边,远处的力士正扛着月见节上最大的巨型灯笼缓缓向他们走来,他们的身上佩戴着铃铛,所过之处令人侧目,巨大的鲤鱼灯笼像天上摘下来的月亮一般耀眼,身上的鳞片涂了红色和金色的漆,眼珠是一盏十分明亮的灯,高超的工匠技艺令人惊叹。力士们会抬着这架灯笼巡街作为庆贺月见节的仪式。
“小和,灯笼漂亮吗?”玲突兀地问了一个和刚才的话题无关的问题。
“当然漂亮啊!我从没见过那么大的鱼!像是活的一样!”和鸣开心的回答,“哥哥,你还没说要怎么证明?”
玲把他放了下来,从路边的铺子上买了一根雕成树枝模样的青玉,那枝头装饰着廉价宝石攒成的珠子。
“哥哥?”和鸣不解的看着他。
玲摸着他的头发,将簪子递到他面前,“你看,假的终究是假的,车持王子就是因为献上了假的蓬莱玉枝,才会被辉夜姬拒绝。”和鸣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竹取物语的故事他也读过。
“哥哥想送给你真正的蓬莱玉枝,让它永远留在你身边。”玲细长的凤眸凝视着他,声音变得前所未有的温柔。
“蓬莱……玉枝?”和鸣怔忪地重复,一股不安的预感笼罩着他的身心。
“和鸣,哥哥想要给你刺青。”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以和鸣的阅历,自然不知道刺青究竟是什么意思,但他的直觉告诉他,这应该不是一件轻松的事。因为每次哥哥对自己很温柔时,多半要伴随着恶劣的捉弄。
“哥哥,刺青是什么?”
玲当然不会跟他解释,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你只要乖乖等着就好,还是说我换个弟弟比较好?我看小志就挺合适的,他长得像你妈妈,以后应该会是个漂亮的美人呢。”
“不要!”和鸣迅速抓住玲的手,比起刺青,他发现自己更加难以忍受从哥哥口中说出如此薄情的话。母亲已经被小志抢走了,我不要哥哥也被抢走……哪怕只有这一刻,留住玲的愿望也胜过了其他所有的选择。
“我会好好听话的,哥哥。”和鸣难过地说,尽管他也不明白这份悲伤到底源自哪里。
玲开心的抱住了他,他身上熏香的味道让和鸣有些害羞,哥哥潋滟的眸子闪动着漆黑的光芒,犹如深潭般摄人。
正是如此,正是如此……无论我想对你做什么,你最终都会接受我。
所以你才会被我选中。
他们手牵手走在繁华的人形町上,此时庆典的氛围达到了顶峰,四处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各式各样的花灯令人目不暇接,将平日里寂静的街道妆点的美轮美奂。和鸣甚至看到了几个南蛮人*,他好奇的盯着他们看,被玲发现后立刻牵着他离开了。
“哥哥,那些人长得好奇怪,他们的头发都是白色的,还是卷卷的。脖子上一大圈活似公鸡胸前的毛!”和鸣好奇的说。
“是弗朗机人,从外国来的。和鸣,盯着别人看是很失礼的行为,而且有一些国家还有一些怪异的风俗。”玲露出了一个怪异的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风俗?”
玲恶劣的说,“听说罗刹人会将盯着他们看的人的眼睛挖出来吃掉,因为在他们的文化中只有地位最高的酋长有直视别人的权力。”
和鸣的身体立刻绷紧了,一言不发的跟在玲后面,扯住玲的袖子在后面露出半只眼睛来。
他们停在一家小酒馆门口,走了这么久的路,和鸣觉得自己脚腕酸痛,赖在店家门口的长凳上不肯动了。玲顺势也坐了下来,向堂倌要了两块香糕递给和鸣。
今天是月见节,价格不菲的香糕被做成了小兔子的形状,弄得和鸣爱不释手,想吃又不忍破坏这可爱的形状。玲在他身边幽幽的叹气,“都是因为带你出来,搞得我连赏月酒都没法喝了。”
和鸣终于决定了从哪儿下手显得没那么残忍,于是一口咬掉了小兔子的耳朵,“就算哥哥不带我出来,也一定会被老爷带出门,到时候不仅喝不了赏月酒,还会醉醺醺的回来呢!”
玲一挑眉,“你好像很了解我嘛。”
和鸣没有回答,反而把碟子递给他,“哥哥也吃一块吧。”
玲懒洋洋的倚靠在长凳上,“喂我。”
和鸣完全不觉得这样的要求有什么奇怪,跪在玲的膝头伸长手艰难地将剩下的香糕喂给玲。玲尝了两口,立即露出了嫌恶的表情,吐出两个字,“难吃。”
明明就是你自己同意要吃的……和鸣觉得哥哥很莫名其妙。不过在家里玲的口味也一直很清淡,或者说到了一种偏执的程度,他不喜欢任何口味稍重的东西,包括太咸和任何带有甜味的东西。也许聪明的人总是有一些常人难以理解的怪癖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被玲咬掉一半脸的小兔子很可怜,里面红红的豆沙馅流了出来,看的和鸣立刻把剩下的小兔子都吞进了肚子里。
夜中时分,街道的灯火渐渐熄灭,有打更人开始巡街,提醒平民们早点回家。玲带着和鸣走到了离家最近的大道上,吩咐道,“你自己回去吧,从小门走,不要遇到了父亲。”
和鸣撅撅嘴,心想他才不想见到老爷呢,他看自己的眼神带着蔑视,就像画本里那些长得肥头大耳还颐指气使的乡绅。他松开哥哥的手,一个人回家了。
和鸣一走,玲便大步朝另一个方向而去。距离人形町两条街的距离,是繁华的不夜天,是纸醉金迷的销金窟,是所谓的风雅人士消遣的好地方——七色町。
七色町是没有这么早出来的打更人的,倒不如说越到了深夜这里越热闹。这里是上汀洲着名的花街,豢养过许多全国首屈一指的太夫娘娘*,月见节往往也是花街的赏花节,每逢这些节日,各家花楼总会派出楼中最出挑的美人来争夺本季度太夫娘娘的宝座。
此时天边的圆月散发着皎洁的光辉,银白的光辉之下,一队盛装打扮的游人迎面向玲走来。走在最前面的是身着橘红长绢的天人*,他们戴着白色的能面,上饰金箔勾勒的团花图案,手中拿着繁花锦簇的发扇翩翩起舞。四名赤膊的强壮力士抬着一顶华丽的轿子,上面坐着一个姿态妍丽的女人。那女人穿着玉红的小袖,外罩一件乌梅紫的袿衣,不同于普通游女和服上的团纹昭示着她独一无二的身份。她身上的和服印染着一副浮世绘,用色十分鲜艳,像将整条七色町的万重花火披在了身上。袿衣下一截白皙的裸足悬在半空中轻轻晃动着,黑与白的对比令人心生无穷遐思。甚至不需要看到她的脸,风流与魅惑便盈满了她的身边。
玲看着太夫的轿撵前来的地方,往那个方向走去,没过多久,一座繁华的花楼便映入眼帘,古色古香的牌匾上书“春琴楼”。在门前揽客的龟公见到衣着华丽的玲,忙不迭的迎上前来,“大人,您好些日子没来了,可有相好的姑娘?没有也没关系,咱们楼里的小姐们个个都是出挑的美人哩,您看到太夫娘娘的游街了吗,那可就是咱们春琴楼出来的!”
玲十分不喜陌生的香粉气味,但掩饰住了眉目间的厌恶。他径自上了二楼,找到了一间屏风上绘着青竹的房间,推开木门走了进去。
等候多时的源内立即站起身,眼神发亮的看着他,“静流!你怎么这么晚才过来?”
玲走到窗边,将窗户大开,随后坐了下来。源内执起摆在桌上的玉壶,为他斟酒。
“路上有些事情耽误了,希望你没有怪罪我。”玲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源内惊讶的说,“怎么会,这儿有这么多美人呢,是身为男人至高的享受啊。”他拿起桌上的唤铃,刚想摇响便被玲拦了下来,“我们还是先谈正事吧,正事谈完了再享受也不迟。”
源内十分佩服玲这一点,在书院的时候玲就对自己非常严格,即使是在思慕异性的年纪,玲也能做到严于律己,认真完成书院的功课,从不跟高年级的纨绔子弟厮混,也不像他们沉湎于风月场的肉欲中。嫉妒玲的人常在私下编排他,但源内自身却非常欣赏玲这种超脱于年龄的成熟,认为玲是干大事的人。果不其然,品学兼优的他接任了学生会长的职位,深受同僚们的爱戴。
他们面对而坐,窗外丝竹管乐之声不绝于耳,在月华清辉下,花街的每一个夜晚都像永远不会迎来黎明的温柔乡。
“静流,你要我办的事我都打听好了。那人是官府出身,手艺极好,嘴很严,从不会泄露关于客人的事。听说此人是个维新派,得罪了一个幕府老臣的手下才被赶了出来,现在被清泉街的那些维新派同党收编了。”源内将自己打探到的消息一一道来。
玲端起酒杯敬他,“你辛苦了,如果没有你,我真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件事才好。”
源内受宠若惊地饮下酒,玲对人的态度十分真诚,被他的双目凝视时,无论是谁都会产生一种被他重视的感觉。这也是源内欣赏玲的另一个原因,他不像那些乡绅子弟因为家里有钱就媚上而辱下,也不像贵族子弟那般天生对人鄙薄傲慢。而是对待每一个人都平等的给予尊重,对于能帮上他忙的人更是发自内心的尊敬。源内的家族因走私起家,家中深受西方风化的影响,虽然不敢摆到台面上来说,但他家无疑是维新派的支持者。如果让源内来选择一个青年维新派的首领人物,他认为这个人非鹰取玲莫属。
“可是……”源内忍了许久,还是忍不住将心中的疑问诉出,“静流,你为什么会寻找刺青师呢,你家里的仆人应该都是历代留下来的老人跟他们的子女呀?”
玲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目光变得有些阴暗,他端着酒杯,轻晃着手腕,看着琥珀色的酒液在杯中辗转,月亮的倒影在杯中被晃的四分五裂。
半响,源内一拍脑袋,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你是已经开始培养自己的私仆了?静流,你可真是,该说你是未雨绸缪,还是深不可测呢?”
玲抿起唇角,似笑非笑道,“没有这回事,只是我需要一个以后替我整理‘资料’的心腹,这样的人当然越早培养越好,随时带在身边更好。但我不在的时候,总要给他戴上嚼子,防止他撒蹄就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源内露出一个你知我知的表情,“好吧好吧,那就当是这样吧。看来你已经有合适的人选了,我还想为你推荐几个干净的孩子呢。不过这样也好,一旦被刺青,这辈子就不能再接触上层社会了,也别想做官或者讨到名门正户的妻子,可能连普通的人家也不行呢,最终也许只能与游女为伴吧。这么残酷的事,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向别人开口。”源内感叹一声,“只不过这样做是必要的吗……?静流,维新以后,这些制度也会有一定程度的开化吧。”
玲幽深的目光融化在杯中的残月上,将所有的不可言说一饮而尽,“有必要。”
见玲不想再谈论这件事,源内识趣的换了一个话题,他面上玩世不恭的态度收起,略微严肃的问,“静流,你说维新派真的能成功吗?”
玲站起身,将窗户关上,“我只知道,当下腐朽的幕府已经日薄西山,总归会有人来撬动他们的地位。不是维新派,也有立新派、开化结社……随便什么势力,随便什么名称。”
他将放在桌下的灯台取出,点燃时,深紫的袖子滑落,露出骨节分明的苍白手腕。“你我同为商贾世家,我们能做的,就是抓住这个机会。”
“维新派必胜。源内,这是我们唯一一个进入上层的机会。”
玲的目光坚定而沉重,仿佛他说的每一个字都一定会变为现实。这令源内的内心极其振奋,玲就是有这样的魅力,能让每一个他重视的人深深的信服于他。
畅谈过后,源内已经没有了享受歌伎的心情,他告别玲后匆匆地回了家,为了和玲一起去维新派的大本营帝都,他需要将更多的时间放在应对考试上。
玲孤身一人行走在路上,他的前方是满月之光洒下的洁白阶梯,而身后却是无尽的黑暗长夜。此时他忽然感到手中握住了什么柔软的东西,啊……那是一双很稚嫩的小手,总是依偎在他身边的手。但当他举起手,掌心之间,分明什么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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