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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良兄,你的两个徒弟刚被抓进监军院,你就上门抢人,到时你可说得清我节帅府与史环的死没有关系?”薛兼训克制地对李自良解释道。

“那我两个徒弟的安危便是粪土不成?”李自良一抖肩膀,半辈子征战沙场养成的张狂之气陡然而生。

因为李自良这一怒一狂,薛兼训心里愈发冷静了几分。“冲儿和于儿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我怎会不在乎他二人的安危?现在是非常时期,正因为自良兄你是他二人的师傅,所以才不能轻易出面,否则越州这锅粥越搅越糊,越煮越稠,岂不与我二人的目的背道而驰?”

李自良握紧了拳头:“难道我们就坐等监军院随意捏打?”

“今日开城门有两个目的。”平静的薛安平突然说道。

“什么?”

“父亲想请君入瓮,看看还有没有城外的贼子要潜入城中。现在可以看出许多事情了。”薛瑞失踪之后,每一次有要事商议,薛兼训总是允许薛安平旁听,有时甚至还希望能听听他的看法。

“你说说看。”实则只是想维持浙东局势平衡的薛兼训,不知不觉中越来越重视这个心思深沉的小儿子了。

薛安平瞧见父亲鼓励的目光,自然是打开了话匣子:“魏博大军十日内便要路过越州。父亲打开城门,一探明州倭贼的情况,现在看来明州沿海的倭贼大部队退走是烟雾弹,所谓的东瀛忍者应该就是在越州城内作乱杀人的恶鬼,并且还有小股高手想入城继续作乱。”薛安平一边说着,一边拿下炉火上的水壶冲泡茶叶。水流缓缓流下,茶叶随波逐流,绕着杯心打转。泡好茶他又端起茶杯给两人递上,整个过程不紧不慢。

“唉,看出这些又有何用?”

“自良兄,少安毋躁,让平儿把话说完。”

对薛安平来说,父亲这样赞许的目光是一剂能让将死之人再焕生机的良药。表面上还是云淡风轻的他兀自抿了抿茶杯,继续分析道:“自良叔,这第二探,探的就是监军院的态度。监军院素来与我节帅府不和,鱼继典什么时候把父亲这个浙东道节度使放在眼里了?去年给朝廷的岁贡照旧例,结果当朝中书令李辅国还对父亲‘敲打’了一番,这其中一定是鱼继典因捞不到好处而挑拨关系。这一次,父亲就是想看看鱼继典到底是更爱财,还是更贪权。”

“这……爱财和贪权有什么不一样?”李自良越听越糊涂。

“宦官贪财危害还没有那么大,毕竟比常人是少了一样东西,总是想在别的地方补上。但如果鱼继典更贪权,就有可能会主动与贼人勾结,图谋更大的利益,这对浙东道甚至整个大唐的稳定都是一剂毒药。”

“所以结果如何?”李自良急切地问道。

“监军院诛杀一众刺客,父亲安插在监军院的探子未发现可疑之处,起码说明鱼继典并没有玩声东击西的把戏,现下尚未发现与倭贼有所勾结。因此,父亲觉得在抓捕东瀛杀手这件事上与监军院的目标是一致的,还能说得上话。”

薛兼训向薛安平投以鼓励,甚至是带着感激的目光。在薛安平看来,父亲这样赞许的目光是他内心最为渴望的。

“这第三探嘛,就是试探杀人恶鬼是否与魏博有关。魏博真实的目标恐怕不在倭乱,而在于我整个江南的赋税钱粮。”薛安平继续说道。

“此话怎讲?”

“从这一年多的乱局看来,东瀛杀手皆是高手,一人抵得上一支百人编的正规军了。这一次有二十多人想混进城来,在中了监军院的埋伏及城门守卫天罗地网的包围下,我越州军士还死了百人有余。按常理看,东瀛这个弹丸之国目前没有如此胆量敢明着跟我大唐叫板,他们能这样有耐心地蛰伏一年,又在魏博骑兵快要到来之际蠢蠢欲动,频频行刺,说魏博与东瀛刺客毫无关系绝不可能。”

“平儿,你分析的这三探正是为父所想,好!”薛兼训少见地拍了拍薛安平的肩膀。

“那你说这第二探探出监军院什么态度?”李自良心系被监军院抓去的两个徒儿。

“第二探,监军院好像事先得到密报,在城门口埋伏了人马,他们是否在做戏尚未可知。希望监军院与东瀛刺客毫无关联,能与我节帅府上下齐心,一同与魏博周旋。”薛安平回答道。

薛兼训心中细细盘算如何能安抚李自良,千万别破坏了节帅府和监军院之间好不容易形成的一种微妙平衡。

薛安平揉了揉眉心,稍一思虑之后继续说道:“父亲,此事还需你亲自去一趟监军院。最好的结果便是带回两位杨大哥的同时,还能联合监军院共抗外敌。”

“他亲自去监军院不是更让人怀疑节帅府与史环被杀脱不了干系?”李自良反问道。

薛兼训也有些不解地看着薛安平。

“起码在明面上说来,父亲与两位杨大哥并无私人关系。父亲亲自出面,是作为浙东道节度使,与监军院商讨史环被杀的具体案情。最好的情况便是他鱼继典只为求财,那不仅两位杨大哥没有大碍,说不定父亲还要与鱼监军喝上几杯酒水,共商治理浙东道的大计。”

薛兼训一听能与监军院达成进一步的平衡,一下子便动了心思。可此番毕竟是去人家的地盘,他还是有些犹疑。

薛安平一眼便看出了自己父亲的担忧,适时地说道:“爹,孩儿这就召集府中一干高手护卫,孩儿也与爹同去。”

薛兼训看着薛安平的一脸关切,心下一暖,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就这一揉,把薛安平的眼眶揉出了雾气。在浙东道的节帅府内,这寻常人家父子的寻常行为,自薛安平记事起便从未发生过。

薛兼训一脸祥和地说道:“平儿未来可期,可成大事。节帅府与监军院同为朝廷臂膀,但也是久未走动了。平儿,备十卷丝绸,烫上两壶花雕,再安排两个便装高手。”

站在浙东道的大局上思量,薛兼训相信鱼继典也与自己一样,不到万不得已绝不愿意打破这微妙的平衡。想到此,薛兼训也放宽了心,心底涌起几分豪气,只觉自己是为一地百姓谋福祉的英雄。

李自良正欲开口说话,负手而立的薛兼训已经踏过门槛,离开前只留下一句:“自良兄放宽心便是,待我回来,我们一起吃碗黑豆糖水泄泄酒意。”

深幽的监军院内因为手持火把的大队人马的回归一下子就通亮起来。院内茂密的枝叶被夜风吹得四处飘散,又被夜雨打湿,贴满一地,最终被来来回回走动的脚步践踏成碎叶,给监军院抹上了一层杂乱。

队伍后面跟着的是一辆板车、一辆囚车和一驾马车。

板车上躺着的是盖了白布的史环,板车的两旁各站了三名护卫,手持六把油伞,为车上的尸体挡雨。这是鱼继典对枉死的副手的尊重。

两位校尉站在囚车里,发冠早被摘了,锦服被扒了,长枪被缴了,折扇被扔了,只剩一支军队制式的信号火花弹藏在杨于腰带里,那还是因为杨于腰细,腰带束得不紧才没有被发现。

马车里坐了升平坊的三名头花:之前与史环行鱼水之欢的鹤子,另外两个是穿蓝丝灰底衫的寻子和肩披黄色绸缎的玉子。

鹤子掀开小小的马车门帘,悲伤地看了一眼史环的尸体,泪水又如串珠似的流了下来,一旁的两位姐妹轻抚着她的后背,将她扶下了马车。

“姑娘花名?”

“鱼监军,奴家鹤子,心系史郎许久,请监军为奴家做主。”

“你们呢?”

“回监军,我是二妹寻子,她是三妹玉子,我们还有一个小妹敬子,我们打小被人从东瀛买走,带到了大唐。”

“久闻升平坊有四位头花,原来是从东瀛远道而来的四姐妹。呵呵,我这手下死也死得风雅。”鱼继典不温不火地说道。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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