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嘛突然给我买这么多东西?她疑惑地问。
想买,没有为什么,江寒说,自从我能赚钱后,我每天都努力挣钱,前两年把爸妈住的房子重新装修了下,自己也买了房,去年又买了车,还攒了不少存款,我妈节俭惯了,给她多少她都花不了什么钱,我自己也不怎么花钱,所以家里其实很缺一个花钱的。
我喜欢你,就想给你花钱,替你还债,给你买好吃的、好用的,买你喜欢的,别的姑娘有的,你也应该有,他语气温温的,我更不想看你那么辛苦。
以前听人说过,想要确定一个人喜不喜欢你,就得看他愿不愿意给你花钱,给你花钱的同时,还有没有给别的姑娘花钱。
江寒当然不会给别的姑娘花钱。
他其实不怎么会表达喜欢,但他知道怎么对一个人好。
颜菲的手机震动了下,是蒋忆梅发过来的消息。
踏雪寻梅:姐妹,江寒专程给我打电话,问了我一大堆你喜欢什么鞋子什么包包什么衣服什么首饰的问题,估计是要送你礼物哦!
踏雪寻梅:开不开心?
颜菲看了眼后车座那十几个袋子,心道:没有哪个女人在收到这些礼物的时候会不开心,如果有,那只能是因为她在遗憾,她自己买不起。
所以,她既开心,又不开心。
估计她这辈子都不能靠自己的本事月入十万,实现随便买买买的梦想。
她不禁苦笑,这才多少年,她就被生活磨砺得眼里只剩下钱了。
菲菲。
啊?颜菲下意识地应了声。
在想什么?江寒偏头看了她一眼,问道。
在想你为什么会选择律师这个职业,颜菲的手肘撑在车门上,歪着脑袋看他动作娴熟地转动方向盘,我以为你会选金融类的。
金融不适合我,我没有根基,想要往上走,就得夹着尾巴做人,最好能陪酒陪笑,仰着脑袋盼着别人提拔,我这性格,干不了那些事。
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的。颜菲笑。
那你呢?
我什么?我连大学都没上,可没有资格挑东捡西的。
你怎么看我的?江寒问。
颜菲琢磨了下,徐徐说:有点傲,上高中那会儿就觉得你有点傲,特别是你不高兴的时候,就抬着下巴蔑视对方,一副我不高兴别他妈惹我的样子。
江寒:别说脏话。
特别是高三那年在KTV,你说有你陪我,难道还不够吗,我当时很激动,后来回到家,冷静下来,仔细回想,就觉得你也太狂了。
那你还喜欢我?
你狂你傲,也不影响我喜欢你啊,我反而特别喜欢你当时身上的那股劲儿,可能有点中二吧,颜菲说着,笑了起来,我觉得很帅。
现在呢?
现在不怎么狂也不怎么傲了,多了些冷漠,有时候感觉你整个人都是没什么温度的。颜菲有点遗憾地说。
所以就不喜欢了?
那还是喜欢的。颜菲顺口回答。
过了三秒。
颜菲:?
她眯了眯眼睛,怀疑地看着他,江寒懒散地坐着,手转动方向盘,轿车在路上拐了一个弯,他目视前方,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勾起微小的弧度,溢出笑意来。
颜菲眼里的怀疑逐渐退去,眼神从怀疑变成确定,她道:你套我话?
没有,我只是顺口问问。江寒回答得毫不犹豫。
颜菲:你太心机了。
我的确挺心急的,现在就想把你带回家,红绿灯处,江寒看向她的眼睛,声音很轻,今晚,你愿意跟我回家吗?
颜菲的心脏砰砰直跳。
她好像突然回到了高三那年的跨年夜,KTV很吵,包间里的麦克风一个接一个地传下去,空气很闷,每一首歌都不好听,手机游戏也不好玩儿,连刷娱乐消息她都觉得没劲。
没意思,什么都没意思。
她干脆离开包间,去外面透气。
一抬头,却看见了他。
那一瞬间,世界好像突然从黑白变成了彩色,她沉寂的心又活跃了起来,不受她控制地胡乱跳动,她的眼里,也只剩下他。
当然,不行!颜菲用残存的理智拒绝道。
你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呢?
江寒理所当然地说:自然是不可描述的事情。
我还不是你女朋友呢!颜菲哭笑不得地说。
江寒遗憾道:所以我就是随便问问,知道你不会同意,你放心,我还能忍,一直忍到你开口说愿意的那一天。
颜菲:
她绝不能让他知道,她其实也在忍。
唔
颜泽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
颜泽上了楼,拿钥匙打开门,门一推开,他就闻到一股浓重的烟味,呛得他连着咳嗽了好几声,王芳听到声音,高兴地迎上来,怎么突然回来了?吃饭了没有?没吃妈妈给你做。
看着王芳慈爱的眉眼,颜泽突然想到颜菲的母亲,他的大伯母。
以往他每次去大伯家,大伯母都会给他拿他最喜欢的零食,跟他说话总是温柔又耐心,会专程做他和姐姐最喜欢吃的饭菜。
她把姐姐捧在手心里教养,是世界上最好的母亲的模样。
那么好的一个长辈,却没了,他的姐姐没有妈妈,也没有爸爸了。
吃过了。屋里并没有多干净,他甚至不需要换鞋,他走到沙发上坐下,茶几上摆着颜能德的烟和打火机,颜泽犹豫了几秒,然后抽了一根,给自己点上。
他不会抽烟,廉价的烟味十分呛鼻,他又咳嗽了好一阵。
你学会抽烟了?王芳有些吃惊,抽烟费钱,你别学你爸那个死样。
她说这话的时候,躺在沙发上半生不死的颜能德虚虚地睁开了眼睛,嘲笑着看了她一眼,他正要开骂,忽然听到颜泽问:你们又去找我姐了?
前几天去过一次,我和你爸想请她吃饭来着,但是她太忙了,把我们给拒了,王芳解释,颜菲这丫头,现在翅膀硬得很,她身边还有个什么律师,我瞧着,那男人哪像她律师,倒是像她男人,八成是她的男朋友。
颜泽忍着咳嗽又抽了一口烟,问:你们找她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她消失了这么多年,我和你爸多担心啊,如今她回来了,我和你爸当然是想让她回家了,她爸妈都不在了,我们家就是她的家。
回家?颜泽好似听到了什么笑话。
这里算是什么家?满屋子的烟味,厕所、厨房、卧室,目之所及就没有干净整洁的地方,这算什么家?颜泽吐出一口烟雾,八年前,大伯为什么会出事?
颜能德要死不活地躺着,没应声。
王芳眼神闪躲,道:你怎么又问起这个问题了?跟你说过多少遍了,是你大伯挪用公款,他自己犯了法,当然就得承担后果
他为什么会挪用公款?颜泽打断她。
我哪儿知道为什么?王芳道。
颜泽目光转向颜能德,当时您的电子厂出了问题,不是您求大伯帮您的?大伯挪用公款帮了您,那钱呢?
颜能德在烟雾缭绕中眯起眼睛看向他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