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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时地,从某个角落传来低声的呻吟和绝望的哭泣,令人心悸。
这种声音在寂静的狱中回蕩,给人带来无法言喻的压抑和恐惧感。
孟千姿可以想象,身处其中的犯人该会是如何地绝望。
牢头引着萧久屹和孟千姿来到最底下一层,这里与上面两层不同,竟没有一个犯人。
牢头来到最末那间牢房,重重敲响坚固的铁栏杆。
“姓金的,起来了。”
就着通道壁上的火把光芒,孟千姿看见金文蜷缩在角落,头发淩乱地披散在肩头上,不过短短一日,人就已经没了精气儿神。
金文迟缓地伸展身体转过头来。
一双眼深深凹陷下去,宛如厉鬼。
孟千姿心头紧了紧,不可抑制地想到父亲,他是不是也如这里的人一样,早已如同行尸走肉。
不,不会的!
父亲与他们不一样,父亲胸有沟壑,一身浩然正气,必不会轻易就被打倒!
父亲说过,他永远相信这世上有光!
“殿下,殿下,翠儿她怎麽样了?”
金文像是突然从恍惚中回到现实,踉跄地沖到牢门前,殷切地望着萧久屹,希望得到一个满意的答案。
孟千姿无声地叹息。
金文不是什麽好人,可说他龌龊的心思令人作呕,但他明知前面是深渊,为了让金翠脱身毫不犹豫就将一切都认了下来。
他若死不承认,小雍王想从太后手中夺人,怕也是要费偌大一番功夫。
萧久屹挥了挥手指,牢头躬身行礼后快速离去。
直听不到他的脚步声,萧久屹才悠悠出了声。
“你每回答本王两个问题,本王就回答你一个问题。”
金文连一丝犹豫都没有就点头应下。
“殿下您问。”
“谁指使你杀害襄王妃?”
“太后娘娘。”
金文的回答并不令人意外,萧久屹淡漠道:“大胆!你可知诬陷太后是什麽下场?”
金文咧着嘴无声地笑了。
还能比现在的下场更糟糕吗?
他转身朝着紫寰宫的方向磕了个头,“奴背主罪该万死,来世甘愿做牛做马回报太后娘娘隆恩。”
孟千姿按了按忍不住抽搐的眼角。
先不论太后好坏,这人一句狗屁无用的废话便让自己心安理得地背叛主子,也是让她大开眼界。
只能说金文将人性中卑劣的几面都展现得淋漓尽致。
为了私欲毁了亲妹子的一生,又为了那种自我感动的牺牲,毫不犹豫地出卖栽培他的主子换金翠一命。
孟千姿想不到还有什麽是他做不出来的。
金文似乎并不计较萧久屹一个、两个问题之事,不吐不快道:
“殿下一定很疑惑太后娘娘为何要命奴杀掉襄王妃吧?也一定很想知道奴为何要在她背上刻地藏经。”
说着,意味不明地看向萧久屹。
萧久屹薄唇微啓,吐出一个字,“说。”
“奴在襄王爷携王妃娘娘进京前,就开始背诵那段经文,直到倒背如流。”
“襄王爷糊涂啊,连家中丑事也敢写信告诉太后娘娘,殿下您恐怕做梦都想不到,襄王妃与世子有染,还被襄王爷发现了……”
孟千姿听得张口结舌,难怪她前世没听说过襄王妃遇害之事。
这等皇室丑闻自然是知情之人甚少,恐怕金文这段供述都不会出现在案宗之上。
她偷偷瞥向萧久屹。
小雍王会不会杀她灭口啊?
她后悔了,她不该来的,在小雍王办公的房里喝着茶等父亲的卷宗不好吗?
萧久屹面无表情,好似他并非皇室中的一员,丑不丑闻的也对他的心境毫无影响。
此刻,他心中想的却不是襄王妃与世子有染之事。
太后虽然强势,也断不会去管夫家兄弟的内宅閑事。
恐怕真正令她对襄王妃起了杀心的,是另有其由。
一桩关系到她何家或秦王的事,莫不是与汪楠之死有关?
金文继续道:“太后娘娘说,除掉王妃娘娘还不够,还需给世子爷一个教训,便命奴在王妃娘娘背上生刻那段经文,再剥下来给世子爷送去。”
“奴在下手之时心软了,王妃娘娘是个好人啊,奴那日不小心割伤了手,她还送给奴一瓶上好的创伤药。”
孟千姿闻言道:“所以你违背太后命令,不想襄王妃活受罪,打算勒死她再刻字剥皮?”
“姑娘聪明,正是如此,奴下手轻了些,后来王妃娘娘还是疼醒了,奴不得不将她再次吊死。”
金文闭了闭眼,神情落寞道:“直至今日,奴依旧忘不了王妃娘娘哀求的目光……”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