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轻微木讷的听着,过几秒抬头,双眼猩红:师姐,是不是我做错事情了?
没有。银筝抚着她额前碎发:我们轻微很乖,很乖。
那你不要走。沈轻微哭出来,声音哽咽:师姐,师姐
银筝听得心尖发疼,她闭了闭眼,低头轻声说:乖,轻微,你困了,想睡觉。
说也奇怪,她这句话说完,沈轻微真觉得阵阵困意袭来,快的她挡不住,不行,她还有很多问题没问师姐,她还有很多话没说呢!
一阵巨大的恐慌从心底升起,和突然而来的睡意纠缠,沈轻微眼前晕眩,银筝的话突然变成催眠药,她强忍不闭上眼却毫无招架之力,终是沉沉睡去。银筝将她平放在床上,替她披上薄被,又坐在床边看沈轻微。
从小到大,她是看着沈轻微长大的,她记性好,所以很久以前的事情也会记得,轻微刚来阴阳门那会一点点大,小小的一团,每天她看着师叔和师父两个大男人忙前忙后,又是喂奶又是换尿片,等到给沈轻微洗澡时,他们又觉得不合适,所以交给幼年的自己。
她第一次给沈轻微洗澡,沈轻微被呛到,后来感冒一个多月才好,她自己就是个孩子,根本不会照顾孩子,沈轻微就在这样神奇的环境下生长开。
后来轻微逐渐大了,性子不似阴阳门里任何一个人,师父和师叔喜静,连带她性格都是缄默,不会吵闹,按时完成师父交代的任务和作业。
偏沈轻微不同,她就像是打破平静湖面的那颗石子,顿时让阴阳门鲜活起来。
她拉着自己逃课,一起爬山玩水,一起在悬崖边摘花摘果子,回去被惩罚时哭哭啼啼一脸的泪水却还冲她做鬼脸,晚上不敢睡觉偷跑到她床边,就撑着下巴看着她,憋着气问:师姐,我害怕,我想和你一起睡。
那时候的沈轻微啊,就是个精灵,让人无法抗拒。
和现在一样。
银筝低头,指腹摸在沈轻微脸颊旁,肌肤细腻又光滑,属于少女的香甜味袭来,银筝想几秒还是俯下身,亲了亲沈轻微。
如同在亲吻睡美人。
只可惜她不是唤醒睡美人,陪伴她一生的良人。
银筝静坐良久,久到她已经将沈轻微过去点滴回忆了两遍才起身,那个总是跟在她身后的女孩,终会成长,独当一面。
房间静谧,窗外偶尔传来犬吠和虫鸣,银筝起身,帮沈轻微合上窗,最后看眼床上睡着的沈轻微,转身离开。
走到院子时远远看到何乾坐在那里。
何乾身边是一张小方桌,两个椅子,两个酒杯,一壶酒,还有一碗花生米,听到身后有声音,何乾头也没回的说:来坐。
银筝坐在他身边的椅子上,何乾转头:轻微睡了?
嗯。想到沈轻微赖皮样子,以后再也看不到,听不到她甜腻腻的叫自己师姐,银筝莫名红了眼眶,她一向稳重,不在人前表露半分情绪,现在却控制不住,银筝别过头,掸掉眼角水花。
何乾轻叹,低头要给银筝倒酒,银筝抬手:师父,我喝不下。
罢了,师父也不勉强你。何乾说:银筝,你一直都很有主见,师父没有干涉过你的决定,但是这次,师父破例了。
可惜破例也迟了,银筝已经种下生死蛊,无人可解,沈轻微这两天大限将至,也就是银筝离开的时间。
两人心知肚明,只有轻微那个小傻子还乐滋滋的,这也是银筝想看到的,她希望自己离开前也能看到快快乐乐的她,而不是哭着的沈轻微。
都说她有情有义,其实她自私至极。
何乾摆手,问:最后想去哪?
银筝转头:师父呢?
何乾说:就待在这里,看看山,看看水。
银筝突然觉得这样也不错,只是她还想在走之前,去看看父母,何乾点头:是时候回去看看了。
他说完想到什么,问银筝:轻微见过她母亲了?
银筝一顿,想到沈轻微她母亲遭遇的事情,说不上来的难受,点点头道:嗯,前阵子见到了。
她本应该是阴胎,根本就不可能活下来。何乾说:知道是谁送到阴阳门的吗?
银筝不解:不是师父出去带回来的吗?
不是。何乾摇头:是有人送到阴阳门的门口。
那人和他斗了一辈子,现在被封印在他身体里,何乾说:知道为什么会有阴宅,都大那些事情吗?
银筝恍惚中抓住重点:难道是
没错。何乾肯定的说:轻微是他送过来的,阴胎都能活下来,而且还是灵体最好的媒介,轻微是被改命格的第一个人。
被改命格,阴时阴历出生,而且还成功了,那人看到沈轻微能平稳长大,越发觉得自己是对的,所以想塑造第二个,第三个,他已经走上一条错路,越错越多。
困扰银筝许久的问题,终于迎刃而解,原来是这样,她点头,捧起杯子浅浅抿一口,酒水沁凉,伴随淡淡花香。
银筝并不爱喝酒,但她还是倒满一杯,冲何乾举杯:师父,一直忘了说,谢谢你这么多年的照顾。
何乾偏头看她一眼:银筝啊
银筝依旧举着杯:师父,干杯。
何乾拗不过她,索性端起杯子,和她碰了一下,声音清脆。
银筝仰头喝完一杯,又倒了两杯,递给何乾:这第二杯,是敬师叔的,师叔不在这里,有劳师父代酒。
何乾凝她一眼,目光透亮,没有醉态,几秒后他点头,举起杯子,一饮而尽。
这第三杯,我喝。
是给轻微的。
银筝喝完之后放下杯子,看着何乾,说:师父,你知道轻微性子,从小就无法无天,又贪玩任性,光师叔管着她,我不放心,以后还请师父多看着点。
银筝!何乾变了神色,眉目严肃。
银筝继续说:师叔找了几个资历还不错的孩子,师父还没老,再教个徒弟,完全来得及。师父,我没有多少时间了,你不一样,师叔经常说,不要做没必要的牺牲,阴阳门不能一次失去两个人。
何乾一双眼定定看银筝,浓眉皱起。
银筝抬眸,月光下,她白衣如雪,光风霁月,神色平静又淡然,和从前没什么两样,但眼神里多了两分决绝,她对何乾道:师父, 他引到我身体里,让我封印他。
何乾沉默不语,夜色沉沉,星光点点。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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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完结
沈轻微醒来是深夜, 她睁开眼只觉得刺目,房间里亮的很,很熟悉的环境,是阴阳门, 她房间?可是她记得自己不是去找师父的吗?
沈轻微揉揉眼睛, 眼皮酸涩,难受的厉害, 身体也难受的厉害, 腰酸背痛, 好像被卡车碾压过一样, 她爬坐起身, 迷糊之间听到外面传来熟悉的声音。
不行,说好不悔棋的。
让让我怎么了?我比你小。
这怎么能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