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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也得吃下去呀,25块钱呢,不能白扔啦。”挎包的小伙子用勺子蒯着黄澄澄的膏肉。
可同伴实在是无福享用啊,他捂着嘴要吐,越看越感到腥,起初的挑战勇气已然蕩然无存啦,只剩下瞪着眼睛,瞅着海胆运气了。
从啤酒花园里走出一对老夫妻,笑嘻嘻地过来看热闹,两个人长得慈眉善目的,有知识有修养的样子,“小小,瞅横麽呢?这海胆可是好东西呀,看这小肉金灿灿的,稀流的,进嘴一抿就化了。昂,越砸吧越鲜甜,越砸吧越鲜甜,味儿绝了。”
“真的呀?大爷,闻起来可挺腥的,你不是调理我们吧?”挎包的那个戒备心强,有些疑心疑鬼的。
“你这孩子,我熊你干横麽?我们这里海胆有三种,马粪海胆、这种紫海胆,还有黄海胆。你们到滨城来,必须尝尝。我们有三种吃法,一种是生吃,就吃它原滋原味;第二种吃法海胆蒸蛋,跟鸡蛋蒸得嫩呼呼的哈;第三种是海胆饺子,挺鲜流的。吃海胆是家常菜呀。”
他老伴却听得不顺耳了,“你怎麽净胡说八道呢?瞎叭叭什麽?你儿要是不给你买,你嘎实吃呀?什麽家庭常吃海胆,你家有矿啊?不过啦?”
被人当衆揭了短,老男人不高兴地瞪了老婆一眼,“我发现你这个人不会唠嗑,挺烦躁的。我不是为了鼓励小小吃海胆嘛,这一个也不便宜,还能白楞了?”说完又转向圆头圆脑,“儿了,小小,你来滨城玩必须得吃,就算吃不惯也得吃,最起码知道什麽味呀。”
曾经来过
“程院长、陈主任,你们还吃不起呀?你俩每人的退休金得一万多吧,住在帝王国际大别墅里,那是一般人能买得起的呀?”卖海胆的摊主与这两口子认识。原来他们是医院的退休干部,男的还是院长呢。
被称作主任的女人皮肤保养的非常好,光滑圆润,比三十几岁的小媳妇还要有弹力,她丰腴又富态的脸上呈现出傲人的神情,“凤芝呀,我和老程挣得够花,吃白菜豆腐宽松的,天天吃海胆可吃不起。”
“一个月好几万块钱咋花都够啦,除了吃点儿穿点儿,旅旅游,还有啥花销?别说吃海胆,天天吃龙虾都吃得起。你儿子开公司,卖医疗器械挣大钱,又不用你们搭他。不像俺家,俺对象老蔫得场病说没就没了,剩下孤儿寡母的谁管啊?小峰在开发区给人打工,那份死工资不好干啥的。程大哥是院长,听说医院院长可能划拉钱了,风吹不着,雨淋不到,来钱容易,不像我摆地摊晒得跟驴粪蛋似的,还得和城管斗智斗勇,我可羡慕你们啦。”
院长媳妇听对方这麽说,当即警觉起来了,“俺家老程可是正派人,不像那些黑心院长,吃拿卡要,贪污受贿,几个亿几个亿地往兜里揣。他太实诚,胆子小,心里只想把医院办好喽,让员工的价值最大化,给他院长位置都糟尽啦,半彪。”
男人听着老婆数落嘿嘿地笑,憨憨厚厚的像个阳光大男孩,“大妹子,咱可不能昧着良心捞黑钱啊。像你哈,虽然出摊辛苦点儿,可挣来的钱花起来仗义,劳动光荣哈。你不是也在帝王国际买了房吗?卖海胆的生意不少挣吧?”
女人口打唉声,“别提啦,买房钱是跟亲戚朋友借的,俺家买的是高层,面积小,为儿子结婚当婚房用,孩子们满意不吵架,好好过日子,我这当妈的就知足了哈。工薪阶层,我一个月的退休金才两千多,那敢跟你们比呀,你家那房子得有五百多平吧?”
老院长倒是诚实,回答是五百多平,叠拼楼上楼下的,住起来敞亮,他小孙子在家里滑旱冰都行。
他媳妇心眼多,左盼右顾怕露富,“没必要买那麽大的,过去我那三居室就够用,太大也不好收拾。都是俺家小子出的钱,靠俺俩的积蓄下辈子也买不起,现在年轻人大手大脚的,还雇了钟点工打扫卫生,可孝心了。”
“逮,逮,俺儿孝心。”院长也意识到什麽,低头顺眼都随声附和着。而后,这对夫妻与忙着收拾海胆的摊主告辞,邀请她没事儿去家里串门,是八号楼八楼,一梯一户,整个楼层都是他家,这是一组值得炫耀的数字,一定值了银子啦,两个人便有说有笑地往山坡上去了。
当渔家婆子再次擡起头来时,她突然发出惊呼声,瞪大眼睛盯着刘庆东,像看到了啥出奇冒泡的东西。
“这不是刘哥嘛,你又来旅游啦?”
这下可把刘庆东造愣了,自己不认识她呀,大脑飞快地旋转着,最后肯定从来没有见过对方啊。滨城压根没有亲戚,倒是有五六个大学同学,可她这长相、这岁数、这层次都不是呀。她认错了人?人家却知道自己姓刘。一定是巧合,那人跟自己连相,而且也姓刘。对,就是这麽回事,她说我之前来过这里,哪儿有那码事儿呀,渔家码头自己是头一回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