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兽浪漫(ABO) 作者:阿伏
第2节
席来当然是有所图的,他几乎是将y谋明明白白写在脸上踏进联盟领域的。
白盐当然也可以接受这段目的不纯的婚姻关系,他们生命中最惨痛的转折都和十几年前那场巨变有关。让他不满的是,席来因为这个原因找上了他,但又坚定地把他拒之门外。
无论是那朵花儿,还是那些名字在十几年前就黯淡的故人,抑或是席来不自觉的回避,都让他如鲠在喉。
席来感受到了陌生又有点熟悉的alpha的味道,他在等一个恰当的睁眼时机。
白盐在床的另一侧足足沉默了半个钟,最后伸手过来覆上他的眼睛:“你早就醒了,别装了。”
向来脸皮厚的席团长泰然自若,甚至在睁眼之余还相当自然地搭配了揉眼睛的动作,活像个沉睡了百年刚苏醒的睡美人。
他也是这么说的,“剧本里不是都吻醒吗?”
白盐诧异地扭头看他,手毫不客气地指着他的嘴巴:“你刷牙了吗?”
“剧本里的仙女都不需要刷牙的。”
话虽如此,席来还是利索地跳下床把自己整理了一番,再回到床上时还带着清新的水汽。
席来挑了一个较为稳妥的话题开头:“我是在联盟的跃迁航道里拦截了那批h17,新技术,可以用我们的数据覆盖你们……”
白盐打断:“什么我们你们,结了婚不是咱们吗?”
席来更正:“新技术,可以用咱们的数据覆盖咱们的旧数据,如果咱们不控制,航道仍然是咱们的,但是……”
白盐后悔自己嘴贱,再次打断:“独立军掌握了联盟的航道数据?”
“不是掌握,是可以覆盖,不过也差不多。”
这自然不算交底,白盐启动了追问程序,他返回旧的资料库,在纸质文件堆里把自己活埋了一夜,自然有所收获:“那么海棠呢?”
席来语塞,他昨晚都做好心理建设——情报头子是在诈信息,没想到本地有名的废物八部部长一夜之间就真的好像知道了什么。
他镇定道:“我可以坦诚,接受任何身体检测。”
“不,我不是说这个。”白盐自然知道他不会老实交代,再爆猛料,“我见过第一位移植海棠的人,而且我有他的生命数据。”
席来沉默了半晌。
生命数据是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唯一有效且无法代替的身体密码,是这个人的生命象征。
白盐的话非常有诱惑力,甚至远超过他本来的期望。
第一位移植海棠的人,席来叫他老师,在海棠实验曝光起失踪至今。比起他目前越来越不受控的身体,这十几年的寻找更像是把凌迟的小刀。
他苦笑,又暗爽,白盐这样的人,联盟的那群猪还笑话人家是废物八部,有眼无珠。
席来抬头,这才注意到白盐没戴眼镜,平时被隐藏在镜片后面的一点黑白分明越发透澈。
美色误人,他想。
“白部长,我要找到你说的那个人。”席来坐直身子,眼睛一错不错盯着眼前的人,“付出任何代价,我也要找到他。”
“我也有一个要求。”白盐说,“我不贪心,独立军研发的第二快的星舰的核心技术。”
席来眼也不眨:“可以,考虑到你是我的伴侣,我可以大方一点,送你三艘游隼号,希望白部长可以藏好他们。”
陈欢果然长了张吉祥嘴巴,说独立军送星舰,席来就财大气粗地送了三艘速度排名第一的星舰。
美色误人,席来又想,上下嘴唇一碰就送了三艘游隼。
他想挽回一点自己的形象,说:“白部长,我相信你的能力,也希望在未来的生活能够坦诚一点。”
这是让他不要再查彼此的背后目的,白盐当然也这么希望,他点头:“自然如此。”
席来面带微笑,极其营业地伸出右手:“祝我们合作愉快。”
白盐回握:“彼此坦诚。”
席来的微笑突然可疑地出现了一道裂缝,他想起前一晚,自己似乎酒ji,ng上头做出了某个冲动决定,他的终端也特别配合地响了起来。
是埃罗发来的消息,他飞快地扫了一眼。
东西拿到了,有警报,白部长马上就会知道。
白盐的终端之前取下放在床头柜,此刻也发出了警报声,他正要抽手去拿。
席来赶紧攥紧他的手,迅速扩大脸上的笑容,用自己最真诚的声音说:“关于坦诚,有一件事我想说。”
“什么事?”
席来脸上带着不自然的假笑,闭着眼睛迅速说:“我挖了你父亲的骨灰。”
第五章
白盐本来已经够到了终端,听他这么一说,终端“咣当”一声砸到了地板上。
火气直接就冲上了头,席来他妈的这是有什么毛病?
“席团长,我要一个解释合理吧?”
席来非常感谢他没有直接动手揍人,正要灭火,楼下门铃响了。
“埃罗?”
点头。
“来送骨灰?”
点头。
白盐翻了个白眼翻身下床,他几把扯掉身上的衬衫,随手拾起昨晚席来用过的浴巾裹上。
席来刚想张口说浴巾自己用过了,就看白部长回头,手指隔空冲着自己的方向狠狠点了点,他赶紧乖乖抿嘴。
埃罗毕竟见过大风浪,手里捧着偷挖出来的别人爸爸的骨灰,脸上还敢带笑:“白部长在家啊。”他上下打量了一番c,ao劳一夜衣冠不整来开门的白盐,笑容更深了,“昨晚过得不错?”
白盐接过罐子放在玄关柜上,“这么好奇要不去床上看看?”
白盐虽然平时戴着细边眼镜假扮文人,说到底是从军校打出来的人。他单手撑着门框,无形中像一只扩大体积在示威的猛兽。
埃罗想了半秒,语气都没变:“席来让我挖的,他指挥的,坐标也是他给的。”
“没事,别怕。”白盐温柔似水回,“账都记在席来身上。”
埃罗和昨晚的陈欢一样,扭头就跑。
晦气的说法早就不流行了,白盐捧着父亲的骨灰罐回了卧室。
人类寿命延长,大家死后恨不得立马化得干干净净。他爸在这方面颇为传统,摒弃了当年盛行的碳化死亡,遗嘱里附赠了一个骨灰罐。
他正琢磨这罐子朴实无华背后隐藏的真相,浴室传来动静,席来洗完澡要出来了。
白盐牙根又有些发酸,席来到底什么毛病,正常人指使手下挖了别人父亲的骨灰会急着去洗澡?
也不是,他及时纠正自己的思路,哪个正常人会打骨灰的主意?
没有任何不敬,他父亲活着的时候除了富裕再没有明显突出的优点,死后的骨灰也不会比其他人重那么一斤半两。
席来新婚之夜还惦记着这事儿,他都没有余力生气,只觉得满脑门问号。
家政机器人已经打扫过卧室,白盐坐在床边思考自己的运气到底差到了什么地步。
席来看他发呆,将头上的水珠甩了他一脸。
无穷差吧……白盐抹走脸上的水痕:“你不是洗过澡了?”
“我干了亏心事就喜欢洗澡。”席来坐进窗台边的矮椅上,整个人活生生矮了一半,“只有这样才能洗去我心上的负罪感。”
“那我建议你不要洗,别人负罪感留在心里,你一有负罪感就赶紧洗掉……”白盐将骨灰罐拍进他手里,“你负罪感要有残余,劳烦抱着我爹的骨灰给他老人家说说为什么。”
“叔叔啊……”席来说演就演,“我想您认识我的老师,他叫吴誉,看名字就像个欠债不还的老赖。他聪明,您有钱,三十多年前你们合作开发了海棠,他是第一个受益人,也是海棠曝光之后的第一个受害人。十几年前他受袭失踪,只给我留下了一个模糊的坐标,理论上我应该先在联盟范围内查找坐标,不巧,那年我毕业被分配进了独立军,正好那当口独立军反叛……”
他抬起头看白盐:“我等了十几年,没有把握前不敢轻举妄动,打扰了您休息我很抱歉,但我不能再等了,希望您能原谅。”
白盐表情松动了些。
但席来下一秒又笑得眼睛弯弯,活像一个小时前通报自己挖骨灰事迹一样,语速飞快地说:“您还不知道吧,我和您儿子结婚了,以后是一家人,爸爸就原谅我吧。”
白盐想立刻跪下向他爸道歉,自己鬼迷心窍,可能是对黑发有执念,一时失察娶了这么一个闹心玩意儿。
“白部长,您还满意我的解释吗?”
席来捧着骨灰罐不松手,颇有只要白盐不点头满意他就演够三百场不重样的气势。
白盐挥挥手,他几乎要被席来的大无畏作死ji,ng神折服了,也不知道独立军众人面对这样一位领导,平时生活苦不苦。
他语调平平说:“我知道你要找什么。”
连日来微妙的信息不对等的状态让白盐很被动,眼下他突然有农奴翻身做主人的快感,他勾勾手指示意席来凑过来一点。
席团长连人带矮椅蹭着地毯挪近一米。
“除非你的老师和你一样脑子有问题,不然他肯定不是指使你抱一罐骨灰回来。”白盐毫不客气道,“原本的墓碑是中空的,我发现之后换了墓碑。”
“吴誉脑子有病吧……”席来出离愤怒,“你以为抱骨灰我愿意?你不觉得吴誉更过分?这听你说,他是想让我偷墓碑?”
白盐捧起他爸的骨灰罐,将上边刻着的名字对准席来:“快,再给爸爸道次歉,这是爸爸的主意。”
席来意识到自己虽然不着调,但多半是闲的没事干逗人玩儿,吴誉和白老先生才是把这当事业。
白盐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他换了一个稍微正式点的坐姿,低头看到自己身上像裹咸菜一样缠着的浴巾,又迅速放弃了做人的想法放松下来,“墓碑中间是很多实验室的地址,应该是他们当年研究海棠的地方。”
席来有点诧异:“很多个?”
白盐点头:“大概有十几个,这几年基本都爆破了,只剩下一个还在危险封存期。”
两位大人的威信名存实亡,席来毫无敬意:“我的乖乖,他们做什么实验了?这前前后后起码二十多年,危险封存期还没过?”
白盐澄清:“好像不是他们干的,我查了一下,那个实验室还有过一个人体突破的实验,那之后才封存的。”
“那吴誉的意思是要我去实验室了。”席来撇撇嘴,“你说人体什么实验来着?”
白盐放弃和他计较:“大变活人实验。”
席来往前欠了欠身,其他人这么做是为了看得低点以示亲近,但他本来坐得就够低了,看白盐得把后脖子和后背贴一块,动作有点违和但不影响讲话:“不管什么龙潭虎x,ue我得去闯一闯,我是为了吴誉,白部长是为了什么?”
白盐的手指敲了敲面对着席来的罐子上的名字,露出个恶劣到极点的微笑:“忘了介绍,里边这人大概是白李鬼,真正的白意城先生可能变成蝴蝶飞走了。你找你的老师,我寻我的父亲,合理吧?”
席来牙疼,他刚才的一声声爸爸叫得多甜,现在牙根就有多疼。
“不好意思哦。”白盐随手将骨灰罐丢回他怀里,“我哪知道席团长有这种热情的习惯,都来不及提醒你。”
席来被从缝隙漏出来的骨灰包围了,他面无表情地挥散灰白色粉末:“白部长赶紧去洗个澡吧,骨灰都盖不住您身上的那股味儿。”
虽然这是婚后的第一天,但白盐仿佛遭遇了百年一遇的愉快心情,他在自己收藏眼镜的抽屉ji,ng挑细选,最后取了副黑色的金属框眼镜扣上鼻梁。
白部长看起来像个和气人,但旁人看他总能咂摸出点矜贵的意思。
今天就不同了,新婚的白部长从内自外散发出逼人的喜气,平时一双眼睛藏在镜片后头笑起来弧度都不变的,现在却散发出十足的光彩,看得陈欢又想娶一位温柔善良不捉弄人的oga立地退休。
陈欢语带羡慕:“部长今天高兴?”
白盐感觉自己今日的情绪外放浓度已经达标,他迅速收敛了脸上的笑意,五官迅速回归到平日一丝不苟的状态。
坊间有人说白部长的脸是联盟最标准的美男像,眉眼俱佳,鼻梁端正,笑时嘴唇变薄嘴角弯弯,不笑时下方也盛着一小窝y影,不用打光已然是棱角分明。
换句话说,就算政敌想攻击他的长相,也只敢说白部长的脸像雕像,不近人情,一看就不能很好地为人民服务。
雕像美男白部长本来就是情报头子,且是个评价不高的情报头子。他新婚第一天就上班压根不是为了自己的业务形象,只是前几天借着准备婚礼光明正大偷懒,积攒了一摞不得不签字的报告,眼下正在拼命赶工。
他一边拿着刻了“同意,白盐”字样的印章咣咣一通盖,另一边暴露本意:“陈欢,你帮我打个报告上去,休婚假。”
考虑到席来老师留下线索的那间实验室确实是不知深浅,他想了片刻又说:“你也请个假吧,全勤奖我私下给你补贴。”
陈欢蠢蠢欲动又欲盖弥彰地问:“你们度蜜月我去不合适吧?”
“去个实验室,万一受伤了带着你方便点。”
陈欢正色道:“我可是您的心腹,您不在,我得替您坐镇八部。这次就算了,下次吧。”
直到飞行器已经陷入葱葱郁郁的深山老林怀抱,陈欢依旧拽着扶手做最后挣扎。
飞行器里都是“老”熟人,他的部长白盐,他的部长夫人席来,他的部长夫人看起来就很能打的副官埃罗,以及他,一位白嫩的、学文出身、虽说是医生但从没出过外勤的可怜仔。
陈欢凄凄惨惨做自我陈述:“我在外边接应你们吧,现在医疗这么发达,急救机器人比我有素质多了,我胆子又小,进去就吱哇乱叫,多影响探险氛围……”他汪着两框泪水看向席来,“部长夫人……”
白盐冷眼旁观,悄悄凑到席来耳边嘀咕:“扮猪吃老虎呢,不用管。”
席好人饱含同情,在陈欢满是期望的眼神里说:“乐乐我也想帮你,但我们家a主外o主内,在外边我都听白部长的。”
埃罗想把这几个人都丢下去,他怎么不知道,自家团长结婚几天,不仅有了老公,还有了乐乐这么大的崽。
好在实验室本体很快出现在了监测屏幕上,埃罗放大图片,扬声道:“我们到了。”
实验室藏在山体之中,从原始设计图来看只有一个进出口,而唯一的进出口因为太久无人造访,已经被暗绿色的植被盖住了本来的颜色。
天色将晚,从他们的视线看去,活像是山体变成了拥有深渊巨口的怪物,风吹过树林发出的响声也像是怪物的呼吸声。
席来有时能听到海棠在自己体内作用时的声音,理论上这个声音是不存在的,但他就是能听到,甚至能感受到海棠呼吸时触到自己体内的鼻息。
方才还在打趣的他沉静下来。
在山林的呼吸声里,静物变成了动物,动物又成了静物。
作者有话说
我算是看明白了,这篇文是王八蛋ax王八蛋o!
开始探险了~
第六章
四人对着入口一字排开,表情都有点困惑。
太久没人来了!大门被不知名植被糊得面目全非。说实话,虽然他们一共八个眼睛,但在这种场合只是听数多,密码盘被遮得严严实实,来十六个大眼睛都没用。
陈欢建议:“密码盘是凸起的吧,我们摸摸看?”
白盐率先抛弃了友善度:“休想。”
开玩笑,谁知道这些植物攀上去前大门是什么状态,再说了,这大门经过这么多年风雨洗礼,一眼看去全是岁月的沉淀。
他拒绝地干脆,甚至向后退了一步。
作为在场的唯一一位可能一直被忽略oga身份的人,席来,他在其余三人和急性洁癖作激烈斗争时单膝跪地,动作飞快地将原本的枪头拆了下来,又从包里摸出一个造型可爱的粉色胶囊。
“dies,麻烦让一让。”
他确认粉色胶囊固定好后保持着跪地的姿势,抬枪对准大门右侧,拉下枪栓的一瞬,粉色胶囊原地变色,一条火龙咆哮着直奔大门。
最多三秒,像原住民一样的植被就被火舌暴力驱逐干净了。
席来掏出块丝质手帕,擦干净露出来的密码盘:“白部长,劳驾。”
白盐绕过他手里拎着的枪,想了一下试了一个密码,显示错误;再试,仍旧错误,就剩一次机会了。
好在他经常被认为是废物点心,心理压力不算大,手指头一点都不犹豫地使用了最后一次机会。
门开了,白部长回头:“开个玩笑,请吧。”
电力系统早就失效了,外界的阳光稍微照亮了前方的通道,地面倒是十分干净,但墙壁上全部都是明显的枪痕和血迹。
席来严肃地回头:“白部长,以后在家你如果这样打扫卫生我可是会生气的。”
白盐已经习惯他随时随地拿两人的婚姻关系瞎撩拨的恶劣行为,就当听他喵了一声,泰然自若地欣赏着墙上的人类挣扎史。
陈欢看了一眼就眯上眼睛:“不会有丧尸扑出来吃了我们吧?”
席来用一种让人头皮发麻的温柔嗓音说:“乐乐,危险封存期,也可能是大怪兽哦。”
埃罗支好卡门器,像看死人一样看着在场的几个男人,他无法从任何一个人身上汲取出任何一点能让人稍微心安的靠谱素质,只能自己默默地陆续经过那三个不着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