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锺毓不耐烦地敲打着铁栏杆,声音在空旷的牢房中回蕩,显得尤为刺耳。
他厉声喝道:“耳朵聋了吗?你敢装聋,爷就让你真聋,让你嚐嚐生不如死的滋味!”
这威胁似乎起到了作用,和永善那混沌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波动。
他迟缓地擡起头,望向孟千姿,眼中带着几分迷茫和惧怕。
孟千姿再次坚定地说道:“告诉我真相,我保你家人平安!”
和永善闻言,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他的声音嘶哑而低沉:“你凭什麽有这个自信?”
锺毓沉着脸嗬斥道:“怎麽跟王妃娘娘说话的?就凭你这句话也该死!”
和永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之色,随即脸颊扯了扯,凝出一抹淡淡的讽刺笑容,低声道:
“恕小人有眼无珠。”
却根本不答孟千姿先前那句话,像是也不关心他家人的死活了。
孟千姿沉默地看着他,心中迅速分析他这番反应背后的意义。
要知道,在老百姓眼中,王妃的地位远远高于朝廷官员,他们普遍认为皇室成员拥有着极大的特权和影响力。
说明指使他犯罪之人,位高权重,连她这个“王妃娘娘”也动不了。
若真是这样,也不是坏事,起码有嫌疑的人範围缩小了许多。
孟千姿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加平静和坚定:
“和永善,你知道的事情远比你想象的重要。告诉我真相,不仅是你家人的安全,还有更多无辜者的性命,都掌握在你的手中。”
“如果你不信我,可以相信金羽司指挥使,小雍王殿下。”
听到小雍王殿下几个字,和永善的瞳仁紧紧一缩,闪过深深的恐惧之色,但很快被他垂下眼眸遮掩住。
孟千姿第一反应是萧久屹兇名在外,随即立刻意识到,和永善怕的人是小雍王!
联想到他前后截然不同的态度,孟千姿仿佛抓住了什麽。
他是因被带到金羽司,才改口承认自己杀人的!
这……
孟千姿心口突突直跳,差点就以为指使和永善贩卖精铁的人是小雍王。
但她知道,那个人绝对不是小雍王。
可和永善为何因他改口认罪?他是在怕小雍王替那背后之人掩饰罪行,拿他家人开刀!
脑子急速转动起来,与萧久屹关系密切的人物关系渐渐形成了一张不複杂的网。
当今圣上。
长公主。
当今太子。
仅仅也就三人。
皇帝自然不可能干出将大乾精铁卖给北金的事,这无异于把刀子递给仇人让对方来伤害自己。
长公主……
孟千姿皱着眉头,摇了摇头。
长公主深受皇帝宠爱,据说她大婚之时,嫁妆足足排了几条街,全都是皇帝赏赐的,其中不乏价值连城的珍贵之物。
她既不缺钱,自然也不必去干这自毁墙角之事。
且与长公主的接触中,她发现对方许是被保护得太好,天真浪漫得几乎还像个少女。
长公主驸马江宴?
孟千姿再次否定。
不可能,江家不说富可敌国,其数代积累下来的财富也够让子孙后代富足一生。
且江家家风清正,在外族入侵之时,抵蘌入侵者的队伍中总有江家子弟的影子,他们不可能干出这样有辱门庭、遗臭万年之事。
剩下的就只有太子萧胤了。
孟千姿被这个猜测惊到手心发汗。
她并不了解太子,当日在太子府见过那一面,给她留下非常不好的印象。
作为一个储君,想的不是如何把大乾变得更好,而是一门心思钻研如何讨皇帝欢心,难怪前世成了废太子!
猛地,孟千姿突然想到了什麽。
前世太子被废,昭告天下的理由只有四个字:“太子失德。”
可究竟是如何失德,她不得而知,彼时来教坊司寻欢作乐的官员对此事都是三缄其口,没人透露口风。
但无论如何,昭明帝在位时不得不废除他,必定是做出了天大的错事。
否则以昭明帝对先皇后的感情,绝不会动摇他的太子地位。
那麽,这天大的错事……
孟千姿只觉得自己渐渐触到了事件的关键点,不由得整个人都陷入一种兴奋又有些许担忧的情绪之中。
兴奋的是,她或许找到了拯救父亲的方向。
担忧的是,她如今最大的依靠就是小雍王,而小雍王与太子感情亲厚,之所以和太后一党对峙,就是为了太子。
那他会再帮她吗?
但这担忧立刻被她甩在脑后,真相就在面前,她绝无裹足不前的道理!
考虑到事关重大,她转头看向锺毓,找了个借口,“麻烦你帮我取一下他的卷宗过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