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莫名其妙的满足感没有道理,也没有迹象可循。
就算知道自己下一秒可能如坠深渊,但依旧义无反顾。
宋引墨看着电脑上的论文,一行一行的字在脑海中囫囵过去。
平时十分钟可以看完的东西,今天需要花半个小时。
他下意识抬手,又想摸耳垂,抬到一半手顿了顿,最终还是放了下来,假装自然地端起红茶杯轻抿一口。
他的右耳耳垂后侧,此刻戴着一枚小小的深蓝色圆形耳钻,借着碎发的遮掩,旁人看不太出来。
他没有打过耳洞,这个耳钻不知道用了什么材料,粘得极牢。
你让我?
楚淮盯着他,一双狐狸眼危险地眯起,嗓音透着不满足的沙哑。
欲望下沉,理智渐渐占据了上风。
他闭了闭眼,抬手捉住对方攥着他衣领的手,偏过头轻轻蹭了蹭他的手腕,像是某种在寻求安慰的犬类动物一样。
知道吗你就是因为这样才被那些人渣盯上的。
清高的人被击碎傲骨,正直的人被迫弯腰,生性高傲的人卑微地祈求垂怜。
有些人就是这样恶趣味,利用自己所谓的权势满足丑陋的欲望。
听到这句话,宋引墨怔了怔,手上力道不自觉松了。
就是这短短的一瞬间,楚淮紧扣住他的手腕,力道大的惊人,另一手揽过他的肩膀,一阵天旋地转,两人上下位置瞬间颠倒。
宋引墨一瞬间反应不及,被摔进软和的沙发里,痛倒不痛,只是脑袋有些晕乎。
等他回过神来,眼前的阴影扩大,身上的人慢慢俯下身凑过来,一只手撑在他脑袋旁,把他禁锢在这一方天地里。
我不想逼你他面上一派平静,眼底里却挣扎着某种克制,深沉浓重,隐隐有些悲哀。
但你最好有点自觉。
如果宋引墨出了什么意外,楚淮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怎样的事来。
他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好人,只是衣冠楚楚的壳套了太久了,偶尔会忘记自己的本性,觉得自己能跟普通人一样,正常地与人相处,恋爱。
宋引墨没说话,沉默地看着他。
身上的人慢慢凑到自己耳边,紧接着耳垂处传来一阵刺痛感,对方还故意啮了啮,不留下痕迹不罢休。
耳朵应该是宋引墨的敏感部位,每次被触碰到,他都有种想要后退的冲动,只是都被他用自尊心硬生生压下来了。
不过这种掩饰显然不能逃过楚淮的眼睛,每次亲密接触时,这个部位总是会被特殊对待。
就在宋引墨以为要结束的时候,耳垂后方突然贴上了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
他下意识就要伸手去碰。
别摘。
楚淮轻轻抓住他的手指,握在手中十指相扣,俯下身把他抱得很紧,像是怕他消失了一样。
很奇怪,明明只是个简单的拥抱,没有一点欲念,却比刚刚一连串的缠绵还要让人心动。
好好戴着。
我求你了。
他真的很少在他面前示弱。
这一次已经是难得的把软肋暴露在他面前了。
宋引墨又开始走神,看得坐在他侧对面桌子的老板一声叹息,走上前给他续了壶红茶。
实在没心思学的话,今天要不就休息一下,别把自己逼太紧了。
老板今年也是年过半百,算得上历尽千帆了,在他见过的形形色色的人里面,宋引墨属于极端自律的人。
这样的自律让他获得了同龄人难以企及的成就,但有的时候老板也有点心疼这个小孩,感觉他像是被什么东西逼着一样,不停地鞭策自己,不敢停下。
宋引墨对他温和地笑了笑:谢谢,我没事,过一会儿就好了。
老板劝慰道:做人做事要张弛有度,与同龄人相比,你已经很优秀了。
宋引墨摇摇头:不够。
他知道自己选了一条很难的路。
一旦懈怠,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那些躲在暗处里的蛇抓住反咬一口。
他不会给敌人留余地,同样,敌人也不会给他留情面。
所以,无论什么时候,他都不敢放松。
叮铃
突然,店外的铃铛响了起来。
门被打开,款款走进一位穿着米白色长裙的少女。
她径自走到宋引墨的桌旁,笑容温婉。
又见面了,宋同学。
看到这位不速之客,宋引墨并没有感到意外,朝她微微颔首:你好,温妮小姐。
叫我温妮就行。
温妮微笑:我能坐你对面吗?
宋引墨抬抬手:请便。
谢谢。
温妮优雅落座后,抬头冲自觉退到一旁的老板说道:你好,请给我来一杯和他一样的红茶。
老板微笑:好的,小姐。
没过多久,红茶就端了上来。
温妮闻了闻茶香,轻抿一口,微微蹙眉,没说什么,只是眼里闪过一丝隐晦的轻蔑。
宋引墨看着她一系列的动作,表情平静。
温妮把茶搁在桌上,慢悠悠拿出方巾拭了拭嘴角,看到对方到此刻还是一脸从容,仿佛一点都不急于问她来意的样子,暗自咬了咬牙。
真沉得住气。
宋引墨当然不会认为温妮出现在这里纯属巧合。
虽然他平时的行动路线很简单,但是他会下意识避免在同样的时间点做同样的事。
他的行踪绝不是靠简单打听就能知道的,如果不是特地调查过,温妮绝不会知道他现在在这个地方。
温妮微笑:你这么聪明,应该能猜到我来找你是为了什么吧。
宋引墨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既然大家都是明白人,说话就不用这么拐弯抹角了,温妮小姐。
大家都是浪费不起的人,我也不是随时随地都有空的,劝你想要说什么尽快说。
他轻笑一声,脸上满是玩味:不然下一次我再遇到跟踪可不一定能忍住不报警。
温妮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了。
你果然很聪明。
那我就直接说了,宋引墨,你如果识趣的话,就离楚淮哥远一点。
她表情严肃,浑身气质倏地变得凛然,仿佛刚刚的温婉都是错觉一样。
看着是个挺厉害的女人,但在情爱面前还是没办法维持冷静么
宋引墨心里摇了摇头,面上表情未变:请问你是以什么立场说的这话。
温妮凝视着他,一字一顿道:就凭我是他的未婚妻。
宋引墨:所以你也觉得我跟楚淮私底下有什么不正当关系,是吗?
温妮冷哼一声: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不说别的,光论眼神。
楚淮看着她的眼神,跟看其他外人没有什么两样。
明明脸是笑着的,但是言行举止里全是礼貌疏离,从不越界。
就算她抛开矜持,私底下主动投怀送抱,楚淮也像是一早就料到了一样,不动声色地避了过去。
温妮有时候甚至觉得自己在他面前就像一个跳梁小丑一般,自取其辱。
只有面对宋引墨的时候,楚淮的眼神才会有一点波澜,那种温柔和宠溺是装不出来的。
女人的心思最是细腻,结合这段时间楚淮对她的态度,温妮还有什么猜不出来的。
你想错了。
宋引墨淡淡道:上次你问我我跟楚淮是什么关系,我说是朋友,现在我还是这么回答。
我跟他现在不是情人,不是恋人,只是朋友,而已。
如果你想让我离楚淮远一点,抱歉,你应该跟他说这句话,而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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