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林莞第一反应是先低头查看自己,还好,是她昨晚的睡衣,没变化。
确定完衣服,犹然不放心。
她飞快跳下床,来不及穿鞋,赤着脚跑浴室。
心头仿佛揣了一只小兔一样怦怦直跳
镜子里映着小姑娘神采奕奕的小脸,素净,洁白,跟她昨晚睡前并没什么不同。
只是长发有些微乱,挨着头发的地方有印迹,像是扎过。
记得以前她大半夜蹲在陆染白房门口时,据陆笙说,她化了一非常中二暗黑风的妆容,像她看过的动画电影里的暗黑小魔女。
眼下,她肌肤白净,没看出任何化妆的痕迹。
应该
没事吧?
汪林莞一颗悬着的心稍稍放下,拧了水龙头,接了凉水拍了拍脸颊,头脑清醒了些。
出了浴室后,视线又落在床头的黑色短T。
她咬着唇瓣犹豫了下,细白的手指悄悄勾着他的T恤,做贼心虚般勾过来。
淡淡的香气扑面而至。
不像是苏潮哥哥身上惯常的烟草味儿。
倒是很像她的一款香水无人区玫瑰。
?
她不记得自己睡觉前有喷什么香水。
不死心地拿过来嗅了下,纯棉质地的T恤很容易沾染香气,浓郁又芬香。
汪林莞羽睫轻微地颤了颤,下意识嗅了嗅手腕处。
果然有香气。
所以
还是出现了,对吗?
只是大半夜她不睡觉,跑衣帽间拿了苏潮哥哥的衣服,穿自个儿身上干什么?
不会是
蓦地想到什么,她的脸颊像是火苗般,腾地燃起。
小姑娘木着脸:
她现在已经变态到这种程度了吗?
像是被掌心间的T恤烫到,猝不及防就松了手指。
她丢脸地将自己埋在兔子玩偶,过了许久,才渐渐平复了紊乱的心情。
拿了苏潮的T恤去了浴室,简单地搓洗后,放入连着浴室的烘干机。
自己顺便简单冲了澡。
洗完,拿了浴巾擦拭着,冷不丁瞧见手腕上的一抹青痕。
汪林莞微微一怔,顿住。
浴室光线亮堂,开灯后,光线之下,那抹青痕格外显眼。
是碰到什么地方了吗?
磨蹭了大半天,准备好一切,汪林莞换上了西分的标示性蓝白校服。
学校是不允许散发的,她以往虽然任性,经历过社会毒打后,性子比以前收敛了许多。
入乡随俗,她也不想给旁人惹麻烦。
换好校服,将长发扎起,不免想着:苏潮哥哥昨晚睡了吗?会不会玩游戏玩了通宵?
没听到外头的动静。
汪林莞心想:他大约是离开了吧?
收拾妥当后,拉开房门,没几步,就被食物的香气诱得停住了脚步。
餐客一体的设计,让客厅显得格外宽敞。
餐桌上满满当当地是各种美食,应该是叫了外卖。
男人正慵懒地窝在沙发,低头看手机。
听到脚步声,他握着手机,懒懒散散地看过来。
大约没睡好,他的神情不若以往那般的吊儿郎当,这会儿看上去恹恹的,有点冷然。
猝不及防的四目相对。
想起早上那件T恤,汪林莞脊背一僵,眼睛弯了弯,装作若无其事地跟他打招呼:哥哥早安。
苏潮没吭声,深黑的眼睛意味不明地盯着她。
汪林莞心头一跳,不明所以地望着他。
其实很早以前就想说,他这么盯着人瞧时,侵略意味过于浓重,荷尔蒙爆棚到让人分分钟就腿软。
几秒后,她不自在地撇开脸颊,拎了书包,我上学了,哥哥再见。
不吃早饭?
啊?
余光扫了眼餐桌上琳琅满目的餐食,她惊了,这些都是买给我的?
小姑娘一脸坦荡,像是真记不得昨晚发生的事情。
苏潮不动声色地瞧了她一会儿,恢复了往常的散漫,你那么挑食,这不得多买几样。
汪林莞哦了声,也没客气,跟他道了谢,拉开餐椅,抽了筷子,没挑剔,就这离自己最近的一盒虾饺开动。
小姑娘低头吃东西时,十分安静乖巧。
这些餐食都是他提早定了,找的都是私厨,味道一流。
这小朋友却根本不在意味道,单纯只是在吃东西而已,且没挑挑拣拣,顺手就拿了最近的。
仿佛吃什么都一样,或者说,只是为了满足基本生存。
苏潮沉思片刻,撂了手机,从沙发起身,脚尖勾着餐椅,拉开,身子一歪,在她对面落座。
一只虾饺入肚,察觉到他的目光,她手指一僵,抬眸看他。
又是这种探究的眼神。
汪林莞艰难地吞了只虾饺,迟疑出声:我脸上怎么了吗?
说完,抽了张抽纸。
他笑了下,没什么。
又被他盯着瞧了会儿,她头皮渐渐发麻,笑容也僵在脸上,哥哥你是不是有话说?
苏潮把玩着打火机,吧嗒一声,火机腾起蓝色火焰。
盯着小姑娘心虚的眼,他懒洋洋地笑了声,你呢?没什么想说的?
要说什么呢?
总不能说我昨晚在没意识的情况下,变态地拿了你的衣服穿
这!也太羞耻了吧!!!
汪林莞抿了抿唇瓣,绞尽脑汁地想措辞。
心里却想着:反正你又没看见我做的事儿,那就不要脸地装傻好了。
苏潮盯着小姑娘变幻莫测的小脸。
半晌,听她问,你昨晚是不是做梦了?
又是一个过于跳跃的话题。
苏潮漫不经心吐出一个字:嗯?
这里。汪林莞指了指他的唇角处,破皮了。
他皮肤白,冷色调,现下又一身黑,唇角破了皮后,唇色无端艳丽,诱人心脾。
她懵了懵,还在思考他怎么弄破自己唇角。
眼前的男人忽然靠过来,拉近的距离之下,能够很清晰地瞧见他眉尾处小小的痣,很浅。
她僵了僵,很丢脸地咽了咽口水。
为什么破皮?男人眉眼微敛,哼笑一声,声音却轻飘飘的,你不知道?
这话具有多层含义。
但
应该不会是她想的那种。
毕竟,以他的性子,如果她真的霸王硬上弓,指不定被他丢出家门外。
更别说,她起来时,没化妆,没穿什么中二的衣服。
或许就是在故意逗她。
也或者
她在无意识间又甩了人一巴掌?
好吧。
只要她没被抓现行,她就不承认是自己做的。
想明白这点,她顿时理直气壮起来: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奇怪的梦,咬到自己了?
他懒散地掀起眼皮,瞥她一眼,你说什么?
她强定心神,装作看不见的样子。
抽了双公筷,夹了一只鸡腿,放入他碗中,她一脸无辜地看着他,吃吧,都是肉,比你嘴巴好吃。
这顿饭吃得无比煎熬,好在,他也没再说什么,只是歪在椅子上,没吃东西,一言不发地盯着她。
硬着头皮吃完这顿鸿门宴,她拎了书包,起身就走。
临出门,身后的男人忽然叫住她,音色有些哑,十分不着调,汪林莞。
不是小朋友,也不是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