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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七四章:不曾(1 / 2)

('后日我派人护送你们主仆走水路,回转家乡。

赵玦说的每一个字池敏都听得清楚,却是作梦都料想不到他有此话。

“回家?”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是,水路脚程快,再者当年你走水路来京,不曾晕船,故此选择水路。”

赵玦将话说到这般明白,池敏意会他当真要将自己送走。

这日她因为地动之故,教赵玦挪来别庄,遂问道:“玦二爷,这回灾情竟然这般严重,必须避走数百里之外?”

“此事与地动有关连,但和灾情干系不大。”

“玦二爷言下之意是?”

“这回地动,京城远近多有死伤,不分男女老少,猝不及防,一夕丧生。我寻思祸福难料,人生苦短,不应蹉跎光阴。比如池娘子,一直思量重归家乡。”

“我……”

我已经不想回去了,池敏忖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家在家乡声名狼藉,和它沾亲带故便要遭殃,那许八郎还另娶妻房。——哪怕他不曾另娶,她也……

无奈她人前长久表态思念家乡故人,不好乍然改腔,遂有口难言。

赵玦温声道:“赵某并无他意,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人之常情,况且池娘子重情义,方才念旧。”

他言语间抬高池敏,更教池敏想不出借口推拒。

赵玦又道:“是以赵某寻思期间让池娘子返乡瞧瞧,缓解思乡之情。”

池敏登时松口气,原来赵玦只是让自己回乡一游。

须臾她又狐疑,从前自己想家,赵玦都不曾放人,这回他改弦易辙,真个因为地动有所感悟,抑或有了原婉然,便将自己看得可有可无?

不对,旋即她宽解自己,赵玦只送自己来别庄,却将原婉然丢在需要修缮的赵家别业。

然则人心易变,万一她回乡以后,赵玦改了心肠,将她丢下不理,她和奶娘如何是好?

池敏心有疑虑,迟迟不言语。

赵玦问道:“池娘子可是觉得赵某安排有不妥之处,碍于情面难以启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池敏无法坦言自己疑心,遂强笑道:“我只是想起从前玦二爷说,待八郎赎身从良,且能自力更生,就送我返乡,不意此事能提前。”

赵玦当初返乡旧话是任凭她一去不返,和这次让她去去便回是两回事,池敏故意将两事相提并论,混为一谈。

她盘算若果赵玦在乎她去留,自会言明并无放人意思,她亦得以宽心。

却听赵玦道:“如若池娘子愿意从此长留家乡,亦无不可。”

池敏犹如一脚踩空,大吃一惊:“玦二爷?”

赵玦温声道:“池娘子来京数年,一向难得开颜,终是京城风土人情不合你脾胃。”

“我……”池敏连忙道,“我乍来京城,确实曾经水土不服,长住久居倒渐渐惯了。此地和我家乡多所不同,不过自有它的好处。”

赵玦温和如故:“只是池娘子思乡之情从来有增无减,足见在你心中,梁园虽好,终非久恋之家。”

“这……”

池敏越听越惊,赵玦原本只说送她回乡一游,何以自己假意试探,他竟顺水推舟?

岂难道她弄巧成拙,玩弄心机教赵玦厌烦,索性撒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池敏正自猜疑,赵玦走到案前,由案上拜匣取出一只信封,走回递向池敏。

“设若池娘子回归故里,你我相识一场,赵某有些小微物相赠。”

池敏愣愣问道:“玦二爷,这是?”

“通州一处宅院地契,供池娘子栖身。虽是浅房浅屋,倒还堪可居住。”

池敏听说,身子冷了半边。

赵玦早将地契备在手边,看来早早便存心将她远远打发。她方才试探,竟是撞进他挖的坑里,遂了他心意。

但是几时赵玦变了心?这一向她待赵玦淡淡的,他都不以为意,恒常礼遇,岂难道积怨至今,终于忍无可忍?抑或他有了原婉然,喜新厌旧,可又为何将原婉然丢在别业不理?

她心乱如麻,到底要强,勉定心神道:“玦二爷,无功不受禄。况且我家乡在永州,回的也是永州。”

赵玦道:“许家在永州不受待见,池娘子教人发现回乡,恐怕要受牵连。不如移居通州,通州邻近永州,水土风俗相仿,容易习惯。池娘子闲时思乡便回永州走走,两地路程近,路上平靖,旅途安全。”

他由信封抽出一张字纸递去:“请池娘子展读。”

池敏聆听赵玦剖析居处利害,意识自己日后孤身立足世间,举步维艰,登时没了主意,怔怔接过字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纸上满篇文字,她强自专注心神从头读起:“立买卖人段十一郎有祖上宅院一所,门面叁间,到底五进,花园一段,田地五百亩……”

池敏又吃一惊,五进宅院带花园,另有五百亩田地,这哪里是浅房浅屋?

她不由细看下去,赫然发现契约中将买方写上她的名姓,纸上盖了官章红印。

这纸地契经过官府盖章验明,依大夏律法,她是田庄唯一正主,旁人不能染指,出钱赠契的赵玦不能,即使许八郎仍是她丈夫,都不能擅自作主。

落款载明了立契年月日,这行文字更教她讶异。

池敏问道:“玦二爷,许家出事之后,你将我带来京城之前,便买下这座田庄?”

“是,我思量许八郎没准真能接你还乡,许家家业却未必能恢复如初。许八郎一个男子吃苦无妨,不能委屈池娘子。”

池敏红了脸,她猜疑赵玦不怀好意,喜新厌旧,其实人家数年前设想到她将与前夫破镜重圆,照样代为谋划后路。

“我说过,无功不受禄。”她说。

赵玦有他的气度,她也得有她的风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赵玦道:“池娘子切莫推辞,我并无他意,不过爱惜你才华,不愿你那一手好字好画教柴米油盐拖累埋没。”

池敏闻言,想到奶娘江嬷嬷往日叨念赵玦这等夫婿白日打着灯笼都难找。

此时此刻她深以为然,上哪儿再找这么一个人,年轻有为,貌如仙人,数年如一日温存体贴,珍惜她的才情?

池敏想到此处,心口发热:“若我不愿回乡呢?”

“池娘子?”

“玦二爷消息灵通,应当听说许八郎再娶了。”

赵玦默然,随后道:“赵某生怕池娘子难过,不曾告知。事关许家家务,外人亦不好多嘴插手。”

“我不难过,我……”池敏决意一搏,遂道,“他已变心,我亦如此。我心悦你。”

“池娘子,”赵玦温声道,“你一时激动……”

“并非一时激动,”池敏道出心意如释重负,其余心里话随之淌出舌尖,“更非许八郎另娶,我才回心转意。早在此前,我便……只是你始终不曾将话挑明,我身为女子,岂可自轻自贱,自行俯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忘了何时起,眼里虽然不见赵玦,心中却生出他的影子,朝朝夕夕影影绰绰。他的到来逐渐成为她日常的盼头,可这分情感无法言说,她在赵家暧昧不明的身份,她从小受的礼教都不容许她表态。

她只能拒他于千里之外,等待他下回接近,在她又将他推开之前,抓紧两人仅剩咫尺距离的瞬间,不为人知地尽情感受他释出的那点情热。

池敏说完话便低头不敢正视赵玦,面庞火烧火燎,一颗心跳得呼吸都急了。

不多时,她听到赵玦回应,话声一如往常温雅平稳。

“我头一回见到池娘子,是在许家花园,你和许八郎邀了诗友在园里赋诗取乐。”

池敏听他在这当儿提及前夫,心中不安。

赵玦道:“当日不少女眷与会,赵某第一眼便留心于池娘子。姿貌纤丽,气质清洁,好似水晶人儿。”

池敏听说心上人当年对自己注目留心,又羞又喜。

赵玦又道:“池娘子才思敏捷,诗画俱佳,在我所知女子中,才情数一数二。”

池敏受了称赞,心中更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赵玦又道:“那日赵某记忆犹新,你和许八郎联诗,诗成,夫妻相视一笑,恩爱之情溢于言表。你言行庄重,唯独笑向许八郎时候,神气娇柔,看来十分倾心于他。”

池敏听他又提前夫,再度不安。

赵玦道:“自那日起,我便期待今日到来。”

池敏心脏重重一跳,赵玦头一回见到她便期待她移情别恋。

她满怀热望抬起头,和赵玦四目相对,岂知那位谪仙般的男子面上也无悲喜也无情,沉静如深水。

“今日再一次印证我主张:世上没有情比金坚这回事。恩爱夫妻之所以能是恩爱夫妻,无非遇上的诱惑不够大,磨难不够重。”

“玦二爷?”池敏无措轻唤。

赵玦淡淡道:“池娘子,京城乃是非之地,不宜久留。”

“玦二爷,你什么意思?”

“池娘子是聪明人,用不着赵某明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池敏确实聪明,然而短短一番交谈历经几番转折,将她打懵了。

赵玦因说道:“赵某立意让彼此情面上过得去,好聚好散,可惜事与愿违。”

“好聚好散”,池敏听得这四字,顾不得礼数细细打量赵玦,终于瞧出来了。

这人言谈举止尽管温和有礼,无非教养使然,从前的暖意再不复见。

他对自己已然无所留恋。

池敏明知多言无益,到底忍不住究问:“你从何时变了心意?”

赵玦沉默以对,投向她的目光不曾动用任何一种感情。

池敏警悟事实比她设想的更难堪,话都说不完整了:“你……可曾……”

“不曾。”赵玦答得迅速而果决。

池敏白着脸道:“你从头到尾将我当成乐子戏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赵某只需要幌子。”赵玦说。

他在人群中第一眼便留意池敏,不为别的,池敏肖似德妃,出身小户诗礼人家,才貌双全,模样柔弱清净。

碰巧许家获罪抄家籍没,女眷即将沦为女乐,他不惜放下商号公务,在永州盘桓数月,动用多方人情和大笔银钱,打通重重关节将池敏赎免,带回京城。

池敏本人并不值得他费这许多工夫,但利用她摆出大阵仗作态,取信于德妃这事值得。

他要利用池敏降低德妃对他的防心。

赵玦不曾懂过德妃,王府覆灭之后,倒是懂得了。

德妃不会相信有人愿意仅凭情份便不计利害护佑托举他人,若是出于私利私欲,有所图谋,她方能理解,因为她自己便是那样的人。

一旦她能理解,便会相信。

赵玦需要德妃相信自己并无反叛之虞,从而卸下防备,放出更大权柄给自己。

那么有什么比按照德妃的模样找个心上人,更能教她误信自己孺慕生母到了反常执迷的地步,因此只有任凭她摆布的份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德妃以为儿子对自己怀抱阴暗扭曲的情欲,自然要恶心,正如她错认儿子弑父,见子如见邪祟。

然而与此同时,她也会沾沾自喜,并且确信儿子既然甘为自己一再冒天下之大不韪,对自己当真死心塌地,绝无可能脱离掌握了。

池敏的存在还让德妃自以为手中多添一个把柄,能用来拿捏要胁儿子。

让德妃自认立于不败之地,他便有更多空子可钻。

这节赵玦无意向池敏解释,池敏也无心追究,她厉声质问:“赵玦,你这般耍弄人,不亏心吗?”

“不,”赵玦斩钉截铁答道,“你也绝不以为进教坊比进赵家好。”

池敏语塞,赵玦拿她作戏,此事固然令人羞愤,然而确实好过堕落风尘。

她搜索枯肠,只剩一事能对赵玦还以颜色:“所以你真正心爱的,是原娘子?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原娘子……”赵玦话声不觉柔了,“她仙游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池敏呆住,短短一日,赵玦一反数年柔情,坦言虚情假意,接着告知原婉然死讯,她简直疑心自己在作梦。

“原娘子怎会仙游?”池敏失声问道,“她年纪轻轻,并无病痛。”

赵玦言若有憾:“地动当时,原娘子人在花园后门的柴房。柴房倒塌,将人压死。”

“原娘子怎会在柴房,她便肯去,丫鬟媳妇也会拦着。”池敏越想越觉古怪,“不对,地动当时天刚亮,她人该在流霞榭。”

“她趁夜溜出流霞榭,打算逃离赵家。”

“逃离……”池敏脸上唰地褪去血色。

在她亮出《眠犬》图,透露赵野疯颠消息之后,原婉然终于如她预期有所行动,却因此身死。

所以赵玦不曾将原婉然一并带来别庄,因为她死了!

池敏双腿发软,赶忙扶住就近桌几,往桌旁椅子坐。

赵玦视若无睹,径自问道:“池娘子知道原娘子为何逃走吧?”

池敏心脏重重一跳:“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赵玦走回堂上落座,道:“原娘子不只一次试图逃离赵家,赵某以她全家性命要胁,她才安份。”

池敏心生凉意,知人阴私不是好事,况且赵玦提起自身恶行,口吻竟似闲话家常。

这人不只冷酷无情,还比她想像中来得狠毒。

赵玦续道:“前时她再度妄动,趁出游放风筝求救,必是以为家中出大事,顾不得赵某威胁。”

他利刃般的目光落在池敏身上:“是你向原娘子透露消息。原娘子教我掳走,她的画师丈夫赵野为此发疯,这等画坛大新闻博古斋的张娘子一定听过,也不会向你漏提。谨慎起见,我派人向张娘子求证,不巧她离京,近日回来方有答话。这一问之下,才知道小觑你。”

池敏身子一颤,好似教人拿针深深扎了一下。

赵玦道:“张娘子曾向你推荐赵野的字画,你嫌弃风格飘逸有余,庄重不足,她便不再提起。前阵子你却自行问起赵野,买下他画作。你买下的不是向来偏好的工笔花鸟,而是《眠犬》,画的是赵野家的狗儿。没多久,原娘子悒郁病倒。”

池敏不敢言语,赵玦眼神渗出一丝阴冷:“你拿《眠犬图》给原娘子过目,用她熟悉的物事催发她思家心绪。当时你尚未说破赵野发疯,否则以原娘子的性情,只会设法逃走,决计不肯放任自己病倒。”

池敏闻言,忆起原婉然目睹《眠犬》当下,强自撑持着不失态,不给旁人添麻烦。看更多好书就到:464w.

赵玦往下说,眼底阴影更重:“原娘子好容易将身子养好些,又教你拿赵野疯颠消息刺激。她受不住,忍无可忍设法求援,最后逃走。”

别说了……池敏抖索的嘴唇无声翕动,眼前浮现原婉然在逃跑前夕,诚心祝福自己早日回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赵玦又道:“你生怕原娘子在后宅压你一头,故意设计煎熬她,挑拨她和赵某翻脸。你心想事成了,原娘子连命都丢了,再也无法和你别苗头。——其实她对你从未有过争竞之心,是你一心东风压倒西风。”

“别说了……”池敏终于微弱出声。

赵玦轻声问道:“怎么,亏心事你做得,旁人说不得?”

池敏噎住,赵玦又道:“池娘子,赵某劝你见好就收,拿了细软地契离开京城。你如今处境虽不如本来所愿,比起原娘子到底绰绰有余。可怜原娘子被困在柴房,教瓦砾堆生生活埋,人给挖出来时候,满身尘土,血肉淋漓,走得甚是凄惨。”

池敏面色如土,摀住耳朵尖声道:“别说了!”

“池娘子可是不信?”赵玦柔声道,“赵某可以安排你瞻仰原娘子遗容,不过她容貌尽毁,伤口深可见骨……”

不等赵玦说完,池敏晕了过去,地契由她松开的手指滑脱,飘落地上。

赵玦冷冷扫了她一眼,唤道:“来人,将池娘子送回她居处。”

房外的丫鬟进来,七手八脚将池敏搬上春凳抬走。

赵忠随后进房,赵玦吩咐:“闭锁池娘子的院子,只留两名下人伺候,每日叁餐医药照常送去,不准她们主仆传递物事或消息。”

“是,”赵忠应道,由地上拾起地契,“二爷,这地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交给江嬷嬷。”

赵忠有些惊讶:“二爷还将田庄送予池娘子?”

“池娘子应得的,她虽非自觉自愿做幌子,毕竟冒了险,也令我得益。”

“……小的以为二爷恼了池娘子多话,不再管她死活。”

“我要她活,”赵玦剪断道,“人死了,如何受罪?”

“如此,其他东西也照给吗?”

“不给。”

赵玦原本不只赠予池敏田庄地契,还有归去轩的古籍珍本及字画、一批本份能干的下人,以及几张巨额银票。仗着这笔财物,她离了赵家依然能优渥安稳生活。

偏生她动了原婉然,这批馈赠便化有乌有。

如今她空有田产,手头没余钱,身旁缺乏可靠下人辅佐,经营田庄难上加难。

赵玦思忖,池敏头脑灵活,八成选择省心省事,变卖田庄。变卖的所得足够她买个小宅子,并且供应余生温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惜她心境永远无法安宁。

赵玦如同平常处置完公务,端起茶盏,轻轻啜一口,润喉休息。

他和池敏谈话,起承转合全在他预料中。

这场谈话固然令池敏难堪愤怒,却非他真正目的。

他的本意是算计,算计池敏的良心。

池敏这人自命清高,会受妒念私利蒙蔽,却不是一昧糊涂假清高,她终究能分辨是非善恶,晓得礼义廉耻。

是以她从今日听说原婉然的恶耗开始,直到有朝一日咽下最后一口气,将会不时记起原婉然,记起她如何不杀伯仁,伯仁却因她而惨死。

有这把钝刀子扎在心坎来回割,她这辈子休想安生。

赵玦放下茶盏,回到他的居院。人进了上房,并不往他寝间所在的东侧去,却走向西侧寝间。

彼时已至掌灯时分,房里只疏疏点起几盏灯,一个大丫鬟坐在架子床床沿,往幽暗的床里盖严丝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见到赵玦便站起,开口欲待唤人见礼。

赵玦立刻抬手竖起食指,示意悄声。

大丫鬟会意,由床前脚踏轻悄踩下地,走到赵玦跟前。

赵玦轻声问道:“原娘子烧退了吗,可曾醒来?”

“回二爷,原娘子烧退了些,醒来一小会儿,迷迷糊糊又睡去了。大夫刚刚按时瞧过,说原娘子脉相还算平稳,大致上无碍。”

赵玦心绪稍稍松缓,走向床畔。

原婉然就睡在床里,一幅丝被盖在她身上,掩不下空气中隐约漫出的伤药气味。

早前下人挖开柴房废瓦,赵玦见到原婉然身上血肉绽露,脑中一片空白。

幸好她只受了皮肉伤,身上那团血肉其实是老鼠,地动时分,它们慌不择路窜到她身上,教落瓦砸死了。

赵玦贪婪凝注原婉然睡中模样,深深庆幸她平安生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若是她当真去了,池敏主仆别想苟活,木拉满门师门亦然。后者不只帮原婉然逃走,十之八九亦是她发现原婉然来历,无心向池敏漏口风,惹出后来祸事。

一旁的大丫鬟依照赵玦的好洁癖性,将一只紫檀绣墩仔细擦拭,搬向床前供他安坐。不意房里昏暗,她一个不留神,手里绣墩擦撞一旁桌脚,发出咚的一声。

赵玦即时转头,无声作出口形:“别吵醒她。”又打手势,示意她放下绣墩并且退下。

大丫鬟讪讪答应,寻思那绣墩离床榻还有几步路,二爷不将它挪到床前,难道远远坐着瞧着原娘子,那多别扭?还是二爷打算一直杵在床前?

总不成坐在床沿吧,他和这位原娘子似无名份,如此做太过唐突女子。

她猜疑着走出寝间,回身关上隔扇门,无意瞥向床那头。这一看,她长久在大户人家养出的文雅仪态没了,猛地张大嘴巴。

赵玦没杵在床前,也没走向绣墩,他往地上矮身,就坐在原婉然床前那块供人踩踏上下床的脚踏上。

_φ-ω-`_??_φ-ω-`_??作者留言分隔线??_φ-ω-`_??_φ-ω-`_

脚踏:古代踏脚用的长方矮凳,一般放在床、炕或椅前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原婉然身上是绿色丝面薄被,向着微弱烛火呈现深浅不一的色泽,由青绿、深绿、墨绿,渐至漆黑。

赵玦坐在床前脚踏,由那位置瞧出去,原婉然裹被侧躺的身影彷佛一座小山脉。

彷佛西山。

他的人离开西山荒野好些时日了,心却留在了那儿。

这回原婉然不再同行,剩下他踽踽独行,直至身腐骨朽都回不去那个有她相伴的山野。

赵玦目不转睛瞧着原婉然,过了好些时候犹觉观之不足。早前目睹柴房夷为平地,至今他还担心眼前人不过是梦中幻影,眨眼成空。

“小村姑。”他忍不住向床上背影轻唤,只是并未成声。

夜渐渐深了,万籁无声,屋里只闻西洋自鸣钟时针和秒针运走,偶尔蜡烛灯花哔剥乍响。

在那长夜寂静中,蓦然他听到一声耳语:“婉婉。”

须臾他反应过来,是自己在唤原婉然。

他上原婉然家作客,听过韩一用这小名唤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当时原婉然应道:“诶。”柔柔的一声答应,口气轻盈随意,面对至亲至近之人,不带丁点防备和距离。

那一声教他铭记到如今,不时忆起。

此刻猝不及防一阵热血涌上心口,他脱口道:“婉婉,你爱我吧。”

话音未落,他怔住了,因为听到自己在央求。

发话的不只是赵玦,也是年少时节的赵世玦,曾经相信人世的明亮,死在王府覆灭的雪夜。多年后幽幽找来,对世间的温柔美好依然一念不死,心怀想望。

说这时迟那时快,原婉然动了动,赵玦一惊而起,面红耳赤,心跳大作,作势退开。

转念他定住脚步,决意长痛不如短痛,向原婉然挑破心事。

可过了几息工夫,原婉然再无动静,静静躺在被窝中,呼吸平稳,原来只是睡中翻身。

赵玦低头扶额无声而笑,放下手时,笑容未退,稀弱的烛火映出他面上泪光。

先前在西山,一夜他和原婉然遇上雷雨,雷电打得近,惊着原婉然。

当时他向原婉然说:“人活于世,有所惧怕乃是好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是他难得吐露的真心话,人能无所畏惧,皆因已陷绝境死地。

王府覆灭之后,他什么都不怕了。

当他射出弑父的那枝箭,从此再无前程,也无后路,只剩绝路。

余生他只能往那条一眼望得到头却又漫无止境的暗路上直奔到底,直至气绝命尽。

他打量自己一辈子就那样了,死里逃生,由生到死忍辱复仇,从一个地狱落入另一个地狱。

谁知道在那条暗无天日的路上,有个小村姑等在那里。

她那样干净坚定。

赵玦重新坐回脚踏,望着原婉然发呆。

他顶着买办赵玦的身份处于膏粱锦绣之中,明面上繁华绮丽,实则是一潭死水,麻木不仁。

自从遇上原婉然,他渐渐恢复知觉,好似一具枯朽的骷髅一点一点长回了血肉。

在西山那时尤甚,他是幽魂遇上鬼门关大开,重返人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平日也受日晒风吹,也起居生活,但在西山一切恍如隔世。他真正感受到日光的温暖,风的沁凉,胸中吸入空气那份清爽。

雪夜以后,也就和原婉然流落西山至今这些日子他是活着的。尤其在西山那几日,美得像一场梦,无须动用阴谋诡计,抛下憎恶仇恨,只须活着。

他的心脏终于得以跟随自身的喜怒哀乐去舒张收束,不再是为了复仇而不得不跳动。

彼时他面上不露,实则欢喜无尽。

父王舍命保他,玄甲军的旧部遗族等他讨回公道,他情知不该放任自己懈怠偷欢。这般快乐是无耻的,但他渴求这种无耻的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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