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游韫平时没少翻墙出去了解外面的世界,对电脑还算熟悉,他点开浏览器下载软件,準备用软件粉碎覆盖电脑里的□□聊天记录的储存文件夹,却意外发现浏览器的搜索框里曾经搜索过“性骚扰”“猥亵”相关内容。
屏幕里的大字游韫砸得头晕目眩,“因果报应”——他的脑海里闪现这四个大字。
专业软件可以删除覆写指定日期的网页浏览记录,哪怕是技术人员也无法恢複。但浏览器的搜索历史记录只能“Shift+Delete”逐行表面删除,据游韫所知,如果想要一劳永逸不被恢複,除了重装浏览器外,别无他法。
重装浏览器风险过大,空白的上网历史很容易让人发现异常。事已至此,游韫像是走钢丝表演失误的表演者,被挂在半空中摇摇欲坠,实际早已进退两难,失去了选择的权利。
软件还在花时间覆写数据,安思如的信息就来了:[我在楼下,你清理好了吗?]
[仔细点,好了再下来给我开门。]
[还没,等等。]
游韫拿起桌子上的钥匙放到自己口袋,随后抓起椅子上栗确的书包,和自己的背包放在一起。等到电脑彻底覆写完数据后,游韫下楼给安思如开了门。
楼道感应灯昏暗的灯光洒在他们的脸上,让他们的面目变得模糊又沉重。对视的时候,两人都看见对方眼睛里翻涌的风浪,铺天盖地到仿佛下一秒就会吞噬本体。
母亲真是神奇的身份,平时可以对孩子不闻不问,关键时刻却奋不顾身地为孩子掩盖罪行。然而心中的一切情绪都不可说,甚至两个人大气都不敢喘。
二十年的母子关系,体现双方默契的时刻居然是犯罪后的毁尸灭迹。二楼完全漆黑,两人小心翼翼地一个打灯一个搬运,搬了两趟才把行李箱、需要丢弃的垃圾和两个背包一并放入车上。
“我上去拖一遍地,免得留下脚印。”
“那拖完你不是还要把拖把放回去,踩出脚印吗?”
“那就把拖把一起带走。”
“但是一个家里没有拖把说不过去吧?”安思若沉思了一会儿,“对了,一般这种出租房的楼梯间房东都会放打扫工具,你拿他那个拖把,拖完再放回楼梯间。”
“啊?”游韫有些怔愣,这还是安思如第一次向他发出这样日常的指示,像是小伙伴的抱怨里,母亲总支使他干活的语气。
“去看,大部分都有的。”
游韫果然在楼梯间找到了拖把。
清扫完房间,彻底关上出租楼下铁门的那一刻,游韫心底压着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他扭头发现安思如姿态僵硬地倚在车门旁边,脸上的表情晦暗複杂,明显是害怕后备厢的行李箱才不敢单独待在车上。
游韫的鼻子一酸,扭头看向别处,如果这就是他渴望的亲情,那麽安思如该是爱他的吧?
头顶的月亮高悬在广阔的漆黑夜幕里,游韫脚下踩着的影子斜长,轻轻地把另一道影子拽进他的影子里,将无形的镣铐与其分享,共同坠入这个被彻底涂黑的夜晚。
游韫的感动只短暂地持续了几小时,后续他和安思如一直陷在无穷无尽的争吵中。
“我不出国,我的英语水平根本没办法在国外待。”
“游韫,你到底有没有弄清楚状况?!好不容易才加急办下来的签证!”
“早些年该管我的时候你没管,现在才来安排我,会不会太晚了?”
“我没管你的话,你现在就不会站在这里,是非不分地沖着我大呼小叫!”
“我自己也有能力解决!你别总是用看垃圾的眼神看我!”
“你有什麽能力?你做了什麽让我骄傲的事情吗?”
“就是因为你…就是因为你们这种事不关己的父母,才会发生这一切!”
“对,因为我,我就不应该把你生出来!”安思如的情绪骤然崩溃,忍不住指责游韫,“我TMD现在是你的共犯!”
安思如压低声音,每一个字都是牙关咬紧的怨恨:“游韫!你杀人,我帮你运走尸体。你分尸,我给你从公司偷强硫酸。强硫酸没能解决的部分,你在地里挖坑,我在旁边给你递铲子,拌水泥。”
“你想怎麽样,你到底还要我怎麽样?”
“我这一生清清白白做人,为你沾上了人命了,做梦都是血淋淋的,充满令人作呕的尸臭味的,你还想我怎麽样!”
安思如的指尖快要抵上游韫的鼻尖,游韫凄然地笑了,平静地揭穿事实:“妈,我知道,你早就后悔了,你后悔那天去接我了。”
他的眼里闪过悲凉的光,语气里满是怨念和决绝,“你确实不应该把我生下来,因为你只生不养。如果你好好教育我,不让我孤零零地长大,可能我就不会变成杀人兇手。”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