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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躲开她的手:“别捏,捏坏了。”
对于即将面临高考的学生来说,时间就好比金钱,夏天习惯了晚睡,这个点没到他生物钟,闭上眼脑子闪过去的也全是今天课上讲的内容,关上门打算再做会儿题,没留神踢到门口的箱子。
里头签了名的篮球滚出来,骨碌碌一直滚去了床底下。夏天暧一声,忙弯下腰去够。
虽然他不打球,但这可是NBA球星签过字的。焦阳好不容易才给弄来的生日礼物,他才拿去显摆了一回,且宝贝着呢。
拿出拍了拍,又仔仔细细搁回去。
除此之外,作为生日礼物一块寄过来的还有一个越野模型。就摆在夏天书桌上,擡头就能见着。
夏天摸两下,想,等他高考完也去考个驾照。
十二点半的时候,桌上的手机突然震了震。焦阳的名字弹出来,接通了也没别的话,就两个字:“睡觉。”
打他十八生日那天过来,他们之间就慢慢形成了这种默契。焦阳知道他是个夜猫子,不催一下能熬到两三点钟。一开始就发条微信,后来发现文字的力度不足以对夏天起到震慑性作用,就改了电话。
夏天也挺听他的。每天定时定点接起来,说两句就乖乖上床。
“哥。”他趴下去,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台灯下的越野模型:“你说,我万一考不上大学怎麽办啊?我上学晚,本来就比他们大,连複读没人家有优势。”
那边焦阳占着手,电话扩音放在一旁,闻言定了一定,抽了张纸巾擦干手上的水,拿起电话:“不会。”
“那万一呢?”
“没有万一。”
屋外传来两道咳嗽声,夏天坐起来,竖着耳朵直到关门声再次响起才又趴了回去,他情绪不高,也不说话。
“怎麽了?”焦阳问。
“没……”
对面静了几秒,一阵窸窣的响动过后,电话里突然多了许多隐约的电流声,也像风声。
“听。”
夏天纳闷:“听什麽?”
“起风了。”焦阳慢慢道:“考大学不是唯一的出路,没考上也不代表你不优秀。尽人事,听天命。”低沉的笑声透过电话传进夏天耳朵里,伴着那股若有似无的风,对他说:“放松点,夏天。”
不知道为什麽,他叫“夏天”的时候跟别人都不一样,具体哪不一样夏天又说不上来,就觉得只要他一开口,天大的事都变得微不足道了。
这个暑假所有高二学生都得统一补课,这也是夏天小学毕业以来第一次没有去余婉芝那里过暑假。
老太太惦记外孙,知道女儿女婿工作忙,特意从老家过来照顾他。
母子俩一块去车站接人,余婉芝看看女儿,又看看外孙,眼泪顿时就下来了。
一个比一个瘦,她连埋怨都不知道埋怨谁。
夏天陪着坐在后座,一边给老太太擦眼泪,一边说:“我妈那是减肥减的,外婆还是心疼心疼我吧,你瞧瞧,我让学习摧残得都快成林黛玉了。”
余婉芝又乐了:“胡说八道。”
晚上,他把这事说给焦阳听,问他:“你高考那会儿也这样吗?”
“我不挑食。”焦阳说:“给你寄的东西怎麽没取?”
“忘了。”夏天爬起来:“我这就去。”
焦阳叫住他:“别折腾。”
夏天又乐呵呵躺下去:“哥。”
焦阳“嗯”一声,还是那副口气。
他不笑的时候都这副死样子,其实夏天知道,焦阳一边说话一边做事,分着神在跟他聊天。
夏天问:“你什麽时候回来啊?”
“怎麽?”
“没怎麽。”夏天说:“我都记不清你什麽样了。”
静须臾,语音突然断了。很快,弹来一个视频邀请。
除了同桌在那次,他们几乎没开过视频。夏天没来由紧张了一下,腾地坐起来,保证自己端端正正体体面面后才点了接受。
焦阳头发长起来了,衬得五官柔和了一些。他不知道在做什麽,手机立着看不清他手上的动作,只在接通那刻撩起眼皮朝屏幕看过来,问:“想起来了吗?”
“哥。”夏天腆着脸笑:“真帅。”
焦阳也笑了:“跟席江比呢?”
夏天顿时哑火。
“怎麽,”焦阳问:“不能提?”
“哎呀。”过去那麽久的事,他不说夏天都要忘了,他把手机支在书桌上,趴下去将脸藏在臂弯里,嘟嘟囔囔:“别说这个。”
“谁年轻不懂事的时候没暗恋过几个直男。”
这是夏天的原话。
其实也就那麽一说,那点劲儿一过,早不记得当初什麽滋味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