猝不及防撞在他硬邦邦的胸口,鼻尖痛得她差点飙出眼泪。
头顶蓦地一暖。
熟悉的挼兔子手法,他的声音含着笑,吊儿郎当的,当禽兽这事儿不着急。
察觉到怀里的小姑娘情绪不佳,苏潮在她馨香的头顶亲了下,唇角微勾,我们慢慢来,行不行?
从花店出来,汪林莞整个人还是轻飘飘的,没什么实感。
她的妆早就花得不成样子,特地做的造型,也被刚刚一阵揉弄,变得凌乱不堪。
雪越下越大,入夜后,逼人的寒气丝丝渗透。
她穿了过膝靴,其实没觉得多冷。
但
某人似乎非常不喜欢她穿短裙的样子,属于他的浅驼色大衣现在正牢牢裹在自己身上。
身高差距,他的大衣给她穿,简直像是穿了件修女服。
软糯质地的羊绒大衣上,熏染着淡淡的烟草味儿。
汪林莞轻轻嗅了下,低头瞧了眼跟苏潮十指相扣的手指,心跳忽然就变得很快很快。
身边的男人正跟店主交涉,关于砸了人家花店的赔偿事宜。
看着里里外外的狼藉,汪林莞才明白自己刚刚做了多不合适的事儿。
一己之私,将人家经营了这么久的精致小店,搞得乱七八糟,且引起各种骚乱。
结束后,还是要麻烦苏潮哥哥帮忙收尾。
她真是个
丝毫不知收敛的麻烦精。
汪林莞幽幽叹了口气,下意识想要抽回手指,又被他握紧,苏潮看也没看她,不在意地揉了揉她的发顶,懒散丢下一句,别闹,乖点。
隐隐带点宠溺的声调,让她心头一跳。
汪林莞唇角不自觉翘了翘,乖乖地哦了声,重新把手指放在他掌心。
她一直以为自己的情绪在好转。
哪怕没好转,也不至于会做出非常极端的事情。
是因为见到了徐从烨的缘故吗?
跟他在国外时,被关在一起的那些日子里。
那些只有他知道的秘密。
对方那个模棱两可的态度,让她惶惑不安。
问了,他什么都不说。
反而递了手机过来,一脸玩味地看着她,想知道?留个联系方式?
她冷着脸:不必。
真不留?他无所谓地收回手机,偏头看她,语调轻慢,你状态很差你自己知道吗?
?
她不想听他鬼扯。
最近她明明觉得,自己状态好的不得了。
他合上书,总感觉你下一秒就要变成
最后那两个字,他没说出口。
但她也猜到了,是想说她下一秒会变成疯批是吗?
他会知道,她一点都不意外。
被关在一起时,起初那段时间,她情绪一直不稳定,冷漠,厌世,逃避,自我嫌弃。
很多时候都会想着,如果就这么死了,也没什么。
某种意义上,也算一种解脱。
试图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自残行为,这人就一言不发地靠着墙上,静静地注视着她。
等她发泄完了,他还是那副很从容的样子,仿佛司空见惯。
后来有一次,他们难得和平相处,她那天发了高烧,睡得糊涂。
朦胧间,似乎有人脱了卫衣,套在她身上。
带着很清浅的少年气。
她躺在稻草上,烧得迷糊,眼睛半睁半阖,问他,你为什么不逃?
逃什么?
她知道自己的状态很不好,不是伤己,就是伤人。
沉默了一会儿,她说,你不怕我伤害你?
他直视着她,半晌,笑弯了眼,你伤害我?
上下打量她一阵,少年嗓音散散慢慢,带着捉摸不透的神秘,你这才到哪儿?
她愣了愣,没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烧得迷糊,某方面却格外敏感,思忖片刻,她问:你见过更严重的?
大概吧。
可能基于人道主义,念着她病得快挂了,他难得抛弃以往的冷嘲热讽,迟疑了许久,抬手遮住她的眼睛。
眼睛被遮住时,黑暗之下,他的声音听着有些缥缈,别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可怜最不幸的。
松开手掌时,他轻轻地笑,这世上,比你可怜比你不幸的,多到出乎你的想象。
停顿了下,他自嘲一笑,我一定是疯了,才会跟你这种不知人间疾苦的大小姐讲这个。
她心想:你一个纸醉金迷的大少爷也没资格对我说这些吧。
但她病得别说跟他吵架,连动一动手指的力气也没了。
一瓶水被递过来时,他直勾勾盯着她,喝不喝随你,我没兴趣一直在这儿陪着你疯批。
明天我得想法子离开这儿。他仰躺在稻草上,咬着一根稻草玩儿,哎,你病成这样要么就赶紧好起来,要么就闭眼躺平。
单手撑着地面,他居高临下睨着她,额前的发丝微微荡漾,别拖我后腿啊,大、小、姐。
后来他们得救了,知道这人是徐家的人后,她对他那句冷嘲热讽的大小姐深恶痛绝。
到底跟他发生过什么?
郁闷!
完全没有一丁点的记忆。
想什么呢?
冷不丁听到苏潮懒洋洋的声音,汪林莞啊了声,抬眸看他,男人深黑的眼睛审视地盯着她,笑了,怎么总发呆?
她心虚地垂眸,摇摇头,没什么,就是想到又给哥哥惹麻烦,有点不好意思。
苏潮打量着小姑娘心不在焉的小脸,啧了声,倒是没看出她哪里有一丁点儿觉得不好意思。
甚至,跟本都没听他说什么。
这姑娘身上藏了太多的秘密,谁都不说,也不提。
太过逞强的性子,早晚得将自己压垮。
或许,激烈的发泄方式,反而能让稍稍释放压力。
只是。
这姑娘总想嫖他这事儿,让他啼笑皆非。
是相信,他不会真对她做出什么很禽兽的事儿吗?
某方面。
他们其实一样。
她靠着压抑本心,忍不住了,就疯批了,发飙了。
他呢,总是用漫不经心懒散的态度对待一切,不过就是觉得,在他心里什么都不重要。
如果有一天,他想要了。
他自己都无法确定他会不会比她更疯批。
苏潮神情闲散,思绪短暂飘远,又很快拉回。
掌着小姑娘的脑袋,漫不经心挼了会儿,在这姑娘懵逼的眼神下,苏潮轻笑了声,说,砸了人的店,得先给人店主小哥道个歉。
汪林莞不解:?
这不是已经赔了钱吗?
知道这小姑娘想什么,一个不知人间疾苦,从小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姑娘,又失去了情绪。
很难去跟人共情,觉着所有事儿都能靠金钱搞定。
这个三观,得改。
苏潮抬手敲了敲她的脑袋,汪林莞小朋友,这世上呢,不是所有事儿都能只用钱去解决。
在此之前,得向人诚恳地道歉,懂?
是说她情商低吗?
汪林莞从小就不太爱听人逼逼,慕强体质,让她只在自己绝对崇拜的人面前表现出很乖巧的一面。
闻言,她点点头,还真像个小朋友一样,冲着店主小哥鞠了一躬,认真道歉,对不起。
苏潮勾着她一缕长发玩儿,笑问:还有呢?
汪林莞福至心灵地get到他的言外之意,盯着店主小哥憨厚的脸,她又鞠了一躬,谢谢您没有报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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