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院的沙发柔软舒适,想到以后只有袁岘能享受到这种奢侈的生活,王小田只觉得嫉妒。
眼前宽大的幕布上,灰姑娘正在与王子跳舞,他们跳得是那样享受,那样尽情,王小田不由地把自己代入了动画里。她幻想着自己一袭长裙,在舞会中央翩翩起舞,而阮风兮就是那个王子,他们相拥旋转,所有人的眼里只有她们。为他们鼓掌,为他们祝福。
然而动画里的钟声准时在12点被敲响,灰姑娘向外奔去,水晶鞋掉落在地,长裙变回破衣烂衫,一切都回到了原点。那个刚刚还在舞会中央的公主,回到了不属于自己的家,烧着脏兮兮地柴火,扫着枯黄的落叶,受着继母的辱骂与姐姐的嘲讽。
王小田哭了,她觉得自己就像灰姑娘一样,今天一过,就要回到孤儿院,回到整日勾心斗角的贫穷生活。
大宅的座钟响起,钟声悠远而绵长。钟声就像在敲醒王小田,告诉她刚刚幻想的美梦即将破裂,美好终究只是幻影。不会有个王子,拾起她的水晶鞋,不会有个南瓜车,承载她的愿望,也不会再有机会,让她变成幸福的公主。
孩子们行走在悬挂着欧洲名画的长廊上,好似步入另一个世界。阮风兮的手始终紧紧牵着袁岘,没有放开,这让袁岘感觉,他是被人珍惜着,被人在乎着的。尽管那只手又小又软,却饱含着无限的力量与安全感。
孩子们按照管家的安排就坐,眼前的佳肴,很多都是他们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乳鸽,火鸡,鳄鱼,龙虾,帝王蟹等等等等,天山飞的,地上跑的,海里游的,这里一应俱全。为了方便小朋友们食用,佣人们贴心地将食物处理,分成了方便入口的小份装盘,摆在孩子们的面前。
理所当然的,袁岘坐在了阮风兮的身边。因为需要吃饭,阮风兮不得不撒开了牵着袁岘的小手,还有些舍不得。见袁岘对面前的菜肴有所犹豫,阮风兮贴心地指着盘中的一块鳕鱼介绍:你先吃这个吧,这个是我最喜欢吃的。你快尝尝,如果喜欢的话,再让管家伯伯帮你加点。
好的,谢谢。袁岘乖巧地用勺子盛起一块鳕鱼,放入口中。鱼肉软嫩到入口即化,带着浓郁的奶香与黄油味,惊艳了袁岘的味蕾。
阮风兮从他开始吃就一直观察着他,见到袁岘的表情后,阮风兮兴高采烈地问道:是不是很好吃?
袁岘不停点头,此时的他,才恢复了些许属于孩童的稚气。
其他孩子自然也从未尝过如此美味的佳肴,对留下的是袁岘而不是自己,更加怨恨。
凭什么是他!王小田妒火攻心,她眼球转了转,想到了一个办法。
王小田放下手中餐具,对冉韵柔说:非常感谢夫人的招待。夫人对我们太好了,所以有一件事,我想了很久,还是觉得要和夫人说,不然可能会影响未来的阮家。
冉韵柔也放下了餐刀,倾听着:你说。
王小田看了看袁岘,似是不忍地说道:袁岘他曾经是个小偷,偷过我的东西,我怕不和夫人说,以后阮家也会丢东西。所以,还请夫人重新考虑。
几乎是瞬间,所有人的目光就都集聚到了袁岘的身上。袁岘面色阴沉,冷冷地盯着王小田道:我从没有偷过任何东西,你不要胡说。
你怎么没有偷过?王小田反驳:你偷了我的一条项链,孤儿院里所有的人都知道,对吧!她说着,就看向其他的孩子。
其他的孩子们一愣,但见女孩微挑的眉头,马上就会意了,连忙应声回答道:是的,是的,我们都知道。
偷东西是很严重的道德问题,冉韵柔此时心生不悦,看向袁岘的目光也冷了不少。
我没有偷过你的项链。袁岘再次重复。
你做过为什么不敢承认呢?我们都知道你想留在这里,但是这么重要的事,不告诉夫人怎么能行呢?那对夫人来说,不是太不公平了吗?王小田咄咄逼人。
他都说他没做过了!我相信他!阮风兮突然站了起来,满脸的不开心。但袁岘注意到,此时自己的手再次被阮风兮拉了起来。那只小手微微颤抖,还冒着些许薄汗,可见小朋友定是紧张无措的。
被冤枉的心寒与气愤刹时就被身边这可爱的人儿给抚平了。袁岘冷静下来,他先是拍了拍阮风兮的手,以示安慰,接着站起了身,沉着地问王小田:据我所知,你之所以姓王,是因为你刚出生就被扔到了孤儿院门口,所以才跟了校长的姓。你甚至连父母是谁都不知道?又哪里蹦出来一条项链呢?
王小田思只是想了几秒就回答:我被放到孤儿院门口的时候,脖子上就戴着这条项链。
好,如果是这样,你怎么知道这条项链是你母亲留给你的,而不是你父亲或是其他人留给你的呢?不要告诉我,你婴儿哭啼的时候就已经有记忆了。另外,以我们院长的脾性与性格,你入院的时间那样早,什么都不懂,他为什么没有把你的项链收走,而是任由你戴在身上这么多年?还有,对你来说这样珍贵的项链,你一定是贴身携带的,那么,我是怎么偷到你这条项链的呢?
女孩显然被这三连问给问懵了,她不明白,一向少言寡语的袁岘怎会逻辑能力如此清晰,说出这么多反驳的话。她失措地看向别的孩子,回避着袁岘的视线,眼神漂移:其他孩子都能证明,当时这个事情,他们都知道的。
由于刚才接了女孩的话,其他孩子此时也只能硬着头皮回答:对啊,你说那么多没用的干什么,我们都知道的。
那好,袁岘扫过每一个孩子的面庞:既然你们都知道这件事,那我需要麻烦夫人帮一个忙。
冉韵柔是什么人,当她看到女孩的动作和表情时就已经知道这件事是假的了,敢在她面前撒谎和冤枉人,冉韵柔冷笑道:你说。
请麻烦夫人把他们分别带到不同的房间,就问他们两个问题,第一,这个丢失的项链是什么样子的?第二,当时院长是怎么处理的?如果真的像他们说的当时这件事情闹得很大,所有孤儿院里的人都知道。那么他们所说的,一定会是一样的。如果他们说的不一样,那就证明,他们在撒谎。
几个孩子面色惨白,他们哪里可能知道一件从未发生过的事情,那个短发女孩更是汗流浃背。
冉韵柔面带微笑:就依他说的办。
几个孩子还未进餐完毕,就被分别带到了不同的房间。
餐厅安静下来。冉韵柔让袁岘坐下,然后问他:你为什么要费这么大劲,而不是让我直接打电话问院长呢?
袁岘这下沉默了许久:院长不喜欢我,他未必会向着我说实话。
仅仅八岁,面对困境,就能做到临危不乱,果敢决绝,冉韵柔对袁岘十分欣赏,她也确信了自己儿子的眼光没错。
他们不喜欢你,我喜欢你!他们冤枉你,我不会让他们冤枉你!我会保护你!阮风兮紧紧握住袁岘的手。小小的人儿说出的话语是那样的坚定,融化了袁岘心中的寒冰,让他第一次感受到了幸福的滋味。
结果自然是不言而喻。几个人赶鸭子上架说的话几乎没有一句相同的。冉韵柔没有再让他们回餐厅就餐,而是直接让他们离开。离开之前,冉韵柔对着王小田说:本来这次与你们院长谈好,要给孤儿院捐一比款的。但今天你们的表现令我大跌眼镜,这样的孤儿院,这样的孩子,实在不值得我去捐助一分一毫。你们回去的时候记得和院长说清楚,到底是谁,害得孤儿院没有了这笔善款。
短发女孩此时已然没了血色,她毫不怀疑,院长知道后一定会打死她的。她想求饶,但身边那几个孩子看她的眼光充满了怨恨,更加恶毒,令她如坠冰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