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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任晓源矢口否认,“怀孕哪儿那么容易啊?你以为超市买鸡蛋吗?”
他抱着垃圾桶,越说声音越小。
“你还有什么症状?头晕吗?体温有升高吗?”郑循穿好衣服坐在床边。
.......
“有。”
“这样多久了?”
“半个多月吧。”
郑循叹了口气,拿了张纸巾帮他擦干净脸。
任晓源刚刚吐了个底朝天,鼻子都红了,眼泪汪汪的。
郑循按开床头的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太晚了。这会儿药店也关门了。明天我带你去医院查一下吧。”
说完他又意识到了什么,哗地一下掀开了被子。
“喂,你干嘛啊?!”任晓源立马护住自己。
“是我的错,我不该叫你上楼的。刚刚是我冲动了。如果你真的怀孕了,没满三个月同房很危险。你让我看下。”郑循执意要看,手劲出奇得大。
任晓源仰面躺在了郑循的床上,木怔怔地看着天花板。这什么情况。不是说好了是地磁暴的问题吗?
“没事。要真没了就没了。”任晓源看他又开始焦虑,敲了敲他的额头。
“胡说八道。怎么可以没了?”郑循轻轻按了下他的小腹,“疼吗?”
“酸。”任晓源老实回答。
“什么?!”
“就是有点酸,不疼。”他没好意思说是刚刚他太舒服了有些脱力。
郑循这才有些放下心来,转身去衣柜里替他找了一套睡衣睡裤。
上次任晓源离开时已经把这个家里的衣服都带走了,郑循只能给他穿自己的。
宽宽大大的睡衣套在身上,跟戏服似的。
两个人再次并排躺下,任晓源靠着里侧,脸对着衣柜的方向。郑循睡在外面,背对着窗户。
太玄幻了。任晓源感觉这一切都他爹的太玄幻了。
怎么前一天他还在因为被停飞懊恼,今天就躺在前男友家里准备去医院验孕了?
-
第二天上午,任晓源坐在产科医生办公室里。
郑循穿着白大褂,原本想跟进来,但被任晓源关在了门外。
“您再说一遍?”任晓源问。
“看你这个验血的结果。”医生指了指桌上的检查单,“应该确实是怀孕了。现在激素水平很高。要做B超吗?看下有没有胎心?”
任晓源坐在椅子上,怀疑自己听力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天塌了。他居然真的怀孕了。
昨天没带脑子跟前男友滚了床单已经突破他做人的底线,现在肚子里居然还有了前男友的孩子。一算这日子,还真是分手前中的。造孽啊。
难怪前几天自己这么饥渴,原来是被孕激素控制了!好脆弱的人类!
任晓源诡异的表情吓到了医生。
“怎么了?孩子你不想要?”
“啊?”任晓源这才回过神来,“什么?”
“要做B超吗?要做的话我给你开单子。”
“......做吧。”
等任晓源拿着缴费单从医生办公室里出来时,郑循还在门口站着。
“怎么说?”
任晓源绷着一张脸,甩了甩手里的单子:“去做B超。”
“我也去。”郑循忙跟上。
“你跟我保持距离。”任晓源一掌将他推开。
“为什么?”
“拜托这是你上班的地方,你带个男的去做B超就不怕同事问你吗?”
“问又怎么了?”
任晓源以前怎么没发现郑循的脸皮这么厚呢。
说是这么说,郑循确实照他说的,跟在他身后三四米远,没有靠近。
但人一到超声室门口,郑循又自作主张走在前面替他开了门,还和颜悦色地跟检查室里的医生打了个招呼。
机器前的医生见到郑循来了,探头笑着问:“郑医生,这位是?”
“朋友。”
“男朋友。”
两人同时开口。
检查医生也愣了,看着两人露出了尴尬的微笑。
“哈哈,你别听他瞎说。来吧,照哪儿?”任晓源撩起肚子故作大方地往小床上一靠。
检查医生一看郑循,这人也没有出去的意思,就对任晓源点了点头:“就这样就行。”
探头顺着黏黏的耦合剂在他的小腹处游走。
任晓源懵了,像是只任人宰割的绵羊。
医生停住手腕,将电脑的声音调大,然后转过头来:“听到了吗?”
任晓源愣了:“什么?”
他只听到咚咚咚咚的声响,像是火车开进隧道。
“小宝宝的心跳。”检查医生朝他笑了,“发育得很好呢,已经有胎心了,很有力!”
任晓源舔了舔干燥的嘴唇,不知道这时候该说些什么。
他一转眼,恰好撞到了郑循投来的目光。
郑循没有看电脑上的超声图像,也没有盯着他黏糊糊的小腹,而是看着他的眼睛。
任晓源心里突然一紧,避开了他的目光。
五分钟后,超声检查单从打印机里吐了出来。任晓源一手接过单子,一手用纸巾擦干净腹部的耦合剂。
他走回去,把检查单递给了产科医生。这次他忘记把门关上,郑循就靠在门边看着他。
“小孩发育得挺好的。”产科医生看向他,“这孩子你要的吧?”
任晓源大脑一团浆糊,伸手拿过了那张单子:“……我得考虑一下。”
这种情况医生也见多了:“嗯,不过现在已经孕七周了,你要做决定得在十二周前。不然,很难处理。”
任晓源机械地点了点头。
医生抬了下眼镜:“最近注意补充营养,还有十二周前不要同房。”
任晓源想起了什么,没憋住一哆嗦,点了点头。
“还有,你要是决定留下来,十二周之前要带着孩子生父的材料去登记建档。后面需要定时做产检。”
“啊?!”任晓源没想到还有这一茬。
“怎么了?”医生回问。
“没事。”任晓源瞥了一眼门口揣着胳膊的郑循,摇了摇头。
五分钟后,任晓源拿着一摞检查单走出了医生办公室。
好巧不巧,出门就遇到了航空公司休产假的女同事。
同事兴奋地朝他打招呼:“哎,晓源!你怎么也来医院啊?”
“啊,哈哈,我来看牙。”任晓源说着捂着左脸演上了。
“你去产科看牙?”
任晓源尬在原地,不知道说什么好。
同事却忽然朝他身后挥了挥手:“郑医生!你也在啊!”
任晓源一脸狐疑转头看了下两人。
郑循跟她笑了笑,寒暄了两句后才把人送走。
“你怎么会认识我同事?”
“你一飞走就没消息,我怕万一出事了找不到你,就留了他们几个联系方式。”郑循语气平淡。
任晓源倏地停下脚步,看他的眼睛。
“你不是对我的工作没兴趣吗?”在任晓源的记忆里,郑循从来不过问他飞行的事情。
他们认识的第一天,他就知道郑循恐飞,也就很少跟郑循聊自己的工作见闻。
“我只是对飞机没兴趣。”郑循只答了一句。
五分钟后,任晓源坐到了医院中庭的花园长椅上。郑循坐到了他旁边。
任晓源仰头看着茂密的大树,两片树叶被风吹落,窸窸窣窣。
“完蛋了。”任晓源抬手盖住自己的眼睛,“我的人生完蛋了。”
“不会完蛋的。”郑循也不敢碰他,只能看他唉声叹气。
“怎么不会完蛋啊?!我工作刚出岔子,下个月能不能复职都不知道,现在又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我就要成穷光蛋了,我怎么活啊?我不想现在就当单亲爸爸啊!”
任晓源说着说着忍不住流了两滴眼泪,哭着哭着胃里又开始反酸,只能一边咳嗽一边哭,眼睛红鼻子红,涕泗横流,狼狈得要死。
郑循伸出一只手来,轻拍他的后背。
“那就不要做单亲爸爸了。”郑循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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