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我表白了,在前天晚上,颜菲说,我们会结婚的。
很肯定的语气。
前天,是情人节。
他穿着高中的校服,跟高中时喜欢他的女生表白
只怕任何姑娘,都很难不心动吧,更何况颜菲本来就对他余情未了。
那男人看起来一副不苟言笑、生人勿近的样子,没想到哄起姑娘来,倒是挺有手段,颜菲栽在他的手里,似乎是在情理之中。
他不想问,他还有没有机会这样的话。
颜菲不是那种会养备胎的人,有些问题,他不用问,都知道答案。
否则,她也不会告诉他,她和江寒,两情相悦。
两情相悦
那又如何?
第59章
吃饭吧,凉了就不好吃了。他说。
饭后,曲逸林坚持送她回家,颜菲不好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便也随他,等到了小区门口,他还坚持要送她到楼下,说想看一看小区的环境。
颜菲想只要不跟她上楼,都可以。
二月的天还很冷,晚上八点多,路灯照得路面晦暗昏黄,两人沿着小区的水泥路面往里走,到了楼下时,却见凉椅上坐着一个熟悉的人影。
曲逸林的脚步一顿,下意识地皱起眉来。
江寒从凉椅上站起来,不知是不是觉得冷,他脸色有些泛白,看着颜菲道:我去楼上敲门,你不在,我就在这儿等你,你吃饭了吗?
吃过了,颜菲说,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他苦笑了下,说:怕你觉得烦。
颜菲忽然觉得有点心疼,她以前读高中的时候,也会刻意不去打扰他,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是怕江寒会觉得她很烦。
没想到江寒竟然也有同样的想法。
她道:以后你有事,就直接给我打电话吧,我不会觉得你烦。
有事才能打吗?
颜菲的眼里有了几分笑意,回答道:没事也可以打,你想找我,随时都可以。但有时候我不一定有空,所以可能会有不接电话、不立刻回微信的情况。
江寒的脸色终于好了些,他点点头道:好。
曲逸林:?
颜菲是瞎吗?
没看出来这不要脸的男人其实是在刻意卖惨+刻意放低姿态,以博取她的同情和怜悯?人家在这儿坐几个小时再可怜巴巴地说一句怕你觉得烦,她就受不了了?
颜菲问:你找我有什么事?
没事,就想来看看你。
颜菲:
曲逸林:?
这不要脸的,情话信手拈来,是当他不存在吗?
既然江先生没事,颜菲你就先上去吧,曲逸林实在受不了了,想立刻将他们分开,你不是还要看书吗?快上去吧。
那我?颜菲有点犹豫地看了他们两人一眼。
没事,上去看书吧。江寒说。
颜菲也不犹豫了,这两人斯斯文文的,应该打不起来,她毫无心里负担地上了楼。
江寒重新坐回凉椅上,低着头翻看手机,不走,也不说话。
曲逸林道:江先生不走吗?
坐会儿,江寒头也不抬地说,曲医生若无事可以先走,我还有几个电话要打。
曲逸林站着也没动,他觉得他和江寒见面的机会不会太多,既然今天碰上了,不如就开门见山,有事说事。
他道:不知道江先生要如何才能放手?
江寒划拉手机的动作一顿,抬头看他,是什么给了你错觉,认为我会放手?
江先生以为呢?曲逸林双臂环胸,很低地笑了声,那声音落在耳里,极为嘲讽,除了颜菲的态度,还能是什么?
她的态度,你又知道了?
曲逸林笑道:你表白失败,难道还不足以表明颜菲的态度?你失败便也罢了,竟还巴巴地缠上来,昨天追到火锅店,今天在这儿守株待兔。颜菲嘴上说不嫌你烦,那是她心善,不好落了你的脸面,你总不至于,把她的话当真了吧。
表白失败,他竟然也知道。
江寒忽然有点说不上来的感觉,大概是觉得窒息。
你还知道什么?江寒面不改色。
曲逸林哂笑:挺多的,因为颜菲愿意跟我说,说她的母亲,她的父亲,她未来的规划,她愿意跟江先生说吗?
江寒忽然有点,哑口无言。
她不喜欢你,江先生还是趁早放弃吧。曲逸林道。
她不喜欢我难道喜欢你?江寒不想跟他多说,他站起身来,表情冷漠,她如果喜欢你,就不会从云城回来。
因为她不知道。
江寒:?
曲逸林得意道:她不知道我喜欢她。
江寒忽地又想起颜菲曾经说过的话来,他问如果曲逸林追她,她会不会同意,她说应该会吧,今天早上,祁烨打听了许多和这位曲医生有关的消息。
二十九岁,书香世家出身,云城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神经外科主任,在神外的领域已颇有名声,很多医院都想挖他,可以说他想去哪家医院,哪家医院都会列队欢迎。
很牛的一个人。
外形也很好,如果和颜菲站在一起
江寒的脑海里回想起他们刚刚一起朝这边走来的画面,当真是男才女貌。
你既然喜欢她,她在云城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说?反而等她回了南瑜,又追到南瑜来?江寒心里翻江倒海,表面却不动声色。
曲逸林猜不准他的意思,他道:当时她走得急,没来及说。
江寒忽然轻扯了下唇角。
你大概不太了解菲菲,江寒收起手机,往门口走,路过曲逸林身边的时候,他顿了下脚步,语气轻慢,曲医生,你太慌了。
曲逸林垂在身侧的手指一紧。
江寒回到车上,碰地一声关上车门,他仰头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抹了把脸,祁烨的话不断地在他的脑海里回荡。
忽然间,有种久违的自卑感。
高二一整年,仍旧忙碌,但和高三相比,却也算不得什么,因此高二全年级仍旧可以参加校庆,三中校庆,在每年的四月中旬。
高二那年的四月十六,是个艳阳天,白天照常上课,晚上全校学生一起观看文艺演出,演出的时间从十九点到二十一点。
出场顺序由抽签决定。
一班都是闷头读书的,全班四十五个人,琴棋书画和舞蹈没一样拿得出手,但是硬性规定,每个班至少得出一个节目,他们班又不想浪费时间去练习大合唱,最后没办法,逼着班长高扬上台耍猴似的舞了两个后空翻。
高扬满脸通红地上台,又满脸通红地下台,若不是他落地还算稳当,当真会被全校同学嘲笑到他毕业那天。
江寒对高扬的耍猴没有半点兴趣,他从最后一排悄然退出礼堂,想去趟洗手间,却见洗手间门口站了好几个正在倒腾妆容的女同学。
他沉默转身,往楼上走。
礼堂里的热闹钻出门缝,整栋大楼都好似沉浸在欢庆中。
他总是有点,与那些欢乐格格不入的意思,文艺晚会似乎也就那个样子,他来之前没有期待,来之后没有惊艳。
从一楼到二楼,距离不远,他将热闹抛在脑后,一抬眼,迎上一个姑娘惊讶的视线。
她穿着碧绿色的短上衣,露出一截雪白纤细的腰和两条同样雪白纤细的手臂,半身长裙包住挺翘的臀和修长的腿,裹出优美的人鱼线。
扎着丸子头,脖子细长白如瓷。
她站在洗手间的门口,微微歪着身,一只手绕过半边脖子摸向后背的拉链,姿势有点怪异,却将她身体的线条绷得越发窈窕好看。
像一只孔雀正准备起跳,却忽然被人打断。
有那么一瞬间,江寒不知道自己的眼睛该往哪儿放,在几秒的沉默后,他又转身欲走,却被那个姑娘出声叫住。
江寒。她叫他。
声音细腻软糯,像春天的风,夏天的雨,秋天的诗,冬天的阳光。
他的脚步不受控制地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