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捷将消息递入皇后宫中时,太子也在。
皇后听着身侧宫人禀报,神情不变,淡声道:惠妃倒是为你六弟考虑周全,不忘任何机会。
太子皱眉:静容郡主的婚事有眉头了?
皇后道:惠妃挑了三个人选,做着一个不成还能推上另外两个的打算。就算是恭亲王的脸面,也不好连续三次推拒。好算盘呐。
太子很熟悉自己的母后。
既然提出来,这件事便是已经在心中有了决断。
他笑着:母后可是有什么好法子?儿臣去安排便是。
皇后垂眸,抚弄着怀中鸳鸯眼的猫儿:你看顾好前朝之事,这些事无需插手。
太子闻言,不再多说。
不出几日,惠妃派人来请薛挽兮入宫。
薛挽兮方才到皇宫门口,自马车中下来,皇后的侍从便也到了,说请薛挽兮过去。
薛挽兮笑了笑,处变不惊:劳烦公公,向皇后娘娘告明,静容先应了惠妃娘娘的约,稍后再去探望皇后娘娘,万望娘娘莫要怪罪。
那公公笑着道:哪里,郡主客气。我们娘娘已经同惠妃娘娘通过气,眼下都在一处等着郡主呢。郡主还请随奴才过来。
薛挽兮见状,颔首。
而后转身对车内道:宫玄,你便在此处候着。
宫玄:是。
薛挽兮随着太监走过长长的宫道。
沿途遇见不少低头步履匆匆的宫女太监。
身侧的公公地笑着解释:这宫中规矩颇多,但娘娘是个雷厉风行之人,办事利索为重要,不爱那些酸磨人的繁节。
薛挽兮弯着唇:娘娘治理后宫有方。
多的,便不再说了。
公公将她的神情言行瞧在眼中。
拢拢袖子。
薛挽兮被带入皇后的殿中是,惠妃已经端坐在下首。
薛挽兮一一行礼,被赐坐,在皇后右侧落座。
皇后道:挽兮,你与本宫许久未见,如今也已经长成个大姑娘了。
薛挽兮:挽兮上回见娘娘,却并不算久。年初在宫宴上遥遥望见娘娘一眼,而今娘娘风姿愈发让人钦慕。
皇后的面色软和许多,流露出些许笑意。
旁侧的惠妃随即跟着笑:郡主记性真好。年初宫宴,郡主不到双十。再过几个月,便是郡主生辰了罢?可有心仪之人,不如劳皇后娘娘为郡主赐婚?
静容郡主已经从薛扶光那知道会有今日这一出。
道:并无。如意郎君哪有如此容易寻得。所幸父王愿意养着挽兮,倒并不急着嫁人。
哪里的话,惠妃驳道,女子好的年华便唯有那几年,郡主年近双十,寻着如意郎是重中之重的大事。可惜先王妃不在,无人能为郡主筹谋。若是郡主放心,本宫与皇后娘娘今日为你做这个主如何?
薛挽兮弯着眉眼,瞧起来十分娴静明婉:那便谢娘娘劳心。不知娘娘可有什么才俊,让挽兮在心中挑拣一二才是。
惠妃:这个,自然是有的。她眼底急切的情绪顿时沉下。
倒是没想到,这静容郡主也是个心大大。
竟然敢在这后宫之中,言明要挑拣。
当她的子侄是什么宵小货物。
皇后神色却是不变道:本宫也有这个意思。不如明日,在芳举圆邀那些才俊同玩,郡主亦可邀着些闺中密友。瞧上了哪家的,告诉本宫便是。
薛挽兮笑:多谢娘娘。
薛挽兮自皇宫出来时,宫玄立在马车旁,抱着臂膀等她。
一瞧见她,立刻站直,面无表情的脸上也泄出几分喜意:郡主。
薛挽兮搭着他的手臂上车:回王府罢。
皇后娘娘与惠妃娘娘要在芳举园为静容郡主举办诗会之事,一夜的时间便传遍整个皇城。
不少待嫁的闺秀也有所心动。
薛挽兮倒是不吝啬,将请帖送了半数闺秀。
第二日,清早,鸦鹊在枝梢叫个不停。
王府的马车便备好了。
两辆。
薛挽兮在前,薛扶光在其后的马车,一道去芳举园。
薛挽兮还笑话他:也是,我们阿如下月便满十八,再过两年及冠,也是位成年男子,该娶妻了。
薛扶光入了园子,在一处凉亭坐下,借着柳枝掩映瞧着远处年轻的公子小姐,扬着眉梢:那倒是。兴许姐姐没瞧中,后便宜了我。
薛挽兮无奈摇头。
薛扶光撩着袍子,整整袍角:姐姐去瞧瞧。我在这观望着。没准儿才俊佳人自己撞上门来。
薛挽兮也懒得动。
本就是为了应付。
姐弟两人便十分坦然的叫园中的下人,上了茶水点心,还端来冰盆与瓜果,悠哉怡然的倚在凉亭中,对着不远处的人挑挑拣拣。
那位月白青松外衫的公子,是惠妃要塞给姐姐的第一位。刑部侍郎的嫡次子,颇有才名。
薛挽兮剥着手中的葡萄:论才名,整个靖国也无人抵得上杜院左。
薛扶光笑了:这倒是。他的名气盛。
薛挽兮忽然瞧见个人影:那不是杜小姐?
薛扶光顺着望去,果然是杜如晴。
薛挽兮掩唇笑起来:莫不是来寻阿如的?
薛扶光插过一块西瓜:不是。我与她只是朋友,与她哥哥倒是更熟些。
薛挽兮:是么?
那头杜如晴也瞧见这姐弟俩,高兴凑进凉亭:挽兮姐姐。
薛挽兮使人拿来蒲团:坐吧。
杜如晴好奇问:我听闻,这诗会是为了挽兮姐姐办的,真的假的?
薛扶光嗤笑摇头:吃东西堵上你的嘴,自己瞧着。
杜如晴翻个白眼。
那些受邀来的年轻公子,四处搜寻着薛挽兮的身影。
发现她在此处凉亭后,便开始一个两个,在凉亭四周转头,抬头望天或是垂首赏花,吟几句酸唧唧的诗句。
瞧得杜如晴大呼过瘾,可算涨了见识。
她撇嘴:我爹平日都不许我随便参加这类诗会。我还是第一次瞧呢,像极了我家后院养的两只花孔雀。
薛扶光觉着她的形容很是形象。
在这园子里待着,燥热对心情的影响都小了许多,看那些人逗乐子。
慕见书守在他身侧,盯着他唇畔近几日难得露出的笑,眼神暗了许多。
时间差不多,几人便起身,准备回府。
这婚事人选挑拣一事,便是如此糊弄过去了。
惠妃要再想插手,也得掂量掂量皇后要怎么应付。
薛扶光回到听竹轩中时,有些许疲倦。
面上的笑意散开。
韶景端来补药,薛扶光喝下后,问:父王近往院子中送到药很多?怎么日日都在喝?
他耷拉着眉眼解开外衫:不必日日煎药,虚不受补,喝多了未必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