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的玫瑰花正迎着烈阳开地娇艳灿烂。
陆泽川敛眉,默默地注视了许久,用手中的笔隔空轻轻在上面描绘着花瓣的形状,再沿着枝叶,最后落到的根茎上的刺
嘀嘀嘀
电话铃声短促,打破了这片寂静。
是公司那边的电话。
喂
你现在在哪儿!我去找你!
听到这个声音,陆泽川愣了愣,眼神稍微清醒了一点,像是终于从迷梦中醒过来了一样。
你他顿了顿:你还是别来找我了。
什么意思。对方语气微冷。
我现在状态不太对。
陆泽川有些自嘲地笑了笑:你那位朋友说得对,如果我现在冒然跟你在一起,只会给你带来伤害。
他有点害怕了。
害怕自己会在无意中伤害自己爱的人。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
所以你现在是不喜欢我,不想跟我在一起了吗。
不是!
陆泽川瞳孔一缩,脱口而出,下意识看了眼桌上散落着的一堆测试量表。
但是说完他就有点后悔了。
那你就让我去找你!我们当面说!
你不要过来
陆泽川闭了闭眼:算我求你了,你不要过来。
陆泽川!
对面的声音带上了一点哭腔:你不让今天我见你,我就去找别人了!
你可不要后悔!今天过后我就会把你忘得一干二净!
可以啊。
陆泽川把手指放在玫瑰茎上的刺,眸光微敛,轻声笑了笑。
如果这样你觉得好的话。
嘟嘟嘟
对面把电话挂断了。
陆泽川收回手,看了一眼。
上面已经刺破了皮,但幸好还没出血。
太阳渐渐落下,夕阳照进来,把整个天台铺洒地金灿灿的。
陆泽川站在层层遮挡的栏杆前,往底下看,整个世界都像是一副停止流动的画一样。
高楼迭起,车水马龙,人影窜动
不管是第几次看到这副场景,他依旧觉得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一场精心编织的,虚假的骗局。
就是不知道
他自己在这场骗局里,又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呢。
哐哐哐
一阵大力的敲门声传来。
陆泽川!你开门!
陆泽川动作顿了顿,视线开始慢慢聚焦。
应该是幻听了吧。
也不是第一次了。
就在他刚这么想的时候,房间里又响起了刺耳的警报声,「嘀嘀嘀」的吵个不停,像是要硬生生地把他从臆想里拉出来一样。
防盗锁被人砸坏了。
陆泽川从天台走进客厅,愣愣地看着站在门边气喘吁吁的那个人。
实在是不好意思,陆先生,我没拦住这位先生。
一旁的物业连声鞠躬道歉,心中忐忑。
要不是他认出了苏栾这张脸,也知道他跟业主陆泽川的关系,他是绝对不会把这个人放上来的。
原本他以为这两人是约好的,谁知道这位祖宗一上来就直接砸门锁啊!
没关系,你下去吧。
物业应了声,也没多问什么,直接离开。
陆泽川走上前,把还在嘀嘀响的警报关掉。
他张了张嘴,刚想说些什么,但是又害怕这只是他的一场幻觉,一时间有些茫然。
你这是什么表情啊,一点都不像你。
那人笑了声,笑容放肆又张扬,跟记忆中的样子重合起来。
是Elf,也是苏栾。
咔哒一声,门关上了。
一只纤细素白的手伸了过来,理了理他额前的头发,耳边的声音很远又很近,像是蒙上了一层雾一样,但是温柔至极。
你的头发乱了。
陆泽川瞳孔一缩。
这不是幻觉吗。
苏栾蹙了蹙眉,手直接往下移捏了捏他的脸,像是之前他捏他那样,力道重得像是在泄愤。
捏够了之后他踮起脚尖吻了上去。
这是一个粗暴的,毫无章法的吻,像是要把对方嘴里的空气完全夺过来一样,带着点酒气,最后变成了血腥味。
怎么,还是觉得我是假的?
苏栾挂在他身上,抱着他的脖颈,轻声喘息着。
那我耳朵后面的标记你应该认得出来吧,你自己亲手画的,我还没擦。
你陆泽川顿了顿:是怎么找到这里的。这个地方连容婉兮都不知道。
听容姨说你又把自己关起来了,好几天都找不到人影,她托人去查了你名下的房产,然后我刚刚打电话的时候找人定位了你的手机。
苏栾捧着他的脸,一脸严肃:为什么要躲我,为什么不让我见你。
陆泽川没回答,移开了视线。
苏栾抿了抿唇:是因为病严重了?
不是病。陆泽川把他放了下来:只是情绪有点不稳定而已。
直到这时,苏栾才看清他手上戴着的铁制链子,上前一把捉住他的手腕。
那你为什么要在家里戴着这个!
他顿了顿,看向客厅外的露天天台,反应过来了。
你怕自己跳下去?
陆泽川不着痕迹地收回手。
这间房是他六年前拍第一部 戏的时候买下来的。
他陷入躁郁周期的时候总是会不由自主地往高的方向走。
所以他干脆把这间公寓的顶层买了下来,安装了完备的保全设施,一感觉到自己状态不对的时候,他就会跑到这里。
但是这么多年,他来这间房的次数屈指可数。
是不是!
前几年的时候,是有跳下去过几次。
但是因为手上戴着链子,底下还有防护网,所以他在半空中吊了几分钟,看着天空发了会儿呆,然后又自己重新爬了上去。
原本这种事情他不会跟任何一个人说的,就连容女士也不知道,但是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就说了。
苏栾抿了抿唇,研究了一下手上这个链子。
钥匙呢?
被我锁起来了。
锁在哪儿了?
兜兜转转,在这间房里绕了一大圈,拆了好几个锁,最终苏栾把手上这个链子打开了。
你还要在这里待多久,我陪你。
苏栾坐在他对面,一脸严肃:我会一直看着你的。
陆泽川静静地看着他。
你之前不是说要去找别人吗?
那你希望我去找别人吗。
苏栾看着他表情里的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