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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骂与喘声相继交替,融雪滴在青石砖上,像是开出一朵绚丽的白花。
长安东市一家书肆里,刘从祁忍不住打了好几个喷嚏。
袁亭宜捧着一本李义山诗集,担忧地看着刘从祁,说:“谁在骂你?”
刘从祁无辜道:“不知道,你选好没?”
“选好了,你帮我给吗?”袁亭宜明亮的眼神直直盯着刘从祁,里面流出三字——我没钱。
刘从祁剑眉一挑:“你不是才发了俸禄吗?”
袁亭宜嗫喏:“用完了。”
刘从祁一惊:“你九品校书郎散官将士郎,一月一贯五百文,你拿去斗鸡了?”
“严连慈尚公主,婚期都定好了,我总给他送份礼吧”袁亭宜答道,“送礼也要钱啊,又不是我花得多。”
严子善与林嘉笙的婚期已经定下,身为好友的袁亭宜自然想送份礼,说话时他胡乱瞄到书架上有本名为《九转春吟录》的旋风装书,想伸手取下:“九转春吟,这是什么诗文?”
“不好看,全是前朝糟粕。”刘从祁眼疾手快把这书按回架上,带着袁亭宜去结账,期间循循善诱,“内里的文章狗屁不通,孔圣人见了都会投汨罗江的。”
刘从祁鲜少对诗文给出意见,袁亭宜骇然道:“你看过?”刘从祁坚硬的嗯了一声,袁亭宜皱眉道:“可投汨罗江是屈原啊。”
“不都差不多吗?”见终于远离那本书,刘从祁抽走他怀里的诗集转身去结账,沉声道:“再说了给你一月三千贯都花得完,礼物到时我帮你备一份就是。”
“多谢二公子。”袁亭宜揽着刘从祁,欣然道:“不过刘九安你知道你什么时候最好看吗?”
刘从祁从腰间钱袋里数出铜板递给老板,说:“什么时候?”
袁亭宜答道:“结账的时候,简直是帅的惊天地又泣鬼神。”
刘从祁:“......”
他打消了带袁亭宜去天水一色用晚膳的想法,两人结完账出了书肆。刘从祁把诗集拍在袁亭宜头顶,说:“希望李义山的诗能让你茅塞顿开。”
袁亭宜把诗集交给随行侍从,拍着胸脯笑道:“我乃天子门生,进士出身,不需要开什么了。”
“确实。”刘从祁憋着笑点头,在袁亭宜耳边低声道:“天子门生你昨夜在我身上可不是这样说的。”
自两人在金风阙里,话说开后,刘从祁就总是油嘴滑舌,但袁亭宜细想想,这人以前好像也是这样。于是袁亭宜又跟刘从祁碎碎的吵起来,吵架内容无非是前两日刘从祁去咸阳,为什么不给他带吃食。
刘从祁则顾左右而言它的跟他来回吵。
吵得欢时,魏国公府的侍从找到袁亭宜说袁家大郎叫他回去,旋即两人分开。袁亭宜才入朱雀大街想起那本诗文,转头让侍从买回来。
这厢的刘从祁回到梁国公府,路过后院时见院中低头站了一排容貌清秀,眉眼俊逸的少年,稍稍不解,转身往前走几步看去。刘千甫坐在紫竹帘后,抿着清茶,眼神在这些少年身上流转。
那眼神像是在挑人,最后刘千甫转头跟管家说了几个样貌出众的,让他送到东宫去,管家点头应下让侍从蒙着眼将这些少年带走了。
刘从祁听见对话,心想他老爹怎么还要给林怀湘关注这些了?可转念又想刘千甫不会换了爱好吧?
两日后刘千甫告病半月,同时告假的还有太子林怀湘。
德元帝二十三年二月初七,春日芳菲回于河西走廊,在河西走廊尽头,蜿蜒水河的山脚下。郑郁实在受不了沙艾格这对主仆的奇怪,拒绝了沙艾格递来的酒。
“我是凉州长史,绑我与你一起去往碎叶城,沿途的驿站守卫不会不起疑的。”郑郁依旧手脚被绑,而脚只有在骑马时才会给他松开。
而沙艾格还是给他煮着那种药,但药效比在玉门关时好了许多,没有冷热噬身和骨裂感。
沙艾格微笑道:“所以我给你做了个假的过所。”
没错,沙艾格给他弄了个假身份,他现在名唤阿沫热,而沙艾格的身份则是他的——妻子!
这一路从沙州过来,沙艾格对驿站守卫说两人称是从长安而来贩卖丝绸的商贩。而这队商贩还是郑郁在狼群中救下的队伍,他想阿史那莫想破头也猜不出沙艾格扮作女子离开了河西。
沙艾格商贩的行走速度非常快,没多久便出了河西地界进入安西。但到了高昌县,沙艾格让那群商贩沿路返回西域,他则带着郑郁与那夜的武士在高昌找了个破屋住下。
这么多时日的相处,郑郁也知晓了那武士身份,正是被关在玉门关时给他送饭的聋哑奴,名唤余三。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