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披在肩上的外套被拿了下来,接着旁边的坐垫一沉,顾闻序坐了下来。
“明天的戏多吗?”顾闻序问。
“不多。”林予深双眼望着茶几上歪歪扭扭的纹路,其余感官却离家出走,不受控制地飘到了身旁人的身上。“接下来我回到薛导那边拍摄,戏份会比这段时间少一些。”顿了半秒,他继续说。
顾闻序没再说什么,目光不动声色地从被林予深随手放在了茶几上的房卡上扫过,而后俯身,端起水壶倒了杯水,另一只手指尖触上房卡,而后伸进了口袋里。
林予深没有发现顾闻序的动作,接过水杯抿了一口,下一秒一阵风急促猛烈地刮进来,无形而强大的风力将室内的瓶瓶罐罐吹得一阵摇晃,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发丝凌乱地撩起,林予深扭过头,窗户没有关上,窗帘正一鼓一鼓地乱舞。
窗外是无法形容的黑,看过去时,好像在和一只藏匿在暗处的龇牙咧嘴的怪兽对视。
顾闻序起身朝窗户走去,顶着风将窗户关上。
心内伴随着不安和奇妙的紧张,林予深看向顾闻序的背影,倏然站起身,压制着急切开口:“我先回去了。”
隔着布料按了按口袋里的方形卡片,顾闻序欣然应下:“好。”
林予深起身往外走去,走到门边才想起门卡没有拿上。
转过身,下一霎却倏地被猛然抵在了门上,高大的身影遮挡着明亮的顶灯,眼前黑了,大脑好像也黑了。
脖颈处擦过一抹温热的体温,顾闻序将手撑在了墙上,一双眼眸恍如夜色下的深渊般幽沉深邃。林予深敛起眉眼不敢与之对视,电流在瞬息之间窜过全身,留下无法自控的颤栗。
好半晌,他才想起开口,问:“......怎么了?”话出口才惊觉喉咙沙哑干燥,比最严重的感冒发烧症状还要更甚。
火热的拇指轻轻触上唇瓣,林予深感受着嘴唇上的摩挲感,还想再说些什么,顾闻序却又靠近了一些,炙热的气息拂过脸颊鼻翼,林予深下意识屏住了呼吸,听见一句比二人的呼吸还要滚烫的话语:
“想亲你。”
接下来的事情完全无法受林予深控制,一切都好像无比自然、水到渠成。
......
“咚咚——”
雨声唰地落下来,风声更大了,凝结成实体重重地击打着窗,声响响彻房间,迷茫中,林予深半睁开眼,对上顾闻序晦涩沉暗的瞳孔。
林予深只觉得他好像坠落于夏天。
今夜的秋雨来势汹汹,势不可挡。重大的雨滴砸在玻璃窗上,此起彼伏,直通心脏。
......
林予深睁开迷茫的双眼,注视着顾闻序,唇瓣微启,想说些什么,一阵刺眼的白光率先闪过,昏暗的卧室被照得透亮,一切光景收于眼底。
看清顾闻序肩胛上的伤疤只发生于瞬息之间,而后僵麻的感觉从心底灌起,即刻止停了所有动作。
“轰隆隆——”
震耳的雷神砸在耳边。林予深却恍惚中觉得这雷劈进了他的心里,心脏被攥住,肺部被堵住,连咽喉也被扼住。
怔怔地,林予深脸色煞白,无声地望着顾闻序的疤。
被刻意遗忘的画面随着这道伤疤浮现在眼前,电闪雷鸣间,林予深恍惚中又看见尖刺的瓶口毫不留情地划破皮肤和血肉,赤红鲜血汩汩流出.......
猛然起身,林予深背过顾闻序,低垂着头,神色藏进夜色里。
顾闻序从亲密中回过神,望着林予深看不清情绪的侧脸,想起刚刚林予深脸色骤变的瞬间,沙哑低沉地开口:“是这疤吓到你了?”
不等回答,顾闻序手掌探过去,在即将触碰到人之前,林予深却俯下了身,拾起地上的衣服,匆匆进了卫生间。
望向林予深近似于落荒而逃的身影,顾闻序凝了凝眸,站起身,从黑透的玻璃窗影像中,看向狰狞的肩胛骨,神色渐沉。
林予深在卫生间待了许久,久到顾闻序要怀疑今晚的一切不过是他的一场臆想梦境。
直到门锁终于传来一声拧动,林予深穿戴整齐地走了出来。顾闻序看着他,脸色依旧是刺目的惨白,双眼恹恹,失神落魄。
微拧眉,顾闻序张口,还未将话说出口,林予深先开口,嗓音低低的,无神而低落。
“我要回去了。”
从林予深微肿的唇瓣上扫过,半晌,顾闻序点头,说:“好。”
回到房间,却没有开灯,林予深背抵着门,失力一般滑落于地板。
抱住双膝,林予深将脑袋埋了下去,又是一道白光从眼前闪过,而后紧跟着刺耳的轰隆声。
闭上眼,林予深竭力想放空自己,整个人却变得轻飘飘,被带回到从前糟糕的二十年。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