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梵顺了顺气,简单的翻看了一下那个证件,然后看向已经年过半百的父母,哑声道:您说吧,我做好心理准备了。
谢文军顿了顿,一时不知道从哪说起,好半天才缓慢开口:我和你妈当年结婚之后一直想要个孩子,但是就是一直怀不上,我们都检查过身体了,明明一点问题也没有,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怎么也怀不上。
那天我们从A市最后一家医院出来,已经准备联系做试管婴儿,结果刚出医院就看到个老和尚在化缘。
你妈妈心善,看着大雪天天冷,那和尚穿的也少,就领他到医院旁边一家商铺买了些他能吃能用的东西,准备道别时,那个和尚说,今天一直向东走,能遇上我们的良人。
我和她顶着大雪走了三个小时,见到了一家孤儿院,那时候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们就觉得,就是这里了。
谢文军停顿一下,拿起杯子润了润嗓子,模样像是沉浸在了当年的事情了。
谢屿洺坐在谢梵身旁,握住哥哥的手。
闫毓接过话:那家孤儿院比较偏僻,不算大,我记得屋子里还算温暖,我们见到了院长,她怀里正抱着个孩子。
我和你爸爸觉得既然走到这了,那就是和这里有缘,打算给这里捐点钱,就和那个院长聊了聊,那里的孩子基本都是身上有伤病的,或是智力不太好的,院长抱着的那个更小,看上去也就两三个月大。
院长看我看那个孩子,就让我抱抱,然后和我解释,说是前几天大雪被人扔放在门口的,看上去也没有残疾或什么的,但就是小小年纪被抛下了,这会儿感冒才刚好了。
我当时抱了一会儿,他就一直冲我笑,我和你爸本来就因为孩子的事操心,当时心一横就决定,不去做什么试管婴儿了,这不就有个娃娃我们可以养。
后来就是把你领回了家,按照时间推算,把我们遇到你那天加上两个月的日子定为了你的生日。
谢梵扬起脸看向闫毓,脸上挂着泪珠:妈
有了你以后,我和你妈本来已经不打算再要孩子了。谢文军看向谢梵,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你四岁大的时候,也是意外你妈妈怀上了弟弟,我们当时就觉得,可能是老天看我们把你照顾的好,放心给我们一个自己的孩子,所以屿洺才来了。
那,祖父他们
老爷子最开始肯定是不同意啊,但是没办法,梵梵你不知道你小时候真的特别讨人喜欢,你妈抱着你和老爷子见面,你就张开手让他抱你,也是用了缓兵之计吧,我劝老爷子,先把这个养好了,再说别的,人毕竟都领回来了,总不能当那种狠心的家长大雪天把孩子扔了。
谢文军暗中拉踩了一下谢梵的亲生父母,谢梵破涕为笑。
谢屿洺的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搭在了谢梵肩膀上,手指正一下一下抚摸他的侧脸和耳朵。
梵梵,你想知道你亲生父母的事吗?
闫毓开口,把选择权交给谢梵,他们当年要查到扔下孩子的人并不难,这些年也只是把那些信息放在心里,没有说。
她私心是不想让谢梵知道的,可是她看到谢梵摇了摇头后又点了头。
谢梵说:我该知道的,我该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契机让我能遇到爸妈你们两人。
闫毓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他们知道的要比谢屿洺能调查出来的多一些,当年谢梵的生母被骗到那户人家,结了婚生下孩子后才知道,原以为的温柔艺术家丈夫其实外面有很多情人,还都是男人,她得不到丈夫的爱与尊重也罢,那在她怀孕时对她还算好的公婆,在她生下孩子后全都变了样,许是觉得家里已经有后,这个媳妇已经不重要了。
她心里止不住的恨,但是她又没法对自己的孩子做什么,于是趁着那些人都在家里,有预谋的点了一把火,自己抱着孩子走了很远。
她知道警察早晚会查到她身上,所以她把自己所有的衣服都脱了个精光裹在那个两个多月的孩子身上,然后在郊区的一片荒树林里,在那个大雪天活活把自己冻死。
当年警察查到她时,人已经死了很多天了,再想查那孩子的信息时被谢家打了招呼,所以通报时只说人都死了。
书房内一片沉默。
谢屿洺犹豫了一下开口:哥,我看到了你亲生父亲,他最近一直在你身边晃。
三人齐齐看向他,谢梵诧异道:他还活着?不对,你怎么知道他在我
你又?!谢梵明白过后有些见怪不怪。
又什么?闫毓直觉两人之间有什么事,这大儿子的反应怎么也不像是
没。谢梵瞪了瞪谢屿洺,后者勾勾唇:哥,你想见他吗?
不想。谢梵这次回答的很快。他不配,我有一个爸就够了。
若说最开始听这些是因为对他的亲生父母还有一些好奇和血缘因素在,那听完完整的故事后,谢梵心里只剩感激和愤怒。
他感激谢文军和闫毓两人,如果没有他们,自己无论如何都不会是今天这样,也许在孤儿院里他连像一个正常孩子那样长大都很困难,而在谢家这些年里,他收获了多少来自父母的爱,那样无私那样慷慨,以至于他从来都没有怀疑过他的身份。
他也感激那个怀胎十月带着爱意和期待把自己生下来的亲生母亲,在她决定赴死的最后一刻,她没有因为对丈夫和婆家的失望而迁怒这个孩子,只是她也明白,在她放了那把火的那一刻,他们母子的缘分已经尽了。
谢梵想到那个谢屿洺口中在他身边晃的男人,他从没注意过有那么一个人,居然就在自己身边,以一种不知道什么样的心态乱晃,谢梵想想就觉得害怕和气愤:他!他在我身边晃什么啊!我不信我和我的那个亲生母亲不会有一点相像!他看到我难道不害怕吗?!
好了好了哥哥,不见,我们不见他。谢屿洺捏捏谢梵的脸,习惯性的哄到,然后两人齐齐一愣,就看到谢文军和闫毓两人四只眼睛都盯着他们。
谢屿洺难得心虚的把手从哥哥脸上拿了下来。
第59章
悲伤的氛围被打断,谢梵也不再沉浸在生父生母的事情中,在经历了谢屿洺生死未知的五个小时后,谢梵觉得自己可以什么事情都坦然接受。
爸妈,我真的很谢谢你们,虽然这么说有些见外,但是真的谢谢。谢梵站起身,对着父母深深鞠了一躬。
闫毓把人扶起,擦了擦眼角的泪:今天过去之后,我们一家人还是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当年被谢家那些亲戚挖苦捡个别人家的孩子养的时候,闫毓都能把手里东西直接扔出去砸人,顺便警告他们谁敢在孩子面前乱说她拔了他们的舌头,日子都过了这么久了,谁也不能说她辛苦养大的孩子不是她的。
亲不亲生的又怎样,她就不信在这二十多年的感情面前那血缘有那样重要。
而且闫毓十分庆幸这些年老公的公司没破产,方方面面他们都比那个只敢偷偷摸摸看梵梵一眼的男人强太多了。
想到这,闫毓一拍桌子,难得脾气上来:屿洺,联系那个男人我要和他见面,我不信咱们家还不能用钱把他砸死。
妈,你冷静点。谢屿洺无奈:太晚了,您和爸早点睡,我和哥哥去睡了。
谢文军挥挥手让两人走了,留下来哄被自己脑补气到的老婆。
谢屿洺拉着哥哥的手一路走到他们的卧室,然后把人拉进自己的房间里,思及哥哥背上还有伤,只将他抱在怀里亲吻。
父母的态度他看的明白,即使没有明说,也没有了最初气急败坏要打人的样子,只要时间够久,不怕他们不点头。
唔
谢屿洺稍稍挪开唇,声音无比的坚定:哥哥,这下你没有理由了。
你没有理由拒绝我的喜欢了,因为父母的关我们已经过了,你也不用因为这而觉得抱歉然后难过。
我们在一起,我们永远都是一家人。
回应他的是谢梵难得激动的吻。
月光撒进房间,谢梵被亲的气息不稳,在推开他后立马变脸:我还没找你算谎报爸妈航班的帐。
谢屿洺再次上前堵住哥哥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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