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丛同学爬得潇洒,摔得利落。
才下探一米的大黄,紧抓岩壁,没敢回首低头,总觉得是自己的祝福给对方送走的。
底下往上爬那位却是截然不同风景,一步一步稳稳向上,发力舒适,抓壁顺畅,越攀越来劲,没多久,便到了2号设备前。
牺牲三小时,二刷三分钟。
打卡成功。
胡灵予看得疯狂心动,如果他也能从下往上爬,一不用频频下望,恐高抵御,二不用上下折返,节省体力,地狱难度瞬间变成休闲模式,想想嘴角都要咧到后脑勺。
事实上胡同学已经咧了,只是他自己没察觉。而且不光嘴角上扬,狗狗眼也亮得一闪一闪,如果他此刻是兽形,路祈相信两只尖尖的狐狸耳朵早就支棱得不要不要。
别想了,路祈低声开口,虽不忍心,但不切实际的幻想只会消磨斗志,如果你在这里浪费三小时,前面所有的努力都白费。
小心思被拆穿,胡灵予有点脸热,掩饰性地咕哝:我没想但又有点不甘心,其实呢,话也不能说得这么绝对,你看大家都在这里付出三小时,等于还是同一起跑线嘛
路祈:你只是和这里的几十个同一起跑线,沙区什么情况,还有林区在我们之后的同学什么情况,你清楚吗?
沙区胡灵予的确不清楚,但:林区的话,我们后面的不就和我们待遇一样?
不会,路祈耐心道,随着完成打卡的同学越来越多,每个打卡点的情况和任务或多或少都会传开,打卡效率一定是逐渐提高的,就像你趴在这里看了这么半天,和你一上来就直接打卡,成功率已经天差地别。
胡灵予知道路祈说得全是道理,但真正进耳朵的就你趴在这里半天几个字,强烈怀疑梅花鹿在内涵。
路祈还真没有,他是公开的:退一万步说,就算你对了,大家全在相同起跑线,你就一定跑得进前八十吗?
胡灵予怔怔望着他,说不出一句话。
一针见血到极点,反而不扎心了,只会真切感觉到彼此差距,为什么别人一路耀眼成为队长,而自己只是个文职科员。
别想那些不靠谱的了,最好把山顶、悬崖还有上面下面我们这些人都忘了,路
祈的目光柔和下来,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平静力量,在哪里打卡,你只需要看着它。
崖下又响起一声滴。
短短几分钟内,到时间的人也已经增加六七个了。
胡灵予低头,黄冲此刻已经偏离了垂直最短路线,而是下探到了1号位的斜上方,距离可以刷脸位置的距离,至少还有三米。
造成路线偏移的原因只有一个,路祈可以攀的位置,黄冲搞不定,只能去远处寻找更容易落脚的凸起。
总算打卡成功的安全网同学终于爬上崖面,翻身在地上歇息两秒,就一个鲤鱼打挺,奔赴下一地点,老师再见,兄弟们回见!
草丛里几位看看彼此阴霾的脸,再想想刚才一分钟阵亡的草丛派,回见可以,就是渺茫。
黄冲的动作比刚下探的时候明显已经慢了,除了加倍的小心翼翼,还有体力在时间流逝中的消耗。
从崖上看不清大黄的脸,可在阳光照射下,田园犬短发里的汗水无所遁形。
胡灵予咬住嘴唇,替大黄悬着心,也通过老友窥见了即将更艰难的自己。
咔哒!
一块凸起被大黄踩碎了一点边角,好在有惊无险,脚还是落住了。
下方却传来一声不客气的:你看着点,下面还有人呢!
原来是有五个到时间的同学,已经开始从底下往上爬了,两个朝着2号打卡位两个朝着3号,唯一选了1号的,就是嚷嚷这位,虽然离打卡设备还很远,但和黄冲基本在一条线,上面掉点砂石下来,全到他脑袋上。
黄冲一直全神贯注,被吼了才看见下面已经上来人了,连忙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你快点。下面一脸不爽地催促黄冲。虽然两人进度不一,错开打卡时间应该没问题,但谁也不想攀爬的时候一直吃上面踩下来的土。
黄冲本就已经有些脱力了,被喊得一着急,动作开始不稳,下一脚便踩了空。
幸亏手上生生抠住了,踩空的身体危险地在崖壁上晃。
黄冲忍着手指的疼,咬紧牙关伸脚在崖壁上摸索能借力的位置,清晰感觉到力量在身体里急速流失。
大黄,坚持住
崖上好像是胡灵予的声音,可大黄已经听不真切。
模糊失焦的余光里,杀入一抹白。
幸运降临般,黄冲伸出的那只脚终于找到了落点,晃荡的身体刹那稳住,手臂的拉力得到缓解。
劫后余生中转头,丹顶鹤就在他身旁的不远处盘旋,雪白翅膀无声扇动,每绕到近处,圆圆的小眼睛就看看他,头顶的一抹朱红,美得热烈。
流逝的种种好像回来了,体力,决心,呼啸的风与沙。
黄冲重新集中注意力,一鼓作气下到打卡设备的水平侧,再谨慎平移,终于来到1号刷脸机面前。
打卡成功。
语音提示干脆利落。
底下同学万没想到有鹤东来,打卡就快,他招谁惹谁了,吃完土还要吃狗粮!
打完卡就相对容易了,黄冲全力向上,安全回到山顶。
胡灵予已经起身等在崖边。
黄冲顾不上自己高兴,第一时间关心他:准备好了?
胡灵予:嗯!
其实没有。
但不能因为他一个人,就把大家时间都浪费在这里。
打卡成功。
滴。
滴。
打卡成功。
滴。
底下频繁传来声响,陆续有人打卡成功,扎堆到了三小时的同学们,则一个接一个往上攀,原本空旷的崖壁瞬间就有了
黄金周的景点感。
上面的你是龟科吗,敢不敢爬快点!
哎哎别挤了,有能耐飞上去
他妈的踩着我手了!
我艹
胡灵予眼前一黑,这是不是就叫有得有失?他现在是不咋恐高了,反正摔下去也有人垫着,但这黑压压往上爬的一片,怎么看怎么像丧尸围城。
路祈无奈,伸手把他脑袋转过来:我刚才说的,你都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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